众人手中皆提着一只山鸡,却未急着下山。
时辰尚早,魏无羡寻了处临近河流的空地,命弟子们将山鸡处理妥当,他与江澄则去拾些柴火,稍后一同烤来享用。
食物可慰藉心灵,一提到烤鸡,他们先前的落寞便烟消云散,个个兴奋地处理着山鸡。
这烤山鸡实非易事,魏无羡却在此时罢手,让他们自行尝试,自已并不参与。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甚是不解,“魏兄,你不会烤鸡吗?”
魏无羡席地而坐,脸上满是无奈,“想必你们也知晓,姑苏蓝氏家规甚严。云深不知处内不可杀生,我虽常去后山捉兔子,但从未杀过,就连鱼也未曾杀过。”
小四惊讶道:“不是吧,竟不许杀生,那你捉的那些兔子,都当作宠物养着吗?一只都没吃过?”
魏无羡道:“都养在后院了。你们宗主带回来的那两只兔子还记得吧,便是我从后院挑选的,若我再不送出去些,云深不知处后院便养不下了。”
来自眉山的弟子闻此,不禁流露出同情之色,未曾想姑苏蓝氏管得如此之严,后山那么多兔子,竟连吃都不会吃。
麻辣兔头、尖椒兔丁、烤兔肉……
种种吃法,在他们眉山比比皆是,想想便令人垂涎,可姑苏蓝氏却只养不吃,着实是暴殄天物。
魏无羡以袖擦拭莫须有的泪水,叹息道:“魏某人有苦难言,唉,不提也罢,说多了皆是泪。”
小四亦来自眉山,他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魏兄,若你实在馋得厉害,改日得空我随你回姑苏,你偷偷捉两只下山,我烤兔子的手艺堪称一绝。云深不知处境内不许杀生,我们在境外,他们便管不着了。”
魏无羡微微挑眉,看向他,心中暗自诧异,竟未曾料到云梦江氏还有这般人物。倘若他能拜入姑苏蓝氏门下,定然能与自已成为挚友。
江澄见他如此惺惺作态,眉头紧蹙,满脸皆是厌弃之色。
魏无羡敢说,他都不敢听。瞎话张口就来,也不觉良心不安,瞧把小四骗得,都打算跟他回姑苏了。
口口声声说不敢违背蓝氏家规,转身却带着他与聂怀桑去后山抓鱼,连鱼都未带出境外宰杀,就在后山溪流中处理内脏,生火烤食。
屡屡飘起的炊烟不知已被发现多少次,若非魏无羡经验丰富,且他们动作迅捷,及时躲避,恐怕难逃责罚。
云深不知处的弟子自然知晓是魏无羡所为,可现场抓不到人,便无法定他的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肆无忌惮地在违反家规的边缘试探。
再者,魏无羡首次在境内杀生被抓时,云深不知处掌罚者便已换成了蓝忘机,即便他们抓到人,也只会将人送至蓝忘机处。
对外,蓝忘机自然是责罚了魏无羡,然而实际情况如何,外人又怎能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火堆旁传来阵阵肉香,引得魏无羡馋涎欲滴,然而烤鸡到手,却不知从何下口,总觉得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江澄取出几坛酒,摆在魏无羡面前,魏无羡一见是云梦的何家酿,顿时双目放光。他捧起一坛,揭开酒盖,嗅着酒香,手中的烤鸡果然更添一番风味。
魏无羡笑道:“我说你怎的柴火捡了一半便没了踪影,原来是去取酒了。”
江澄道:“你满脑子除了酒还能有何念想,整日在我耳边念叨何家酿,我若不去取,岂不被你烦死。”
魏无羡道:“哈哈,还是你最懂我。”
江江澄道:“就你那点心思,谁人猜不透。”
闻此,周围其他弟子心中皆道:“非也,唯你能猜出。”
众人围坐一团,一人一只烤鸡在手,能饮酒者则饮上一碗,不能饮者亦无妨,围坐一处,谈笑风生,亦食之有味。
待他们酒足饭饱,天边已现微光,他们坐于山头,望着太阳徐徐升起,心中皆想,若能终生如此逍遥自在,该有多好。
他们将满地狼藉清理干净后,便匆忙下山,趁着晨练时辰未至,赶忙回房小憩,以免训练中途站立而眠。
魏无羡是客,自然无需与他们一同训练,待其睡醒,已然傍晚,与他一同去后山打山鸡的弟子们皆已结束一日训练,回房补眠去了。
江澄得爹娘特许,亦无需练功,但也没魏无羡那般久睡,他未时便已醒来,去查看了师弟们的训练情况后,便回自已院子练剑。
魏无羡醒后,习惯性地去寻江澄,见其在练剑,忽感手中亦有些许痒意,遂拿起随便,径直冲向江澄。
只闻一声清脆剑鸣,两人的剑锋相交。
江澄的剑法沉稳狠厉,今生他与魏无羡相处未久,不知其如今弱点是否有变,但仍从其前世弱点处出手。
虽前世今生诸事皆已改变,但江澄攻击之处,依旧是魏无羡的弱点,这一点未曾改变。
而魏无羡则以灵动身法和迅捷剑招应对,将江澄招数逐一化解,他亦未曾料到,江澄竟对他如此了解。
剑气四溢,风声呼啸,两人的对决在无意间引得众多弟子围观。
在他们心中,江澄是他们所知晓的剑术最为精湛的人,宗门上下,除了宗主与宗主夫人,无人能够与江澄一较高下。
然而如今,他们却惊讶地发现,终日游手好闲、在外玩乐的魏无羡,竟然能够与他们的大师兄打得难解难分,甚至隐约感觉到,大师兄并非他的敌手。
魏无羡察觉到四周有人围观,在江澄使出全力一击时,巧妙地放松了手中的力量,佩剑随便被击飞出去。
然而,按照计划,本该就此结束,他却突然向后退了几步,脚一崴,吃痛跌倒在地。
刹那间,四周响起一片喝彩声,但无人在意胜负,能目睹此一战,已获益良多。
江澄伸手扶起魏无羡,深知他是有意为之,说道:“收手倒是恰到好处。”
魏无羡微微皱眉,淡然一笑,“在你的地盘,总要给你留些颜面。”
江澄察觉到异样,心中担忧他,嘴上却不依不饶,“怎么,难道真被我伤到了?让你平日里偷懒不好好修炼,现在可好,佯装输给我还能受伤。”
魏无羡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崴了脚,你还真以为能伤得了我。”
江澄瞪了他一眼,叫人过来扶他回屋,自已去取跌打药给他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