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雪山下的高档娱乐会所,私人房间正对雪山。
透过超大落地窗,能看见不远处山巅已然雪白,山脚松林却还郁郁葱葱,披着金黄,倒映在湖面。
音离泡了温泉,趴在床上做spa。不得不说现代人的生活太安逸,比之当初做妖王的日子虽然差了些,但也不错了。毕竟科技发达,狠活也多,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香甜而不腻,比从前的东西好用太多了,难怪张小凡梳妆台上摆满了这些东西。
就是按摩技术差了些,毕竟经验不足,也能理解。
想当年,音离妖王府中奴仆成群,各司其职,技艺超绝者众。虽然条件有限,但各人钻研各自技法十分专注,许多人是从小便开始学习钻研的,几十年下来,技艺自然十分熟稔。
她记得,那时身边有一只小妖,按摩推拿技艺超绝,除了偶尔过来伺候她一回,多数时候她还在外开班授课,教授众多女子技艺,助她们有一技之长,安生立命。
那时候达官贵人家中善养奴仆,贫苦人家的女孩若有一技之长入其院中,将来伺候依附主人也能更有些优势。
那只小妖从来都善良,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音离忽然有些伤感。
也不知是想念当初那些人,还是因为想到那些人后,联想起的另外一些事。
哎,往事不可追,九百年过去,音离以为自已早已放下了。
做完spa出来时,明亮的大厅里,高档沙发上,毛禺端端正正抱臂坐在那儿。虽然衣着并不华丽,发型也略显邋遢,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像一个……落魄的贵族。
谁能想到他其实住在一栋装满旧家具的邋遢小楼里呢。
像是感应到什么,毛禺微阖的眼睁开,看向音离的方向。
音离微微一笑,正要走过去。忽然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成熟但很年轻的女孩径直走到毛禺身边坐下了。
她穿一件白毛貂,香肩半露,手里端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和毛禺搭讪。
分不清是名门淑女,还是会所的小姐。总之,音离双臂一抱,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知毛禺和那女孩说了什么,女孩也朝着音离的方向看过来。
音离裹着头巾和浴袍,只看得出一张脸。但那女孩看到音离明显愣了下,而后抬起手,微笑着遥遥和她打招呼。
看那样子,像是,认识。
果然,女孩见音离没动静,大声道:“张小凡!不认识我了?”
音离心里一个咯噔,仿佛……想起了什么。
啊对,这张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大概是在某一天,音离被张小凡抱出门和一些女人聚会之时见到过,不过次数一定不多,因为印象实在模糊得很。
本想置之不理,但又不知道这女孩和张小凡的关系到底深到哪一步,音离勉强一笑,朝两人走去。
走到近前,女孩笑得矜持但意味深长,对音离道:“短时间不见,换对象啦?你男朋友长得真帅!”
男朋友?
音离看向毛禺,他是这么给人介绍的?入戏这么快?
毛禺看她一眼,又迅速挪开了。
音离难得看见毛禺这副心虚害羞的模样,加上刚做完spa,心情大好。
于是顺理成章坐下来,挽着毛禺的手把头靠上他的肩,冲那女孩笑得得意:“是吧,我也觉得挺帅的。亲爱的……”她问毛禺,“不是说你有事不来吗,怎么又跟过来了呢?”
临出门时毛禺的确是说自已有事来不了,音离本也没在意,毕竟两人只是逢场作戏,假扮情侣。却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拜倒在自已石榴裙下了?
所以音离那一问,其实问得很真诚。
毛禺被音离这么一拉又一靠,半边身子都僵了,原本下意识要躲,但是旁边有观众,毛禺只能生生忍住了,他沉声道:“的确有事,我……”
话没讲完,一个男人远远道:“毛先生!”
男人身材颀长,衣冠楚楚,西装领带,一看剪裁便知价值不菲,且他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助理,也是一身挺阔的西装。
这主从二人颜值都不错,尤其男主人,看着有些年纪了,却难掩高贵的气质和风度。
毛禺拨开音离的手,站起来。那为首的男人笑着冲他招了一下手:“里边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毛禺看向音离,音离的目光却还紧紧跟在那个男人的背上…
“……”毛禺说:“我的确是来工作的,我先进去了。”
音离问:“他是谁?”
“我客户。”
音离终于收回目光看向毛禺,饶有兴趣地道:“哦?又有人出轨了?他太太?”
“……”毛禺道:“他太太死了。”
“……”
毛禺又道:“你也不必这么高兴,他应该对你没兴趣。”
音离:“嗯?”
毛禺不再理她,朝那男人所指的方向去了。
“你们俩可真有意思,”旁边的女人低低笑了两声,道:“原来你男朋友只是裴先生新找的私家侦探啊?”
女人略得意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裴先生的女人可都不简单,张小凡,我劝你还是珍惜眼前人的好,不要总是痴心妄想吧?”
说罢,又嘲讽般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她在说什么???是在嘲笑毛禺只是个私家侦探,还是嘲笑自已对那中年老板另有所图?
啧,不论如何,音离不喜欢这种被人调侃的感觉,这感觉太糟糕了,没有妖力不能随手收拾人的感觉,太糟糕了!!!
她一把扯下头巾,半卷的长发落下来,音离随手拨了拨,从浴巾口袋里摸出手机。
“喂曹弱川,你在哪儿?来一下,帮我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