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针与匕首交击中一声轻响,落在所有人耳中,却仿若惊雷。
林弈楼有瞬间的失神,头晕目眩。
他清楚,是其中一道力量分出了些余力护住了他,君不见,神将沈敬山和那个穿得华丽,手持金剑的家伙都瞬间第二次吐血。
梦中妖姬顾月影更是捂住双耳跪了下去,娇躯轻颤,有些愕然地看向之前从未放在眼里的那位林家老仆。
此刻的林家老仆还是微微有些邋遢的模样,但一双冷漠的眼神让人心神发颤,不过在看到自家少爷时,还是笑得憨厚:“过来吧,少爷。”
“辛苦了,张叔。”林弈楼依言走了过去,场中一时无人敢动。
震惊中的顾月影喃喃出声:“地……地仙境!”
屈屈一记细针与匕首的对撞,造成的威势竟如九霄惊雷,再圆满的势成境界,也不会有这样的能耐。
而势成境之上,对天地万物规律自有理解,天地人一体,成就天人之姿,号称陆地神仙。这样的人物,整个天下有记载者不过五百有余。
让顾月影诧异的是,这两位展露地仙境界的人物,以她也算丰富的江湖阅历,竟然都不认得。
凌晨看了眼深藏不露的林家老仆,虽也没认出来路,但心下并不觉得多惊奇,甚至觉得这样才是合理的。
林家少爷出京以来,悠哉游哉宛如踏青游玩,没人知道他此举何意,但总会有人将其理解为林少爷对洛山和商朝皇家的蔑视,以此回应那封本想让人知难而退的洛山入山试请帖。
小爷我来了,你们想咋滴?
摆出这样的姿态,有一位地仙高手护航,算不得多奇怪,也难怪沈敬山愿意陪着慢悠悠地晃荡。
手持匕首的杀手身体笼罩在漆黑的黑袍里,黑色的面具之下,一双眼睛炯炯发亮,他很少说话,声音显得有些生硬:“生死一线针!你是毒王张蟾!”
“哈哈……”老仆张叔挠着头笑得有些害羞的样子:“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认得,惭愧惭愧啊。”
林弈楼附和道:“这叫张叔不在江湖,江湖依然有张叔的传说。”
张蟾笑得愈发肆意,打量了眼那黑袍人,啧啧开口:“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你的眼神充满了年轻人初入江湖的兴奋,不是像我这样隐姓埋名的老鬼,这几年,倒也没听过你这号人物啊?年轻人,混哪条道上的?杀手?猎人?还是宫廷暗卫啊?”
黑袍人沉默以对,与张蟾对视之间,战意带着杀气,在空气中无形对撞,所有人都猛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力。
沈敬山与凌晨承压之余,目目相对,很有剑势随时再起的前奏。
张蟾一手搭在林弈楼肩膀上,林弈楼这才觉得直要窒息的胸膛顿时一松,贪婪地深呼吸了两口。
顾月影满头大汗站起身,看着唯一尚未出手的莫陵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神情戒备,一声猜测低语:“符师么?”
如今场中,黑袍人对毒王张蟾;凌晨对沈敬山;那她作为同样想要杀死林少爷的一方,似乎只剩下和这位林家族叔一较高下的选择了。
莫陵旁若无人,以指为笔仿佛写了什么,旋即把手一扬。
白纸化作流光而去。
以为是符师瞬间出手的黑袍人,凌晨,还有顾月影凝神以对后,有一种防备了个寂寞的感觉。
他们都是见识广博之人,自然认出了那是道具‘飞信’,可以在瞬间传信给曾经绑定过的某人,无论那人此刻在天涯海角何处。
这个道具十年前甫一问世,立刻风行天下,因为实在太好用了!
若不是价格昂贵,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东西会成为居家出行必备之良品。
只是眼下这个情景,发一纸飞信出去……凌晨冷笑一声:“这难道是要临时搬救兵?”
话音未落,一抹流光飞回了莫陵手中,显然,发出去的飞信已经收到了回复。
莫陵展之一阅,微微挑眉,看向凌晨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想不到金剑侯竟然是这样的人!”
凌晨眉头一皱,冷哼道:“你什么意思?”
好奇的林弈楼凑到莫陵身边,同样阅读起收到的回复,登时“哇哦”一声,看向凌晨的目光同样闪现难以言说的怪异:“确实想不到!想不到!”
凌晨眉头深锁,握剑的手一振,还未出招,那头的林弈楼悠悠开了口:“大商金剑侯凌晨,五岁修行,好剑成痴,十六岁剑道初成,一年半挑战国内用剑高手三百六十四人,无一败绩,牛掰牛掰!三十岁达到势成圆满境界,乃大商青年一代佼佼者。”
“各方面无可指摘,唯独不近女色颇引府中诟病。然而三年前贴身侍女荷香在金剑侯与南岭剑客约战之时,自赎离府,金剑侯回府之后,嗯,反应激烈,怒发冲冠!”
林弈楼抬起头,对着凌晨眨眼道:“听说金剑侯这三年,除了找剑道高手对战,唯一费心的,就是找到这位荷香姑娘。”
凌晨身影闪过,轻而易举将那信纸夺了过来,左右翻看,却只是白纸一张。
“那上面加了禁制。”莫陵悠悠道:“非有权限之人,看不到内容的。”
“人在哪里?”凌晨扬起手中金剑,直指着莫陵。
“在哪不能说……”林弈楼啧啧道:“想不到金剑侯竟然是这等痴情之人!那我可以先告诉你,那位荷香姑娘离开府中,是因为发现自已怀了孕!她给你生了个闺女!”
这个瞬间,凌晨的呼吸明显深重了一下,声音冷冽无比:“人到底在哪里?”
林弈楼却没理他,转而看向了顾月影,一笑道:“十三年前,大商北境,幽州城,驻马镇,顾家村,一夜尽屠。谁也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村子里,有一个天资过人的孩子,在屠村前一年被百花仙宫收入了门下,可惜啊,多年修行,得到了认可得以下山,回乡探亲的姑娘得闻的却是家破人亡的噩耗。”
“倒是很多人记得,那一年,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在重新搭建起来,已经不叫顾家村的村子前哭得如丧考妣,唉,真是只苦命的妖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