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吃完年夜饭，和家人一起靠在沙发上看春晚，说是“看”春晚，不如说是“听”春晚，虽然开着电视，但是三个人三部手机，视线全盯在手机屏幕上。
父亲看十来年前的相声小品，母亲看不带脑子的网络爽剧。
休灵玩着血流红中！
不知道对手是机器人，还是真实玩家，总觉得这个游戏套路很多。
“叮咚”
微信里一个名叫“春节四人组”的群发来一条消息。
休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这个群。
退出游戏，打开微信。
锦年在群里问“出来看烟花吗？”并且配了一个叼着花的猫咪，撩人的表情。
休灵：“？”
夏凉：“？”
程曦：“哪里？”
锦年：“江边码头，市区只有那里允许放烟花”
休灵看看电视上的春晚，再看看身边瘫着的父母，父亲看小品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都行”
群里第一个人表态了，其他人也就快了。
夏凉：“那我也去”
锦年发了一个叼着花的猫咪，鼓掌的表情。
程曦：“你们都去是吗”
锦年：“真好，一叫都出来，那我们在网吧集合？”
程曦：“不去网吧，你们在夏凉家集合吧，我开车去接你们”
锦年：“夏凉的家在哪里”配了一个叼着花的猫咪，眨眼的表情。
休灵：“就在网吧那条路出来往左，到十字路口，看到银行再拐进去”
锦年：“额……”
程曦：“休灵去接！”
夏凉：“休灵去接！”
休灵发了一个满屏都是中指的表情。
锦年发了一个叼着花的猫咪，害羞的表情
休灵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站起来，回头和母亲说“妈，我出去一下”。
母亲估计看爽剧看傻了，眯着眼睛不解问“这么晚你去哪？”
“去看烟花”
母亲看看电视，又看看休灵“春节晚会不看，去看烟花？”
“就因为现在只有春节晚会，所以我才去看烟花”
母亲貌似想明白了什么。
“好嘞，那你路上小心”
说完，母亲继续瘫在沙发上看霸总爽剧。
休灵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外面套上米白色的羽绒服，可能是长期贫血的缘故，休灵的皮肤很白，而且也很瘦，穿白色的衣服特别合适，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抑郁症的气质，像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模样。
出门往网吧的方向去，锦年不停的催促“来了吗”“到了吗”“哪里了”。
休灵：“快了”
还有一个拐弯就到网吧。
锦年突然从巷子里冒出来，吓了休灵一个激灵。
“哎哟妈！吓死我，你怎么在这啊！”对突然冒出来的锦年，休灵大声吐槽“你不在网吧门口待着，在这里coplay女鬼呢！”
“哪有哇！我等你等半天了，看你一直没来，我来找你来了呀，我还以为你被小姐姐劫道了呢”
锦年自已跟自已玩了起来。
“小giegie~陪姐姐们玩一会儿，哎呀，别走呀~陪姐姐们玩一会儿嘛，姐姐给你吃棒棒糖~”
“你去死吧”休灵无奈吐槽。
“男孩子在晚上一个人很危险的，好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已哦~”
休灵被锦年调戏得咬牙切齿，深吸了一口气“世界上没有比你最危险的女人了，只要你不骚我，世上没有人能威胁到我”。
锦年坏坏的笑了起来，后退一步，把手放在身后，像是在等待什么。
休灵往她的身上看去，灰色的宽大毛衣，里面配上白色的内衫，和锦年慵懒的气质很符合，微微卷起的头发挂在娃娃般的脸庞上，如果近看，今天的妆让她的脸像陶瓷一般细腻光滑。
明显是精心打扮过，而且是大费周章的打扮过。
这妆容，可不是十分钟能弄好的事情。
“哇~今天挺好看啊”
“真的吗！”锦年又左右摇晃一下。
“嗯……”
听到休灵的赞美，锦年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大摇大摆往休灵走来，大跨一步，贴近休灵，一根手指戳到他的脸上“算你小子识相”。
休灵一脸的无奈。
“我也是有眼睛的，好看不好看，我也是能分清的”
锦年的嘴角忍不住的咧开，眼睛来回游荡。
“真是个直男”。
“感觉被骂了？”
锦年窃笑“嘻嘻嘻嘻”
“算了，我们先去夏凉那边”
“好啊~”
锦年昂首挺胸，一脸的不怀好意坏笑起来。
从网吧到夏凉的家，不算远，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能到。
除夕夜的街上，所有的店都早早关门，不少人家的阳台上挂着灯笼，点着红蜡烛，图个好彩头。
一路上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从身边经过，他们的视线都会不由自已从锦年的脸上，看到身体，再看到脚，然后看休灵，看休灵的时候，往往是皱褶眉头的，如果说看锦年是欣赏美女，那么看休灵，就是打量，身边这个男的是什么货色，心想换成自已行不行。
一路接受路人们的视线洗礼，休灵也是才知道，原来锦年每天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每天被那么多男男女女上下扫视。
走到夏凉小区门口，夏凉在群里发了一句“你们到哪里了”。
休灵没有回复，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窗户的照片。
夏凉看到是自已家窗户的照片。
“漂亮！~”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一会儿夏凉就下楼了，看见休灵和锦年站的很近，如果自已不插一脚的话，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
休灵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对夏凉问：“程曦到了没，她和你说了吗？”
“她说在路上了，马上到”夏凉答。
夏凉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既然见到锦年了，那就问一下吧。
“锦年，你是什么时候有程曦联系方式的”
锦年搓了搓手，不假思索地说：“你忘了你们比赛的时候，只有我和程曦姐在观赛区吗？”
休灵和夏凉同时眼睛往上，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休灵跟锦年说：“你别喊她程曦姐，她没大你几岁”
“但是她看上去很成熟，给人感觉特别可靠，所以我就想喊她姐”
休灵想了一下确实也是这样，自已也情不自禁对厉害的人喊哥。
“不愧是你，真是个社牛”
“谢谢，谢谢~”
锦年捧着脸，感觉自已被夸奖了，看上去很高兴。
过了一会儿，夏凉指了一下大路的方向“来了，我们去那里等吧”
夏凉引导两人去十字路口，程曦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众人上车。
夏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休灵和锦年坐在后排，程曦无视带着自已男朋友沉迷游戏的罪魁祸首，透过后视镜和锦年对上了眼。
“hello，年年，好久不见”
“hello，程曦姐”
程曦注意到锦年脸上的妆。
“年年今天真好看”
“谢谢程曦姐，你今天也很漂亮，衣服感觉好贵”
这两人嘴抹了蜜似的，休灵和夏凉两个直男真的理解不了这些。
一脚油门，除夕夜的晚上路上车辆很少，绿灯时间也很长，可以说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江边，程曦找了一个停车场，熟练得一把就倒进了车库。
休灵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她的车，但是每次坐她的车，还是会感叹车技好牛逼。
江边码头，附近有一块非常大的广场，是市区唯一一个可以放烟花的地方，四人放眼望去，和其他地方冷清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密密麻麻堆满了人。
天空中无数盏孔明灯随风飞向同一个方向，带着祝愿越飞越高。
锦年快步跑进人群，往最里边，人最多的地方，江边栏杆处整排的人拿着管状烟花往江中打，数量多的时候，整齐得射向天空，就像加特林一样“突突突突突”。
休灵和夏凉双手插兜，静静观赏眼前这一幕。
“真不错~”休灵抬着头看孔明灯。
“真好看~”夏凉看地上的陀螺烟花。
看几人在人群外发呆，小贩拿着烟花、气球、仙女棒、孔明灯就来问了。
“帅哥，要不要烟花”
休灵嫌麻烦摇了摇手，对他来说，自已点烟花，抬头看，和抬头直接看别人放的烟花，效果是一样的。
现在这样还不用动手，多舒服。
要知道除夕夜的晚上，零下好几度，把手拿出来是需要勇气的。
夏凉面对小贩的询问，没回答，有一点点犹豫，想放，但是同时又不想放。
他的逻辑就是——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呢？但是自已又不想动手。
程曦干脆利落问他们两人“你们俩要不要玩啊？”
休灵露出嫌弃的表情，不想搭话，如果他们要玩的话，自已也不反对。
“锦年肯定爱玩”程曦读出休灵的想法，暗示了一下。
休灵没有明白程曦的意思，依旧双手插兜。
“那就让她玩儿呗”
程曦“啧”了一声，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卖烟花的小贩见他们迟迟没动静，转身要走，毕竟这生意一共就五六小时，没时间和他们磨叽。
程曦叫住了他“等等老板，给我三个孔明灯”
“好嘞，小姑娘”
程曦扫码支付，拿走三个孔明灯和一个打火机。
休灵认为有一个是给自已的，走向程曦，伸手去拿。
程曦恶狠狠瞪了休灵一眼“不给你这傻逼”。
休灵只能又把手收回衣兜，程曦转身跑进人堆去找锦年。
“干嘛啊，怎么惹他了”
夏凉叹了一口气，也只吐出两个字“傻逼”。
休灵皱起眉头，莫名其妙被人骂了。
不一会儿，程曦拉着锦年从人堆里出来。
“给”程曦说着，夏凉和锦年一人发了一个孔明灯。
“这是孔明灯吗？怎么弄呀？”
锦年摆弄着手中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见，错综复杂的结构，让她无从下手。
“你先看我们放”程曦说。
程曦拆开包装，和夏凉配合默契，一人提着着灯，一人点燃蜡烛，等它慢慢燃烧，直到它可以自已飘上去。
“然后许个愿”
程曦闭上眼，双手合十，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默念了一个愿望，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愿望。
锦年看着放飞流程，这也太浪漫了，蠢蠢欲动起来，手上的包装已经拆掉。
“我帮你吧”休灵主动提出。
“好哇”锦年的脸上泛起微不可见的羞红。
锦年提着孔明灯，摸着上面薄薄的纸。
“这个上面可以写字吗？”
程曦对锦年说“当然可以”
锦年温柔地对休灵说“你帮我拿一下”
休灵接过孔明灯，轻轻拿着，锦年飞快跑去找别人借来一支马克笔。
“你要写啥”
“愿望啊”
“写出来就不灵了吧”
“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到”锦年灿烂地笑着。
休灵看着她弯下腰，火光照耀在她认真的脸上，马克笔在孔明灯写下清秀的几个字。
“岁岁年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锦年把笔递到休灵面前。
“你来写”
程曦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不急不慢的说“别给休灵，这个傻逼他不配”
锦年苦笑了一声，看向休灵，还是执意要休灵写。
休灵犹豫地接过马克笔，弯下腰，看着锦年写下的祝福，思索了一番，贫穷的词汇量只能让他写下简单的四个字“年年开心”。
锦年开心地接回马克笔，还给了别人，两人一起放飞了孔明灯。
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不知道会飞往何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见，渐渐的，混入孔明灯的大队，一眨眼，那个写满祝福的灯，就不知道是空中上百盏中的哪一盏。
四人安安静静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着江对岸五彩斑斓的大厦，远处山上的灯光秀，空中漫天盛开的烟花，广场上的嘈杂声覆盖了平常宁静的浪花。
除夕夜，毫不吝啬得展现它的精彩。
“明年也一起看烟花”锦年说。
“好啊”
“一言为定”
今晚，漆黑的夜，喧闹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