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若也不知自已昏睡了多久,只觉是睡了一觉起身,头疼喉咙干涩的让人难受,看了眼外面黑夜天色,也不知过了多久。
莫应川迎着寒气进来,此刻他端着一碗热汤药,看见温若若醒后,心中也是放下心,可她伤心的神色,还是深深的刺疼了自已,装作平日一般的平静语气道:“喝药。”
温若若犹如一朵破碎枯萎的花一般,眼里常常闪耀的光也暗淡了不少,身累心也累了,她接过散发着暖意汤药,看着黑苦苦的汤药,爽快的一口气喝光。
擦了擦嘴角,温若若抬眼望着男子的脸,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莫应川安抚的揉揉温若若的脑袋,拿出一件狐裘袄子轻柔的给她披上,温声说:“走吧。”
他像是天生就能看懂温若若意思的人一样,无论她想要做如何,自已都会无条件的顺从和支持她,永远忠于她。
“你怎么知道?”温若若病色的脸上泛起了狐疑,端详着他的脸容,他好像一直都如此,十分了解自已,也不知为何。
莫应川只是笑了笑不言,用他的眼睛无声对她道:“因为,我是唯你心第一。”
夜里的军营内载歌载舞,许多士兵围着篝火跳着家乡舞庆祝,也有人唱着胜利的山歌做伴奏,欢声笑语间,温若若听着,只觉心里似乎缺了一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空落落的。
莫应川一路陪着温若若来到那条种满莲的小河边,夜晚上的一叶莲上居然围绕着许多萤火虫,闪烁着微亮的光芒,如繁星般。
仔细看中间为数不多的几朵凤眼莲,都好像开花得更加圆满,淡紫色的花高仰着,像是在吸收日光精华一样。
温若若毫无波澜的目光愣了一下,侧头就发现莫应川的脸上有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得意,明白了这萤火虫是谁准备的了。
也难得他辛苦捉了这么多只,这份心意,温若若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对一个人品行的好坏,不能在闲言碎语中得知,而是在他平日的言行举止得知,自已以前刚认识他时,真不该拿着有色眼光看他。
温若若声音带着涩意道:“谢谢。”
莫应川没觉得有什么好谢的,看着她的脸上难得有了几丝笑意,心中坦然的接受了这句谢谢。
温若若淡淡忧伤的垂下眼,望着那片闪着光点的莲河,点点思绪随着河面摇曳的莲叶,飘回了和俞永光刚相识的那年。
五年前的某个秋日,寒风阵阵席卷着京都,那时的温若若已经连续病了两星期,身体的咳疾却还未好,伴随着夜里满街热闹的欢悦声,温若若心中越发难过。
今日是拜月节,按照京都节日的惯例,都会在满月之时诚心许愿,这样住在月宫的仙子就会听见帮人们实现。
温若若现在连起身走动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出去对着月亮许愿。
可俞永光他性格独立大胆,他在半夜三更里偷偷跳窗进来了自已厢房,还记得穿着黑衣红绣的衣服,银冠下梳着整齐飘扬的墨发。
他持着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道:“拜月节怎么能没有我们公主呢,走,他们三个在樊楼里等着了。”
温若若满脸惊喜,没想到他们竟然准备了这个,心虚的看了眼门外的侍女低声道:“她们还在,被发现我会被阿兄说的。”
俞永光蹲下催促道:“快上来,我跟阿笑打好招呼了,她帮我们打掩护,一个时辰里回来就没事。”
阿笑是陪着自已在王府长大的侍女,平日里也只有她在院中照顾,是个十分规矩守则的人,没想到俞永光连她都说服了。
温若若放下心,没有顾虑的被他背着去往京都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早听他们说过樊楼的名字,没想到见到时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惊艳。
樊楼那金木雕刻的建筑全透着精致雅致,层层挂着硕大亮眼的金灯笼,七层里的装饰尽然是红木,那些雕花是下了功夫的,像是真的活灵活现一样出现。
都说樊楼是京都第一酒楼,果然名不虚传。
顶楼内,两人刚到,温若若穿着厚实的白色长袄,脸上还披着面纱,等见到包厢里的几人才摘下,热情道:“这樊楼,真的很漂亮。”
少年韩瑄笑道:“当然,这可是你家王府开的,怎么也得请我们一顿吧,若若。”
温若若也没想到这樊楼,竟然也是王府开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还是小看了王府里的钱财。
少年顾清解围的扶着温若若坐下,眼中都是浓浓的关爱道:“别听他,这些菜都是清淡口的,尝尝。”
不同于顾清的温柔,俞永光已经开始吃上了,而卢策仍坐的板正,就连吃饭都十分有模范,除了那位坐在窗边的韩瑄,他豪放的喝着酒,一边放话道:“这拜月节,真的能实现愿望吗?”
要是能实现,怎么不把以前自已许的愿望实现,韩瑄心中想着,也不明白京都人为何都信这些。
俞永光身为战场出生的孩子,大家都以为他会不信鬼神,没想到他却停下筷子诚挚道:“我们南州没有拜月节,不过,我现在却有一个愿望。”
他眸光轻转,看向温若若时,心中藏着的那些心思昭然若揭,他道:“愿若若将来,无病无灾,一世清欢。”
一世清欢,多么美好的祝福,温若若轻咳一声谢道:“那我就许,我们五个人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顾清轻挑的扫视一眼俞永光,竟现在才发现他心里也有这种想法,可他不久就要离开京都,是不可能再娶若若,想到这里,脸上的嘴角上扬了些。
韩瑄神经大条,他笑着迅速跳下来道:“那当然,我们五个做一辈子好朋友,是不是?”
他用手拍了下卢策的肩膀,示意他说句话,整天这样的守旧做派,也就除了我们几个都没人能忍了。
卢策轻翻一个白眼给他,拍干净肩膀,难得没有出声呛他,举起酒杯道:“得此四友,乃我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