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姜琛听完,早已无力的瘫倒,原来这些年他执着的东西,根本不属于自已,那位“父亲”也只是利用自已当他对付太后势力的刀罢了。
于朝也从未想过真相会是如此残忍,怪不得,怪不得当年妹妹会如此早逝,她该有多委屈啊,都怪自已这个当兄长的没用。
他的心中愧疚多年,现在知道了所有事情,莫名有了勇气,起身猛的撞向金柱。
三人来不及反应,于朝便在一声响后倒下没了气息,全程未喊一声。
“舅舅!”姜琛高喊一声,顾不上腿上的疼痛,慢慢爬向那一向对自已最好的人。
于朝他是一个很好的舅舅,好到自已说要皇位他都义无反顾的支持,可如今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姜琛的泪水夺眶而出,抱着地上没有气息的人,他是自已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都要离开,只留下自已独自一人。
姜镇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就像闹剧般,无趣的很。
跪地的姜琛脸庞上布满了泪水,华贵气不再留于他身,他起身向着死去的于朝行了一个跪拜礼道:“舅舅,侄儿来陪你了。”
下一瞬,姜镇听明白了他向死的意志,吩咐道:“来人,拦下他!”
可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侍卫们进来时,只看见姜琛倒在地。
卢策也瞧见了这副场景,两人都撞柱而死,还是太过于轻松了。
姜镇平复下澎拜的心情,沉吟片刻道:“宁王姜琛,身为一方封地之王,却挪用赈灾银以及中州赋税,害中州百姓饿殍千里,死伤无数,今已伏法,昭告天下。”
“是,陛下。”卢策告退。
姜镇揉揉太阳穴,依惯例封赏三人,将顾清正式提拔成大理寺卿,让他成了大理寺真正的掌权人。
此案便告了一段落,至于那幕后之人,姜琛死了后也再没了线索,只能让大理寺暗中秘密查探。
姜镇打开那封案桌上没有署名的信,也不知为何让自已最后再看这么封信。
直到看完了信中所写,姜镇没有波澜的心中又泛起了阵阵波涛,他冷沉着声音道:“诏景昭王进宫。”
内侍见陛下如此反应,赶忙带着口谕传到景昭王府,温肖决也感知到不是什么好事,安慰夫人两句便匆匆忙忙的进宫了。
一进御书房,景昭王便识趣跪下认罪,“臣知罪!”
姜镇将信扔到地上,让温肖决这个做兄长的好好看看,这封信都写了什么。
温肖决拿起一看,是若若情真意切的坦白信,也难怪陛下如此生气,他如今得知了若若离开京都,自是担忧。
姜镇道:“七日之内,将若若接回王府,她的病你这个兄长最是清楚。”
温肖决一向忠心,对陛下也是唯命是从,这也是第一次他十分不认可陛下的做法,若若十几年就像只金丝雀,自已亦是希望她能自由的出去玩耍,才会帮她隐瞒。
如今,让自已这个做兄长的,亲自将她重新关回王府里,做一个只能等死的鸟儿,温肖决不愿。
温肖决扬声道:“臣恕难从命!”
姜镇那张儒雅气息的脸上,猛的射出一抹寒光,压着怒意道:“你这是抗命不成?”
温肖决垂着眼,不紧不慢道:“臣不敢,若若这些年孱弱得未曾踏出过京都一步,姜朝天下之大,她却从未见过六月飞雪的昭州,雨气弥漫的南州,江南水乡的江州,在臣这个兄长看来,更是心如刀绞,只求陛下怜惜若若,让她在有生之年活的高兴些。”他越说声音变得更加哽咽。
他一段肺腑之言,姜镇听了进去,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朕何尝不知若若这个孩子的苦。
姜镇道:“难道就任由她在外漂泊吗?万一生病了该如何?”
温肖决见他松了口,事情有了转机,高声道:“臣早已给各地的商户派了话下去,至于若若的身体,她也是文医师的徒弟,定然能照顾好自已。”
姜镇冷静了下来,斟酌后长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能如此了,如果逆着孩子的意思,怕是朕的妹妹夜里也要来梦里讨债了。
“如此,便算了,若若的消息还是如常,莫让人知晓她离了京都。”姜镇吩咐完扫了内侍一眼。
“是,谢过陛下。”温肖决道。
内侍他也是最明白陛下的意思,得了眼神便扶着温肖决一路送出了宫门。
而大理寺衙门处,十分热闹,原是顾清如今荣升为大理寺卿,便在后院处给大家办了一个庆功宴,今天都高高兴兴的喝着酒庆祝。
一名大哥搂着王皓道:“王哥说,我们大人和那位公主的关系……可是亲密的很?”
酒过三巡,喝酒上头的捕快们说话也都越发大胆起来。
王皓也搭上大哥肩膀,喝了酒的脸早已红了起来,反驳道:“什么公主……明明是大人喜欢她…她不喜欢大人。”
酒桌上几位捕快听见王皓第话也都捧腹大笑着,可唯独那也坐着喝酒的王皤,与大家都格格不入。
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思都飘到了九霄云外,离开西州时,都未来得及与奚如竹说声再见,如今,怕是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醉意朦胧的王皓,并不知道这些话都落在了身后人的耳朵里,其他人见到顾清,马上拉着王皓和那位大哥说醒酒去了。
顾清沉默着没有反应,独自回了空荡荡的顾府,顾家人只剩下自已与那位后宫中的皇后娘娘,便再无一人,说不定再过几十年,顾家人便已死绝了。
顾清自嘲一声,金玉顾氏一个四世三公,簪缨世族,如今却冷冷清清的,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的顾府也是热闹的吧。
书房内,顾清提笔细画着脑中温若若的模样,突然想起在西州时的种种,羡慕之余便是嫉妒,嫉妒那莫应川能一直在她身边。
自已又能如何,也只能偷偷派两名暗卫暗中保护好她。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无法大胆宣泄的爱意,只能在顾清心里重复一千遍,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