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花青丽目视花老太君,“您会同意的吧?”
花老太君的脸色也及其难看,哂笑一声:“这是夫人的一片孝心,老身我岂有不同意之理?”
“好啦,父亲那里,我会去说。”
花青丽和长辈们的一场斗法,连累一众的小辈们,也跟着大气不敢出。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主位上的人站起身,走下楼去,薛姨娘左右看看,也知趣的站了起来,“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我先行一步,去劝劝丽儿,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你们可千万别生她的气啊!”
花老太君撩起眼帘:“去吧!”
薛姨娘一路小跑,在楼下追赶上了花青丽。
这边,花老太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轻。可她看了看一屋子正襟危坐的人,也看了看大家面前的饭菜,都还没怎么吃呢。说道:“都饿了吧?别人不吃便罢,咱们吃,别糟蹋了东西。”
说完,率先伸出筷子,夹了面前的一口葵菜。
终于挨过晌午,赵国公携花青丽告辞离去。花老太君把儿子叫到内院北书房里,询问他道:“丽儿要抬薛姨娘做平妻,此事,她可跟你说了。”
大老爷恭敬站立,点了点头,回答道:“说了。”
“你同意了?”
“我,我拗她不过,就······”
“糊涂,拗不过?你是她爹,你不答应,她还能怎样?这么多年来,你偏爱薛姨娘还不够多?一个奴婢,抬做平妻,你让你正经的妻子如何自处?”
大老爷低着头,在母亲面前,他总是没话说。
隔了一会儿,老太太连连叹够了气,又道:“你怎么答应她的?”
“哦,我说,都依你。”
花老太君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坐下来。他这个儿子,关键的时候,总是缺了主见。
“也罢,你要抬薛姨娘,随你。但是平妻也分左右尊卑,再怎么说,不能和大太太平起平坐,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儿子明白。”
花老太君将该说的话,都向大老爷嘱托好了,由身边的人服侍着,回了自已的院子。
这边,花廉同着杨彩儿回到自已的小院,一副笑脸模样,接过玉簪手中的一碗茶汤,亲自端到杨彩儿面前。
“娘子,请用茶!”
杨彩儿没有去接,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和我斗着气呢吗?以往每次吵完架,你是绝不会主动和我说话。我记得,咱们两个互相不理彼此最长的那次,足有半个多月呢。若不是板儿病了,我央求你去寻个靠谱的大夫,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能僵到什么时候。”
“娘子记性真好,”花廉舔着脸道,“以往都是夫君的不是,我在此向娘子赔罪。”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认错的时候?到叫我不好意思了,”杨彩儿说着,接过了花廉手中的茶汤,喝了一口,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欸,听说你那只鸡是有名的红领将军,花了不少钱吧?淋了一晚上的雨,被冻死了,怪可惜的。”
花廉心想,他花了一千铢钱买来的,一场比斗都没参与呢,就死了,花出去的钱全打了水漂,现在想来还心口疼呢。但他如今有求于人,不能再记恨,还得说好话:“娘子说哪里话,一只斗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哼,那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那鸡的命比我的金贵,杀了我都不足以抵偿。”
“那不是话赶话吗?我心里可没这么想。我娘子可是无价之宝,世所罕见的。”
杨彩儿斜着眼看他:“我这般挖苦你,你依然对我百般奉承,看来是要求我办事的。”
“娘子英明,夫君我的确有事相求。”
杨彩儿怒然而起,将手中盛着茶汤的瓷碗摔向地面:“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外面的狐狸精踏进家门一步,我定然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花廉忙表态,“娘子多想了,我在外面是有些应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外面的那些女子,都是些贱流,我怎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今日所求之事,并非为此。”
听花廉这般保证,杨彩儿的怒气立刻消散:“既不是纳妾,说吧,到底有何事求我?”
“呃,”花廉犹豫了半晌,方道,“娘子能不能借给我一些钱财?不多,十万足以。”
“十万?”杨彩儿顿时气的没了脾气。她娘家行商,也的确是富甲一方,当初成亲时,嫁资颇丰。却也不是用来给丈夫挥霍的,“你以为我是点石成金的仙人不成?在你眼里十万铢还不多?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能给你,谁知道你拿了这许多的钱财,去做些什么勾当?”
“我又不是去做坏事,”花廉耸着脑袋,有些无奈的道,“实话跟娘子说了,东市的那桩生意,我被人给骗了,当初借了太子洗马钱,现在无力偿还,想让娘子助我一臂之力。”
“呸,”杨彩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啐在了花廉的脸上,“当初我和母亲怎么劝你的?你就是不听,现在折了本,倒要问我要钱?没有!”
“娘子,算我求你。”花廉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可是太子洗马,我得罪不起。倘若三日内我不能将欠款偿还,就只有死这一条路啊。我好歹也是你的丈夫,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杨彩儿冷冷看着他,不为所动。她可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倘若为花廉耗费掉了自已所有的积蓄,将来还有什么可依靠的?她可以没有丈夫,反正自已有个儿子,却不能没有钱财。
“祸是你闯出来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又来连累我?”
这话一出口,花廉顿觉心冷了半截,他早该知道,自已的这个妻子,视财如命,又怎会为自已拿钱出来呢?
“行,你就守着你的钱财过日子吧!”说着,他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转身又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