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四季花糕,便是选用了四个季节中独具代表性的花朵作为其中的食材;春有桃花,夏有莲,秋是菊花,冬为梅。
花有开时,即有败落之日。想要随时都用到这四样花朵,需在花开时大量收集,或腌渍、或干燥的方式储存起来,以备随时取用。
花百娆今日是大开了一回眼界,一边学做糕,一边心里想着,得了这门手艺,有朝一日她可以自已开一家糕饼铺子,最起码饿不死了。
花百娆既不心灵也不手巧,明明是照着做的,可出来的样子却有些无法令人直视。想到将来要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已,花百娆决定要多多练习。
奈何,安嬷嬷一脸严肃的告诉她,“食材珍贵,做不成就弃了吧,你不是这块料。”
言罢,走了?
其他三位嬷嬷与花百娆同住在后院,每日三节课,每节课一个时辰,从早到晚,日复一日的学。
宫规礼仪便罢了,半个月学完了所有课程,最后考核的时候也顺利过关,自此,她便少了一门课,可以用空闲下来的时间,做做其他事。
这段时日,花百娆努力学习,力求上进的听话模样,让花老太君和大太太十分的满意。而秀娘的事也有了结果。
周四大娘详详细细的把消息传给了花百娆。
他们的做法与花百娆所想大体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并不是随便找了个表哥、表弟去衙门报案,而是去秀娘的娘家,将她的哥哥找了来。
虽然秀娘的哥哥是推她入火坑的凶手,但他说自已也没想到,给妹妹找的夫婿,会泯灭人性至此。更何况,有花府拿钱财打点了他,告状这事儿,他自然不遗余力。
狄虎被收入了大牢,判了三年的流放。
青楼的老鸨吃了点亏,总之,她给狄虎的钱财是要不回来了,落得了个人财两空。
内门的管家婆子吴二家的,拿了卖身契来给秀娘签。
虽说秀娘已经同意了入府为奴,但花百娆知道,这么做,全然是因着她。一来,秀娘现在身无去处,待在花百娆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二来,她一心期盼着能借助府里的力量,找到自已的女儿。
可事实却是,花百娆自已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怎么能成为别人的依靠呢?再则,她虽求了大老爷,请帮忙找妞妞,但是,看大老爷的样子,这事儿不会尽力的。
花百娆眼睁睁的看着秀娘在那张身契上签字画押,事成后,她拿起纸张,仔细阅读,把上写的字、印章等一一记在心里,又从吴二家的口中套出话来。
所有丫鬟婆子的身契,都是由大太太收着的,大太太房里有个紫檀木的箱子,上面落了锁,钥匙也在大太太手里。
不过,能接触那把钥匙的,除了大太太,她身边的大丫鬟紫薇,也可以拿到。
其实,身契固然重要,可奴仆们却没人想要盗取。且不说离了府里,在外无所依,最重要的,需主人家签了放身书,奴仆们才能真正的获取自由身。
因为出了府,要到衙门办理身帖,有了身帖,才算是这个社会上的自由人。
送走了吴二家的,花百娆坐在灯下的软榻上,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是把秀娘救出了火坑,可又将她推入了狼窝。
秀娘心思单纯,并不会想太多。她现在虽委身为奴,可吃穿不愁,日子平和,便是如在天堂一般了。她脸上洋溢着快活的笑,手脚不闲着,什么活都抢着做。
“五姑娘,别傻愣着了,该上床睡觉了。”
她以前叫她花小五,现在称五姑娘,还怪别扭的。然而府里的规矩,主仆有别,她得遵守。
如今花百娆自已一个人睡,秀娘噩梦般的生活已成了过去,不需要再依赖她。而且,花百娆很不习惯两个人睡,是以,把她们都打发到了别处。
她所住的后院,有八间房子,除了正屋是花百娆的,东西厢房各两间,分别睡了四个丫鬟,其余三间,宫里的两个嬷嬷各一间,秀娘一间。
秀娘觉得,如今的花小五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就变得不一样了。她笑起来没那么真,心里仿佛藏了很多的事情。她努力的讨好长辈,努力的练习舞蹈和刺绣技艺,再也不是乡野间那个无拘无束的花小五了。
可是,悄悄询问她时,她却只摇头,啥也不说。真担心她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会闷出病来。
二月二龙抬头,乃一年一度的春社日,许多的富贵人家都会去苍山赶庙会。苍山延绵数百里,庙宇道观众多,但在这一日,土地庙是香火最旺的。
百姓聚集在土地庙前,举行大规模的祭祀,也是庙会上的一处看点。
头两日,花百娆便停了课,随府里的车驾前往苍山别院住宿。
花府的苍山别院,始建于花家太祖时期,也就是花百娆这一辈的太爷爷。太祖官拜左相,权倾朝野。城外所建的苍山别院,占地千亩。规制上,远超当时的皇家别院。
实力如此,也算是权霸一时了。
不过,子孙们不争气,如今的花家败落了不少。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花良妃在宫里撑着,花家才算是富贵不断,直至今日。
车马队伍在别院的正门停下,岁月的沧桑为此地烙下古朴的印记。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盛况,原本千余亩的宅院,缩减到了不足百亩。
数十个奴仆出来迎接,在道路边分列两旁。他们是早在七八日前便被打发来的,提前将别院收拾干净,以候主人的车驾。
花百娆随众女眷从大门进入,里面是庭院深深,早春的花儿在骄阳下盛放,黄的有迎春,红的有梅花,白的是杏花,紫的是二月兰。
穿过丛丛花木,来到主屋前面,管事婆子们便相继带领着太太姑娘,往各自安排好的居所走去。
花百娆自然和花青丽、花青素、花青瑟三姐妹分到了一处。
入府这十几日,花百娆整日在后院忙着学习,虽时而在老太太处用饭时会同坐一桌,但她知道这三人不喜她,也就简单打声招呼后,便不再理会。至于平日,哪怕闲时在花园游逛,看见了也会避而远之。
她知道,她们时常会在背后议论她,有时候声音会很大,生怕她听不见。这般欺辱,她也只能忍耐。
如今倒好,分在了一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