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吃痛,在地上翻滚,嘴里不住的告饶:“夫君,求你别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
花百娆从后窗去看,张秀娘这个名字,她可是无比熟悉。大家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一起相约着在河边洗衣,还一起进山采过药。若说有同名同姓的,但那哀告的声音,她是绝不会听错。
“行了行了,别打了,”胖妇人终于挪着脚步,气喘吁吁的到达现场,“先给我弄回去,在这里打得她哇哇乱叫,像什么样子?”
“姑娘,别看了,”车厢里,宁嬷嬷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这世上苦命的女子多的是,有几个能像你这样,去官宦人家做小姐的?”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花百娆更要去看看了,她定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张秀娘。
“停车!”花百娆急催停了马车,不顾宁嬷嬷的阻拦,打开车门一跃而下。疾步回身,那胖妇人和瘦男人刚好押解着张秀娘向这边走来。
“秀娘?”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哎~”胖妇人敏感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来者不善,赶忙把秀娘护在身后,“你谁啊?”
“我是张秀娘的妹妹。”
“妹妹?”瘦小男人把张秀娘抓的更紧,眼里却直勾勾打量着花百娆,“我与她夫妻大半年,却不知,张秀娘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花百娆去不理会那一男一女,转而向秀娘道:“你还记得我吗?花家的,小五。”
张秀娘抬起头来,睁开肿的突起的眼睛,“小五?”她大着舌头说话,口齿不清,却是异常激动。
可瘦小男人将她的胳膊反手抓着,她稍有动作,便会拧的她疼痛难忍,她无力挣脱。
“放开她。”越是慌乱的时刻,花百娆的脑子越是出奇的平静,她暗自蓄力,准备找时机营救。
“放开她?”胖妇人摇晃着脑袋,“她是我花了五千铢钱买的,你说放就放?我看你是良家女子,不为难你,赶紧走,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哪儿是不为难她,是不敢为难她。这姑娘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更何况,路边停着的马车,那灯笼上写着字呢——
“花”!
刑部花侍郎的二弟,也就是城防司北城都尉花二爷,最近迷恋上了她家里的冬姐儿。那花字,她想不认得都难。
“不就是五千株嘛,”花百娆又往前靠了几步,“我给你便是。”
“买她是用了五千株,可要我再卖出去,就不是这个数了。”胖妇人坐地起价,“最起码也得一万株吧。”
好家伙,涨了一半,别说花百娆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有,她也没打算给。
趁现在,比的就是速度。
花百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先将瘦小男人踹开,又蓄力用身子一拱,把胖妇人这堵墙也推了个踉跄,然后抓住秀娘的胳膊,将之拉到自已身后。
“宁嬷嬷!”
眼见着胖妇人和瘦男人一个趔趄之后立刻稳住了身子,看着秀娘被抢走,一副恶狠狠的姿态。
花百娆缩了缩脖子,她自已肯定护不住秀娘,需要人帮忙。好在她不是一个人战斗,宁嬷嬷和马车夫皮老大一直站在她身后。
然而被点名到的宁嬷嬷却是浑身一颤,她受主命,将花百娆从乡下接进府里。本来以为会是个十分顺遂的差事,谁承想,这花家的五姑娘竟是个惹事的主。劝也劝不住,又怕她伤了,回去无法交差,她这条老命,吓也要吓死。
“先带秀娘上车,”花百娆吩咐宁嬷嬷一声,准备同皮老大一起对战胖妇人和瘦男人。
可谁知,对方却不安常理出牌,不出手,反而大喊大叫起来。
“来人呐,抢人啦!给我拦住她们。”
胖妇人的嗓门震天响,没一会儿,街道上呼啦啦出现了十几个打手。
花百娆这半吊子的功夫,逃命是可以的,对战绝无胜算。
“愣着干嘛,”花百娆扭头往马车上跑,还不忘拉了马车夫一把,“跑啊!”
马车夫反应过来,三两步跳到车上,扬鞭勒马,驾着车横冲直撞,将拦在前面的打手逼退到路边。这些人也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马车一路朝花府的方向狂奔,进入静怡坊,车子停在花府的大门前,皮老大赶忙招呼府里的人出来。
“有人拦我们的马车,多叫些人。”
那群打手眼看车子停在高门大户之外,又瞅见门牌匾额上的“花府”二字,也知道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便知趣的陆续退出巷子。
一听说要打架,负责看门护院的仆役个个兴奋不已,只是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也实在扫兴。众人围着皮老大吵吵嚷嚷,向他打听事情的经过。
早就有人入了二门禀报,没一会儿,一大群丫鬟婆子涌了出来,簇拥着花百娆、宁嬷嬷、秀娘三人,从侧门进入府邸。
“怎么才到,”刚进入花老太君的院子,芍药走过来迎上,嗔怪宁嬷嬷道,“老太君、老爷太太们,都已等候多时了。”
“芍药姑娘有所不知,”宁嬷嬷心颤胆寒,手脚还都哆嗦着呢,“路上遇到了点儿事情。”她有万语千言,现在不方便说,待会儿定要禀告大太太。
一行人来到堂前,有个老婆子很有眼力见的早早掀开了厚重的门帘子。花百娆在门槛前停住脚步,回身拉住秀娘的手,“在这儿等我。”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也没有机会询问秀娘,这会儿她要去见府里的长辈,只能过后再细细详谈。
秀娘点头应了声,便坐在了回廊下面的石台上。初入陌生之地,她孤零零的独坐于夜风之中,那副无所适从的样子甚是惹人怜悯。
花百娆随着芍药和宁嬷嬷进入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倒让她打了个寒噤。看着满堂或站、或坐着的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让那颗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