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坠下,天空渐渐暗沉下来。花百娆磨好了面,装上驴车,撵着驴儿往家走。突然有人窜到她的驴面前,指着前方的天空:“花小五,你家着火了!”
花百娆还没来得及看堵住她去路的人,先往他手指的天空看,果然在自家的方位有浓烟冒起。她也顾不得什么,手中鞭子一甩,啪的一声,驴儿急急的往前狂奔,吓得那报信的人忙闪过一旁。
来到自家住的街道,乡邻们早已涌了过来。有看热闹的,但大部分都在忙着救火。有端木盆的、有提木桶的,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手里拿的竟然是他家的破瓷碗。
着火的确实是自家的房屋,还是厨房!
我的药材!
那全是易燃物啊!
她匆匆加入救火大军!
可由于水源不足,哪怕有乡亲们帮忙,也无法控制火势。火越烧越大,没一会儿蔓延到了仅有一墙之隔的孙老六家。
孙家是茅草屋!
连日晴好的天气,把孙老六家房顶的茅草晒得十分干燥,十分的好烧。
火焰比之刚才高了许多,更旺了许多。
人群中传来一阵嚎哭,是孙老六五十多岁的老母。她坐在地上,拍着泥土哇哇大叫:“完了呀,完了呀!”
人们根本顾不得劝慰她,都忙着把手中的水往她家屋顶上泼。
奈何,毫无作用!
孙老六不顾人们阻拦,非要去屋里搬运他家粮食。一阵房梁倒塌的声音,吓得他腿肚子顿时软了下来。
这时候,再打水救火已经没有意义了。
然后,孙老六也和自家老娘一样,坐在地上哭。
他媳妇也哭,和孙老母的姿势如出一辙,他两个儿子也哭。一时间,地上全是嚎天嚎地的人。
好在,这条街上相连着的,只有花孙两家。是以,这场火把花家的厨房和孙家三间茅草房烧完,便渐渐熄了。
由于花家是瓦房,厨房和堂屋中间隔了三步远,所以,只有厨房受损。而堂屋也只有与厨房相邻的那面窗户被火灼烧的碳化发黑。
之所以孙老六家会被大火殃及,主要因为他家的房子紧挨着花家。两家仅有一墙之隔的“一墙”,不是隔着院墙,而是孙老六家当初盖房子时,为了省钱,挨着花家的这面墙没砌,直接用了花家的墙壁,搭了屋顶。
是以,花家的厨房起火,火舌舔着了他家房顶上的茅草。
但是,大火造成了孙家财产上的损失,再说什么也无益。
花百娆站在自家的厨房前面欲哭无泪,失魂落魄。
她的药材,全没了!
这时候,孙老六的媳妇看了她一眼,起身冲过来。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花百娆便被她抓在了手里,像晃一根木棍似的,将她来回摇晃。
“你赔我家屋子,你赔我家屋子!我家的粮食也没了,屋子也没了,这可怎么办呐!”
这时候的花百娆像一只提线木偶,完全没了生气,任由孙家婶子将她晃得头晕脑胀。待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将她解救下来,她已经完全瘫软了。
花王氏哭着扶着自家女儿,口里不住的喊:“五丫头,你可别吓唬娘啊,说句话,哪怕哭一声也好。”
花百娆没有哭,也并不说话,她脑子里还在想,这一定是一场梦!
等梦醒了,一切都是好的!
只是花老四不停的在一旁聒噪她:“你们要干什么?再动我妹妹试试?你们家着火还赖着我们家?要不是你家把房顶搭在我家墙上,这火也烧不着你们。”
“火是你家引起来的,你们就得赔。”
“对,就得你家赔。”
“告诉你花老四,我孙家不是好惹的,我们族亲几十口人。你若不赔偿,我带人把你家房给拆了。”
“哈?敢拆我花家的房子?我大伯可是刑部侍郎,让我大伯派兵来拿你们,你信不信?”
“行了,别给我添乱,一边呆着去。”说话的是花老爹。他推搡了花老四几下,将人撵到了角落里。
“老六,事到如今,吵闹也是无益。你若是信我,请先回去就寝,明日再商议赔偿一事,如何?”
“就寝?”孙老六平时人还不错,但今日却有些犯浑,“就什么寝?我家都没了,上哪儿睡觉去?”
话是这么说,不过满村姓孙的都是他家族亲,去谁家不能凑合一晚?但这话,花老爹却不能说。“你想怎样?”
“先说吧,赔多少?”
还是想当场要钱。
“祸因我花家而起,我家自然会赔偿,但不是现在。”
“你现在不拿钱财也行,得先说个数。不然,我是不会走的。”孙老六耍起了泼皮无赖。
“你想要多少?”
“我当初盖这房子少说也花了五千铢,再加上家具、被褥、衣物、粮食,统统加起来,也得六千铢。”
花老四听着又忍不住了:“你狮子大开口,要抢劫啊?”
“没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
他又被花老爹给骂了。
“六千铢,着实多了些,我没有这么多钱财。”花老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花大哥,谁不知道你家富啊,没有钱币,粮食、绸缎衣服都行嘛。实在不行,去京城借一借。刚才四郎不是说了吗?他大伯是刑部侍郎。”
花老爹叹一口气,他能说自家只是旁支,那当官的侍郎根本不会管他吗?这牛,花老四吹大了。
“既然知道我家族亲是朝廷命官,就应该给大哥点儿面子。你我两家近邻,相交多年,我也不想以权势压你,让你家破人亡吧。”
儿子吹出去的牛,还真有有用的时候。
孙老六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他只知道花家每逢年过节都得上京去,而且花老四也在京里读书,并不清楚其中细节。只听花老爹这么一说,就被唬住了,终于软了下来。
“大哥,小弟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你看,我家全都烧光了,不光住的没了,吃的、用的全化成了灰烬,你让我家老小怎么办呢?”他说着,又哭起来了。
“老六,先去旁人家住一晚,放心,我一定会赔偿的。”
“行,我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