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道，延伸至遥远东边山脚下的城墙，仿佛已守护了这片土地无数岁月。
就像其他地方一样，这座城墙似乎是通过扩建古城墙改建的。
城墙上，手持铁戟的守卫俯视着马车。
守备队长用干涩的目光注视着夏洛特，然后向伊安走了过来。
“请出示身份证明。”
伊安早已准备好，递上了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我是佣兵，伊安·霍普。”
守备队长展开羊皮纸，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炉火神殿……？你能证明这不是伪造的吗？”
“没有办法。如果我要伪造身份，也不会选择这个名字。”
“也是。你说得有道理。”
守备队长点了点头。
伊安巧妙地利用了炉火神殿。除了地图和祝福外，他还请求神殿提供了一份证明他身份的文件。
神殿自然地答应了恩人的所有请求。
结果，伊安得到了一枚带有切尔温·阿斯特雷亚印章的身份证明。
这在北部乃至整个帝国都是有效。
“看来您与神殿关系匪浅。听说圣火正在熄灭？”
“正是这位伊安帮助重新点燃了圣火。”
说出这句话的是夏洛特。她接收到伊安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嘴角。
仿佛在说，这是她应该说的话。
看到这一幕，伊安皱起了眉头，但并未多言。
“如果是这样，我就明白了。虽然我觉得你非同寻常，但很高兴是来自好的方面。她们都是您的手下吗？”
“……是的。”
暂时是。
“佣兵团……在这里算是稀客了。”
守备队长低声说道，从怀里拿出印章，在羊皮纸上盖了一个印。
等待印章干透的过程中，他再次看向伊安。
“请问你们要去哪里？特拉维尔加？”
“我们打算去北边。”
“有多北？宁格罗斯已经算很北了。”
真是个好奇的人。
伊安心中暗想，但仍然平静地回答：“更远的北边。靠近阿希贡山脉。”
看到这辆马车和车上成员的组合，确实会引起好奇心。
帝国制造的黑色马车，同样黑色铠甲的优质战马。
车夫座上是兽人，伊安脚下坐着一位裹着斗篷的瘦削女子。
这在任何世界都是一个奇特的组合。
“哦，你是说真的北边。那里可不是人类能涉足的地方。尤其是在这个季节。难道是接受了什么委托？”
“来自炉火神殿的委托。”
伊安从容地借用了神殿的名字。即使传到他们耳中，也不至于因这点小事生气。
“看来你们都是实力非凡的人物。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接受这么冒险的任务。”
“北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
“……您是第一次来北部吗？”
伊安点点头。
守备队长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多说几句。
“无论您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反而可能会帮到我。”
伊安淡淡补充道。
守备队长点点头。
“可以说是非常糟糕。虽然整个北方都是帝国领土，但实际上只有雪线以南的地方才算自治区。雪线以北几乎是一片白色的荒漠。那里的居民早就迁移到了更南的地方。宁格罗斯也是其中之一。”
守备队长停顿了一下，挠了挠浓密的胡须。
“如果是我，会等到春天再行动，或者转向东方。即使不去卡林吉翁，特拉维尔加也有很多适合佣兵团的工作。这里……可能会有点无聊。”
也就是说……
伊安点点头，问道：“那么，这里实际上是最北端的城市之一了？”
“目前还不是，但很快就会是。每年冬天，寒冷都在向南蔓延。再过不久，雪线就会覆盖这里。更北的小镇相比之下要小得多，很难想象那里的人还能坚持下去。”
“看来我们必须在这里充分补给后再出发……”
“看来是紧急的委托。”
“即使等到来年春天，情况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那倒也是。”
守备队长卷起羊皮纸递给伊安，补充道：
“城市西边有一座矿山，附近不允许外人进入。城墙附近也是。尽量不要离开市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休息，花很多钱，然后离开。”
“那就好。”
守备队长退后一步。
守门的士兵们让开了道路。
夏洛特悠闲地驾着马车，穿过城门。
荒芜的田野和广阔的市景映入眼帘，这里景象超出了伊安的预期。
事实上，这座城市在游戏中从未出现过。
虽然游戏中偶尔会出现一些新村庄，但像这样的规模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任务可以接，还真有点遗憾……毕竟时间充裕。”
无论如何，即使有吸血鬼审判者跟踪，他们也不会在自治领城市中心闹事。
如果传出有魔族出现在城市中心的消息，帝国的追捕队很快就会赶到。
这时，泰赛娅抬起头，似乎在观察气氛。由于昨晚的狩猎，她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光泽。
“每次都要经历这么烦人的过程吗？”
“除了自由城市之外。”
“真是有趣的经历。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通过城门。”
“是啊。”
“城里的人也表现得很正常。奇怪的是，我以前总是会吸引注意。”
“那是因为你总是赤裸裸地到处走。”
“啊哈……”
她的行为确实不普通。
伊安对泰赛娅看似无知的反应报以冷笑，转移了视线。
无论如何，现在有夏洛特在，她受到关注的机会相对较少。
“我们应该先去哪里？”
这时，夏洛特问道。
又是一个基本的问题。
伊安指了指。
“找个旅馆或者马厩。”
“知道了。”
“刚才你为什么要插话？那不像你的作风。”
“哦，那个。在炉火神殿……学来的。”
夏洛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伊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米格尔？”
“在你和大祭司谈话时，他走过来搭讪。从如何介绍你，到作为随从应具备的品德，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我想起了这些。反正我现在……也算是你的随从……”
“哈……”
伊安苦笑一声。
原来如此，这个传统还在延续。
泰赛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介绍伊安的方式有什么特别吗？是什么？”
“他说——”
“够了。”
打断她的话，伊安冷冷地扫视着两人。
“我说过不要吵架，但也没说过要装亲密。夏洛特，忘掉那些废话。不需要。”
“那对我来说反而更好……不过，宣传你的功绩是有必要的，伊安。佣兵团的名声很重要。”
“就三个人，还谈什么佣兵团……不需要。名声可以重新建立。”
“为什么？我觉得佣兵团挺好的。”
泰赛娅咧嘴一笑。
“是吗。”
揉了揉太阳穴，伊安说道：“如果你想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就努力扮演好精灵法师的角色。”
“知道了。我会的。”
马车驶入城市。
灰暗的黑色土地和砖石建筑。
找到马厩并不难。
这里显然经常运输物资，一条主道旁设有一个相当大的马厩。
离旅馆也不远。
“真是好马，大人。”
马厩管理员交替打量着马车、马匹和夏洛特。
从马车上下来的伊安说道：“短则两天，长则几天。尽可能给它们最好的食物，让它们休息好。我们要去北方。”
“北方？有多北？”
又来了。这里已经是帝国标准下的最北方了。
“阿希贡山脉附近。”
“那……回来时恐怕马匹会少很多。”
“至少让它们在这段旅程中能撑得住。顺便拜托清洗一下。”
伊安递了几枚银币，管理员的嘴角立刻上扬。
“我会尽全力的。”
伊安点点头，转身离去。
夏洛特和泰赛娅并肩跟在他身后。
行人们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他们身上。
伊安无声地咂了咂嘴。
“虽然不想太引人注目……”
但既然和夏洛特在一起，他就得习惯这一点。
找到铁匠铺并不难。
整条街上全是铁匠铺。
“抓稳了，笨蛋！挥锤时总是偏！”
“鼓风要均匀！”
人类和矮人忙碌不已，不断制作着送往北部前线的装备。
“这里也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啊。”
这场景让他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虚拟。
在一个从未在游戏中见过的城市中感受到的活力，更加深刻地触动了他。
尽管仍不明白这样一个极端的世界是如何存在的。
或许，这是因为他在一个强大的国家长大，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如果出生在饱受战争和贫困折磨的国家，他可能不会如此惊讶。
手指轻触着摊位上陈列的商品，伊安穿过街道。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中年矮人身上，后者懒洋洋地靠在摊位后面。
“他是这里最好的铁匠。”
“……你怎么知道？”
“直觉。”
无需过多解释，摊位上的商品质量都是最好的。
“反正你也没有选择。钱是我出的。”
“……我也有钱。”
“你的钱也是我的钱。”
“那倒是……”
伊安走向摊位。
当他拿起几件包括匕首在内的物品时，矮人工匠终于注意到了他。
“你的眼光不错。”
“常听到这样的评价。多少钱？”
“相当贵。你有钱吗？”
当然，当伊安在摊位上放下几枚帝国金币时，工匠的嘴立刻闭上了。
伊安拦住了他伸出的短粗的手。
“这包括定制费用。”
“定制？”
伊安给工匠展示夏洛特撕裂的前臂护甲和开裂的肩甲。
“修理这些。”
“哦……这是魔法武器……”
工匠仔细检查了物品。
“这是矮人工匠的作品……材料也不是普通的帝国钢铁。镌刻的魔法也非常精致。现在很难完全复制。”
“只要方便活动且坚固就行。”
“那……请跟我来。”
夏洛特向摊位走去。
工匠叫醒角落里打鼾的学徒，开始测量她的手臂尺寸，低声说道：“很久没见到兽人了。更不用说和精灵一起。真是奇怪的组合。”
夏洛特的脸色变得僵硬，伊安笑了笑。
“我看你们也挺奇怪的。”
“……带着兽人和精灵到处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工匠若无其事地在纸上写字，补充道：“明天再来取。不过费用似乎还差一点。”
“修复得好一些。”
伊安又在摊位上放了一枚金币。
工匠瞥了一眼他沉静的眼神，点了点头。
“对愿意吃亏的客人，自然要认真。”
伊安转身离去。
夏洛特低声说道：“无礼又贪婪的土包子……”
“别担心。如果明天做得不好，他会变成半截身子。”
“……好吧。那个……因为我的缘故，又要花钱……”
夏洛特突然结巴起来，似乎难以启齿。
“赚回来就是了。”
伊安的补充让夏洛特尴尬地点了点头。
伊安还为泰赛娅买了几套衣服。
尽管她低声抱怨不想穿，但当然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
最后，他们还购买了干粮，这才进入了旅馆。
“……”
就在这时，泰赛娅停下了脚步。
伊安皱起眉头，想起了她是个吸血鬼。
“这些家伙真是让人头疼。”
夏洛特和泰赛娅，老实说，比露西更麻烦。
直到伊安让女服务员邀请后，泰赛娅才走进了旅馆。（传说中，吸血鬼未经邀请无法进入人类的房间）
北方的房子都是用砖石建造的，比木制的小屋要暖和得多。
虽然还没到晚餐时间，但一楼的餐厅已经挤满了醉汉。
人类和矮人混杂在一起，喝着烈酒，形成了一幅相当壮观的景象。
泰赛娅上楼去换衣服，伊安找了个角落坐下。
每次进入新城市的旅馆，总会有目光偷偷打量他。
既然没有恶意，伊安也不在意，点了些食物。
“各位，你们是去山那边的佣兵吧？”
女服务员在记录完订单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害怕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伊安眨了眨眼。
“消息传得真快。”
“听说你们花钱大方……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去那里吗？”
“佣兵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杀怪物。”
伊安轻笑道。
女服务员兴奋起来。
“果然！如果能减少哪怕一只怪物，我也真心感激。这里不仅我，还有很多从北方迁来的人。希望你们能帮我们夺回家乡。”
女服务员鞠了一躬，说会尽快送餐上来，然后匆匆离去。
“真是……”
伊安苦笑着看了看左手的掌心。
很快就要与怪物进行激烈的战斗，他已经渐渐明白这个纹章是如何运作的。
这不仅仅是散发波动那么简单。
只有在附近有可以召唤的怪物时，纹章才会有反应。
或许，反而是这些怪物引发了共鸣。
无论哪种解释，结果都是一样的。
‘解决这个问题后……应该能在春天前到达特拉维尔加。’
伊安回想着记忆中的线索。
虽然很多细节已经不同，但总体流程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必要的任务仍然在等待着他。
既然已经踏入北境，他打算完成任务后再返回。
到那时，边境的战争可能已经进入高潮。
‘……前提是没有任何不可预测的因素。’
“……不舒服。”
这时，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之一坐到了他旁边。
泰赛娅戴着深兜帽，显然对身上的衣服感到不自在，不停地扭动身体。
‘……这个家伙，必须除掉。’
伊安默默地打量着她。
这次同行本身就是一个游戏中不存在的情境。
因为没有触发任务。
或许，他正在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当然，单凭她一个人不可能对整体造成巨大影响……’
但为了安全起见，现在就解决她是不是更合理？
“……为什么这么可怕地看着我，伊安？”
泰赛娅歪着头问道。夕阳西下，她的眼中逐渐泛起了红色。
“没什么。不要因为不舒服就脱衣服。”
伊安平静地说道，目光转向盘子。
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也不迟。
***
坚硬的床上。
“……！”
伊安猛地睁开眼睛。
望着黑暗的天花板，他的眉头逐渐皱起。
因为他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