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河上有座简易浮桥,这是通往漠北的必经之路。
高展和宇文洛生、贺拔允站在一处高地,遥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
前几日,四处出击的游骑便发现了北归的柔然部落。
但他们拖家带口,又带着大量的辎重,行军速度非常缓慢。
这给了高展集合部队的时间。
“这支鲜于的部落,你们知道吗??”
探马回报了对方的旗帜,以及人数。
一听才万把人,高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草原部落众多,居无定所。这支部落,未曾了解!”
贺拔允作为军镇子弟,对草原的情况不熟悉。
“在草原上,叫鲜于的部落很多,也不知道具体哪一支。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只有万把人,除去二千掳来的难民。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八千人,再排除老弱、看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千余人。与我们人数相当。”
宇文洛生的眼里,射出贪婪的精光。
“有高兄弟的奇谋,此必一战而定。”
高展望着远处的扬尘,心里在紧张地盘算着各种情况
近了,越来越近了。
只见领头的一群骑刀,鲜衣怒马,腰间弯刀斜挎,穿着敞胸的皮衣,大把的胸毛迎风飞扬。
一支约六里长的队伍,稀稀拉拉地成一字长蛇,在草原上缓慢行走。
“这群混蛋!当真我六镇无人吗???”
贺拔岳见对方警戒全无,很明显,他们并不把六镇放在眼里。
“唉!!若不是六镇镇主,大开便宜之门。他们哪有机会内侵抢劫。这些镇主,全是黑了良心的混蛋!!”
贺拔胜脾气暴躁,作为武人集团的一员,他哪能不知道这些猫腻。
只是贺拔胜人言轻微,他又能怎么样呢??
宇文洛生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贺拔允,贺拔允急忙道:“那是六镇镇主的意思。我们这等人,哪有机会说话!!!”
宇文洛生是部落成员,贺拔允是武人集团的一员。
他们两个虽然志趣相投,但是所处阶层不同,考虑事情也就不一样。
高展心情很有点紧张。
第一次面对草原上的骑兵大军,不免心生忐忑。
还好,高展很快地调整了心情,道:“不知道两位,有什么计划?是放走一半,还是全都吃掉??”
现在高展自已手里有二百精骑,宇文洛生带了五百骑兵,贺拔家出了四百骑兵,拢总一千一百多。
而对方能战之士 ,也差不多这个数字。
“瞧高兄弟说的。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怎么能放跑他们?”
“全吃掉吧!!!”
两人都是倾向于全部吃掉的意思。
高展轻轻点了点头。
“贺拔大哥,你自领家丁作佯攻,边打边退,争取把他们的主力给引出来,引到埋击区。宇文大哥,你派一支小队,远远骚扰,乱其军心。我趁机杀出,直击对方主力侧部,争取一战而下。宇文大哥,你自领一队,看准时机,将粮草和人员,尽量多的抢回来!!”
对方实在大意得很,只派了少量游骑,根本没有发现高展的部队。
鲜字大旗,缓缓停在渡口,指挥着大队过河。
“鲜于大王,你看,那是什么??”
一个头顶狼头的壮汉,顺着手下人所指的方向,赫然看到一团烟尘。
“呜呜呜―――”
沉低的牛角号,发出了战斗的号角。
“该死,这些汉人太狡猾了。说好了六四开,怎么这般不守信用?”
鲜于大王并没有过多的思考,本能的认为武川镇主不讲道义,派兵偷袭。
“不对,他们不是官军!!!”
鲜于大王看到了对方的甲仗,这明显不是军队的装备。
“难道是附近乡民??找死!!”
鲜于大王恶狠狠地一挥弯刀,喝叫道:“小的们,随我冲杀,将汉狗杀得片甲不留。”
两支骑兵,像两把锋利的刀剑碰撞在一起。
两军相距五十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朝左划圈。
无数的利箭在天空划过,不时有倒霉蛋中箭落马。
草原上,比拼的是骑射。
因为射击角度和自身习惯,大部分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持箭,这就要求,让敌人始终在自已的左侧,这样才能进行射击。
所以,两支骑兵相碰之际,很自然地就向右划圆。
大部分的骑兵作战,都是耗时极长的追击战。
没有人会挥舞刀枪与对方劈砍,手中有箭,何必要对冲???
只有追击落马的敌人,才会使用刀剑。
贺拔胜极善射击,正常人只能做到右手开弓,而他却能左右开弓。
“咻”
一支利箭自贺拔胜射出,如流星赶月一般,向鲜于大王的面门射来。
开玩笑,作为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哪怕在颠簸的马背上,贺拔胜也能准确射中目标。
利箭穿过鲜于大王的护卫,直中鲜于大王。
好个鲜于大王,在电光火石之中,一个马背铁板桥,生生躲过这必中的一击。
“好俊的身手!!!”
哪怕此时互为敌人,贺拔胜也不忍不住为对方叫了声好。
鲜于大王死里逃生,生生激出凶悍之气。
贺拔胜还想再战,却被贺拔岳制止:“二哥,我们是佯攻,是时候退了,我们成功激怒他们了。边打边退,把他们引到埋伏的地方。”
贺拔胜不甘心地拨转马头,朝不远处的山坡跑去。
“全军出击,给我杀了那个臭小子!!”
鲜于大王在众人面前失了威风,只觉怒火攻心,一心想抓住那射箭的小子千刀万剐!!
埋伏??
开什么玩笑,这里一望无际,哪有什么埋伏。
大部分草原的战争,都是以力取胜。
这麻痹了鲜于大王,完全不知道前方有无数的陷马绊索在等待他们。
另一路,宇文泰将家丁分成十数个小组,三五成群。
他们不断地骚扰敌方队伍,只要对方有人出击,撒腿就跑。
不多时,护卫车队的骑兵被宇文泰这种无赖骚扰给激怒了。
他们丢下了车队,和高展的游骑在草原追逐起来。
再一路,宇文洛生带领的抢人小队也整装待发,等对方主力远去,抓住时机杀向车队。
车队的护卫大多跑去追杀宇文泰了,留下的护卫不是宇文洛生的对手,一见对方人数众多,急忙跑去寻找主力。
“轰轰轰”
鲜于大王的五百多人马,被陷马坑,坑进去数十骑。
等他们想回头,却被无数的绊马索给绊得人仰马翻,只是一瞬间,又损失了数十骑。
忽然,旁边山坡上,冒出数百人马,无数的利箭,像急促的雨点,将鲜于大王的人马笼罩。
“行了!该我们上了!!”
高展看准时机,一马当先,带着自已的二百精锐,冲马队杀将而去。
这种决死突击,让贺拔或者宇文去干,他们是不会干的。
虽然对方阵形已乱,但他们的实力还在。
这是两支队伍的血腥互砍,比得就是谁更狠。
“当当”
高展只觉臂膀一沉,低头一看,铁甲上赫然多了两道刀痕。
若不是有铁甲护身,只这一刀,便可将高展劈成两段。
“好厉害的家伙!!”
高展跑出一段距离,转过马头,看了一下队伍。
还好,只损失了五人。
鲜于大王被激出血勇,只顾大砍大杀。
“骚蛮牛,吃爷爷一棒!!!”
一声暴喝,如惊雷破空。
一个壮汉,目瞪圆睁,挥着沉重的狼牙棒,一路敲死数个精锐,一往无前地冲到鲜于大面的面前。
“受死!!”
那壮汉,高举狼牙棒朝鲜于大王狠狠砸来。
鲜于大王避无可避,只得高举弯刀硬扛大棒!!
“呯”
只听得一声脆响,弯刀断裂,狼牙棒狠狠砸下,将鲜于大王的脑袋生生砸进胸腔里。
“猛―――――――士啊!!”“大王!!!”
旁人无不惊叹,而敌人瞬间失魂!
那大汉看似蛮勇,身子却很灵活。
只见他从自已的马上,跳到鲜于大王的马上,右手奋起神力,生生将鲜于大王沉重的尸体高举过头顶。
“贼首伏诛,还不快快受死!!!”
敌人畏惧地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如杀神下凡一般的大汉。
首领已死,剩下的鲜于众人吓得四散而逃。
“哇靠,这李大牛,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自古阵前斩将都是高难度的动作。
一旦成功,对方的士气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此时,敌人已散,高展也不没空去追他们。
“李大牛,好样的。”
经过李大牛时,高展朝他抱拳,“记斩将大功一件。”
“必胜,必胜!!”
胜利的欢呼,像波浪一般,一层层荡漾出去。
已方士气大涨,敌人肝胆俱裂,转身就逃!只怪爹妈少生了一条腿。
高展也不管那些逃兵,草原上,追杀逃兵是件愚蠢的事情。
“诸位,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