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忙碌过后,高展谢绝了同事们一起去喝酒的邀请,骑着破车回家。
作为一名毕业即失业的大学僧。
高展,他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去做一个全职儿子。
又不愿意在自家的小县城打螺丝,只得来到杭城,成了一名快递员。
“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每年上千万的毕业生,有几个能找到好工作的?我还年轻,应该出来拼一把!!”
高展暗暗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正想着,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
高展看见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着。
听内容,是一个穷困小子入赘到豪门受尽欺辱的老套故事。
只是两人吵着吵着,竟然动起手来。
高展为人热心,一看两人要大打出手,立刻上前阻挡了起来。
“姓江的,老娘今天拼出一条命也要弄死你!!”
这个女人显然从小骄横惯了,眼见空手占不到什么便宜,趁着高展劝架之际,从路边抄起一块板砖朝男人狠狠砸去。
那男人眼见板砖砸来,下意识地一扯正在劝架的高展。
好死不死,那板砖呼啸着砸中高展的后脑。
高展只觉后脑一麻,然后一阵剧痛传来。
高展用尽力气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惊恐的女人,又觉一股热流顺着脖颈而下,高展抬手一摸,一大滩刺眼的鲜血映入高展的眼前。
“这TM,以后再也不劝架了,老子这是自寻死路啊!!”
眼前一黑,高展直愣愣地栽倒在地上。
“杀人了,出人命啦!!”
人群中爆出杀猪般的尖叫声,众人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
北魏正光三年,公元522年
武川镇境内的铁马河滩,一片愁云惨雾。
“高贤弟,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二哥,你还没有和我去张家庄抢小媳妇呢?你可不能死了!”
高展像只死猪一样躺在河滩上,双目紧闭,气息十分微弱。
他的后脑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衣裳,明显是被钝器重击。
“叶大哥,我这就快马将二哥送到镇上,再不想想办法,二哥可就不行了。”
一个满脸黑红的壮汉朝一个精瘦高大的男子说道:“叶大哥,拿主意吧!”
只见那精瘦男子蹲下,仔细的检查着高展的伤势,道:“小尚,阿高后脑受投石所创,也许伤及了要害。此去武川镇路途遥远,小高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你信不信,你带着小高到武川镇,还没找到郎中,小高就会一命呜乎!!”
尚林军满眼通红,不甘道:“二哥为保护牛群,拼死挡住了游匪。如果没有这牛群,我们叶家村这几百号人捱不过这个冬天。二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现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哥死去吗???”
叶昊坤盯着天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道:“如今之际,唯有到薜义泽那里请郎中了。武川镇太远了,一来一回,肯定来不及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老二死在我眼前的。”
尚林军闻言大惊,失声道:“叶大哥,此事万万不可!!那姓薜的与大哥素来有仇。你单身赴会,恐怕凶多吉少啊!!”
叶昊坤笑笑道:“兄弟放心,我这就回去,叫上老四老五,让他们带上人马,我就不信,那姓薜的,敢和我火拼不成!!老三,你将小高安置妥当,这河滩边,可不是个好地方。”
高展只觉头痛欲裂,恍惚间听到马嘶声,然后,声音渐渐止歇。
高展卧在马背上,勉强睁眼,却见一个黑红大脸的壮汉牵着马前行。
只见他头顶皮帽,耳穿金环,身着破烂的毛皮,一副原始猎人的模样。
“这,这哪来的野人??”
高展又极目望去,千里荒滩,不见人烟,天空蓝得像水洗一般。
“这显然不是杭城??我在哪??莫不是穿越了??”
高展心神激荡,马匹又是一颠,只觉双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老四陈加宁蜷缩在小土沟之中,冰冷的沟内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水。
雨水和湿土将陈加宁的衣裳打湿,冷风吹来,便是彻骨的寒冷。
但是陈加宁不敢动。
不远处的一座坞堡,清晰地映在陈加宁的眼前。
坞堡的四角有瞭望哨,只要有一点点动静,那么陈加宁的这二十号人便会被发现。
来的路上,陈加宁认真地听了叶大哥的计划。
小高重伤,急需郎中救命。
但是,薜义泽那个老混蛋绝对不会拱手让出郎中。
想起薜义泽那个老混蛋,陈加宁的心中满是杀意。
原来,叶昊坤和陈加宁等兄弟五人,都是铁马滩的自由牧户。
铁马滩一带虽然水草不丰,但铁马滩有水流之便,牧马之余还可以耕种田地,虽然粮食的产量不高,不过牧耕结合,也能养活叶家村三百余口人。
只是,天气越发地坏了。
接连几年,不是干旱就是雪灾,偏偏在这倒霉光景,又来了一群官府安置过来的流民。
这伙流民就是薜义泽为首的混蛋,听说这群人早年在平城附近剪径为匪,后投降官军,不想这伙人被安置到铁马河来了。
想想就来气,铁马河,什么时候变成了流放匪盗之地??
把我们这群良民,当什么了???
接连几年,叶大哥带着人和薜义泽一伙为争水源,狠狠地干了几架。
每一次官府都在和稀泥,明明薜混蛋挑事在前,官府偏偏熟视无睹。
薜义泽一伙自从来了铁马滩,整天游手好闲,听说这几年跑去邻县做了好几笔大收买。
还动不动骚扰叶家村,把个叶家村搅得鸡犬不宁,要不是叶大哥组织青壮与之对抗,叶家村早就被薜义泽吞并了。
眼下,叶大哥单人去薜宅请郎中,怕是没这么好相与啊!!!
陈加宁烦躁地盯着坞堡,期望中的火焰还没有升起。
叶大哥临行前千万叮嘱,只有看到了烟火才能行动。
只是不知道,叶大哥在坞堡里面情况如何??
陈加宁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布。
这是一张关于坞堡的地图,标注了各个关键点位,只要夺取大门和瞭望哨,大事可成。
老五肖家旺带着五个好手,早已埋伏在哨塔下面,手中的爪勾已经泛白,作为身手最为敏捷的老五,肖家旺有绝对的把握勾墙而上。
这次,终于要与薜义泽这混蛋开战了吗???
只要烟火一出,老四陈加宁佯攻大门,肖家旺趁机夺取哨塔,里外配合夺下大门,只要哨塔大门在手,薜义泽不过是牢中死人耳。
薜家坞堡,内堂。
薜义泽坐于榻上,面前的长案上放着熟肉和酒。
五步之外,叶昊坤也坐于榻上,大咧咧地抓起一根羊腿吃了起来。
薜义泽满头白发,却眯着小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已斗了几年的家伙。
“听说你愿意投我门下??”
薜义泽拖着长长的声调道:“之前我拉拢你好几次。你不为所动。今天,你说要投我门下????我感到很意外!!”
叶昊坤擦擦了嘴巴,豪爽地笑道:“薜兄到邻县做买卖,赚了大钱,谁不眼红,谁和富贵有仇???你说是吧!!”
薜义泽笑了笑,朝左右两个捉刀大汉使了个眼色。
“你向来看不起我这种行为,我需要一个理由!!”
薜义泽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叶老兄嫉恶如仇,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有什么话,当面讲吧!!!”
叶昊坤伸了个懒腰,缓缓道:“薜兄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你在邻县干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奈何我叶家村三百余口,担子太大,冒不了这个风险。但是我个人,还有四个兄弟,还是愿意参与的。”
薜义泽皮笑肉不笑:“叶兄说笑了,我薜某只是在邻县倒卖物资,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叶昊坤暗道声老狐狸,都这个时候,还死不承认,看来薜义泽对自已的警戒心很重!
“此事先放过不谈,既然薜兄信不过我,我也不好强求。”
叶昊坤指了指自已的腹部,道:“不小心划伤了小腹,还望薜兄弟请个郎中来看看!!”
说罢,叶昊坤一撩上衣,露出腹部带血的绷带。
薜义泽皱了皱眉头,一挥手道:“去叫李郎中来,记住,带上药。”
“薜兄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叶昊坤似笑非笑:“我们五兄弟,你是见识过的。如果有了我们相助,相信薜兄的队伍,实力能再上一个台阶!!”
薜义泽哈哈大笑:“我见过许多人,自信还有点眼力见。只是,我还真看不透你。你说,一个看不透的人,我敢留在身边吗??”
叶昊坤毫不在意,“话说薜义泽,你顶了天也就只能做个剪径生意。不能容人,事业怎么能扩大!!”
话说间,李郎中来到内堂。
叶昊坤将牛肉丢进嘴巴,用力的嚼了嚼。
“谢过薜兄弟,你这郎中,借我一用吧!!”
话未落音,薜义泽只觉一股杀意涌来。
“不好,这家伙要我的命???”
薜义泽也是老江湖,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死斗了几年的对头会来投诚,只是出于好奇,又在自已的老巢,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便想看看对方玩什么花招。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叶昊坤这般胆大包天,明明看见自已左右有捉刀大汉在旁戒备,竟然还敢暴起行刺。
这胆魄,着实惊人。
他不要命了???
不容细想,薜义泽闪身到大汉身后。
两个大汉反应很快,抽出钢刀,正欲砍死叶昊。
却没想到,薜叶两人相距太近,叶昊坤完全忽视了近身的刀刃,拼着受伤的风险躲过砍来的双刀。
两大汉来不及收刀,趁这转眼即逝的机会。
叶昊坤一把扯住躲在大汉身后的薜义泽,还没等薜义泽回过神来,一支袖箭已抵住了他的脖子。
“李郎中,陪我走一趟吧!!”
叶昊坤将袖箭用力拉了一下,薜义泽的脖子马上多了一道血痕。
“你疯了!!??”
薜义泽声音都颤抖起来,“这里是我的坞堡,你以为能你活着出去?放下刀,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我呸!!商量个毛!!”
叶昊坤怒道:“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剪径小盗。有种抢劫粮道啊!!只知道欺负百姓商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薜义泽精于头脑,身手却极为一般,此时被制住,只得认怂。
“叶兄弟有话好说,杀人要偿命的。”
薜义泽结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叶昊坤抵着薜义泽朝大门走去。
“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刀箭不长眼,小心我还没死,你先挂了。”
薜义泽急忙喝令手下放下武器。
却见叶昊坤腾出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火。
万里无云,晴空爆起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