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堂全是问题，深入底层全是办法！”
北方的严冬，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特别是高展。
作为一个骨子里是南方人的高展，实在是很难忍受北方的寒冬。
可即便是这样，每天鸡叫时，高展和一众小兵一样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原本众人还心存侥幸―――大人们说话容易，可有多少人会真正俯下身子融入贱民当中呢？
当高展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官兵面前，官兵们对高展的信心，越发地坚定起来。
“这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许多人，对高展有了这样的看法。
“这个人，一定能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让我们的后代，生活在一个公平的世界。”
环境是非常锻炼人的。
原本高展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好，可经过这段时间的大强度训练，又加之牛羊肉干的营养补充，在很短的时间里，便长出许多肌肉。
众人这才发现，眼前这个掌握大家命运的人，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只是，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你们干嘛？？？？”
高展巡视营盘，偶然来到了厨房，却见几头牛被扒皮去骨，大块的鲜肉在案板上鲜嫩欲滴。
角落里，几大张血淋淋的牛皮被两个厨师装进筐里，看样子要找地方扔掉。
我C，不是吧，上等好牛皮，他们就这么扔了？？？
“大王，你怎么来这里了？？？”
两个厨师诚惶诚恐，虽然高展反复强调平等。
但千百年来，贱民们已经被打了上思想钢印，想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扭转过来，这是不太现实的。
高展其实早注意到这种情况，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要没有磕头跪下的，其他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时，高展看见上好牛皮，又想到众人衣裳破烂，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
“这些牛皮，可以做成皮衣皮裤，为将士们挡风遮雨。你们就这样扔掉了？？？”
二个厨子见高展不悦，急忙道：“我们也知道牛皮可以制衣。但是，我们不会硝制牛皮啊。这些牛皮如果不经硝制，很快就会烂掉的。”
高展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的人穿得破破烂烂的。
照理说，这里以牛羊肉为主，牛羊皮多得数不胜数，不缺少皮具啊。
看来还是自已先入为主了。
牛羊皮要经过硝制才能使用，这点高展还是明白的。
“硝制？？？”
高展一个头两个大，作为一个好吃懒做的现代人，谁知道硝制牛皮啊？？？
“往日的牛羊皮，你们都卖到哪去了？？？”
高展追问道：“总不至于都丢掉吧！！”
厨子回道：“往日杀牛杀羊的时候，会将牛羊皮简单清洗晒干，等春季时，便有汉家人来收购，我们也会向他们换点皮衣，嗯，五张牛皮换一套皮衣吧！！！”
高展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收皮货的，也太狠了吧！！
一张牛皮至少可以做两套皮衣，他们这是十比一的赚头了。
狠，实在是太狠了！！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到汉地招个几制皮工匠吗？我们自已做皮衣，可比卖牛皮划算多了！！”
厨子瞪大了眼珠子，道：“制皮工坊要求很多的。而且，我们牧民，逐草而居，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怎么制皮？？”
厨子的回答让高展觉得自已就是一个白痴。
是啊，人家只是没文化，却不傻。
没有建立制皮工坊，肯定有原因的呀！！！
高展尴尬地咳了两声，心里却非常不服气。
TMD，老子正愁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这制皮手艺要是掌握了，那可是大笔的财源啊！！
更何况，带点铁片的皮甲，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啊！！！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看多了穿越文，自然知道一硝二黄三木炭，更知道黑火药配比其实是七硝，一五炭和一五磷。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再说，硝和炭好搞，这硫磺确实短时间没办法搞到。
现在，泼天的富贵近在眼前，怎么样也要吃下这块大肥肉啊！！！
高展进入了打座时间，脑子里拼命回想硝的制作方法。
硝石矿？？TMD的，老子又不是学地质的，哪怕放一块硝石在面前，老子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好像陈年厕所的墙壁上，有白色结晶的硝石。
可奶奶，这草原上，都是随走随拉，哪来的陈年厕所？？
硝酸钾，硝酸钾，到哪里去找硝酸钾啊！！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高展的大脑。
硝酸钾好像是一种肥料吧！！！
自古有粪肥堆积之法，这些肥料中，肯定有硝酸钾的存在呀！！
高展猛地蹦了起来，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留了两个呆若木鸡的厨子――――大王这是失心疯了？？
“什么？？你叫我们去收集大量的牛羊粪便？？厨房那里有大量的牛粪饼，你要多少有多少，还用得着出动队伍去收集？？”
尚林军听到高展这个命令，满头雾水道：“大王莫不是高烧说胡话吧！！”
高展急得脸都白了，道：“这个冬天太冷了。我看军士们穿得单薄，就想利用牛羊皮给他们做些皮衣。做皮衣需要大量的硝石。牛羊粪便里就有！！！”
众军官都是经年的老牧民了，谁也没听过这个制硝的办法。
“这个，真的假的？？？我只听说有的石头可以制硝，却从来没听过你这个办法！！”
杨可雄做为多年马匪，四处游荡，见识挺广的。
“真的，你在哪里听到的！”
高展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要是有现成的硝石，哪里需要用牛羊粪便啊，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呃，我在平城混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人和我说的。”
“知不知道，产硝石的地方在哪里？？”
“属下不知！！”
高展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别废话了！！我这个方子，是从一本老书里看到的。也不知道行不行？？所以，我需要大量的牛羊粪便做测试！！”
高展又沟通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明白这是件好事。
如果真的能掌握制皮的方法，那么，光凭这一项的利润，便可养活这两百号人。
从天光亮，到天黑，连续一个星期，呼兰山所有的人，都疯了一样收集牛马粪，看得周边的牧民啧啧称奇。
呼兰山脚下，整整七堆二层楼高的巨大粪山，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展望着眼前的屎山，脸上露出了笑容。
“行了，把第一堆的粪便挖出来，放进大水缸里面。里面给我充满水，过两天再用。”
高展隐约记得，这种方法和制作肥料差不多，只是需要多次过滤，加热，再过滤，再加热，至于过滤几次，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最后，再加入适当的草木灰进行大量的搅拌。
最终结果如何，实在是心里没底啊！
管他的，反正有人手，多试验，总会找到合适的方法。
浸泡，过滤，加热，一群人整了好几天，终于，有一个水缸的内墙上，析出薄薄的一层白色晶体。
“哈哈哈哈哈！！”
高展见到这些白色晶体，比见到自已的女神还开心。
“虽然析出的比想象中要少得多，但是，也算成功了呀！！”
高展猛地一挥拳头，多日的劳累在这一时刻，一扫而光。
众人看高展的眼神，也越加敬佩起来，这个人，毫无上位者的架子，这段时间和众人一起劳作，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这群人的首领。
他完全可以安排众人去做事情，而自已躲在温暖的帐篷里的。
高展在各个大水缸里收集了大量的白色晶体，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可是能做黑火药的材料啊。虽然不知道硫磺到哪里搞，但是先准备起来，总是没错的。
高展将剩余的融液放进另一个干净大水缸中，放入早就清洗干净的牛皮。
照道理，过个一段时间，牛皮上的毛发就会轻易的拔下来，然后，将牛皮反复揉制，直到生牛皮变成熟牛皮。
高展专门安排了几个人，专心制皮，心里美滋滋的。
可数日后，制皮工人愁眉苦脸地看着高展，将手里的烂牛皮摊在地上。很显然，制皮失败了。
高展像是冬日里被冰水浇透一般，半天没吭声。
“不对啊！！哪怕再有问题，这牛皮也不应该稀碎啊！！”
高展多少学过几年化学，这些牛皮一看，明显是被腐蚀过度了。
哪里的问题？？比例不对？？时间不对？力道不对？
无数的问题从高展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只得叫来杨可雄询问。
“上次，你说在平城，那个皮匠是怎么说的？”
“他说什么硝石敲碎，然后放水里面。”
杨可雄根本不懂这些，更何况时间久远，他也记不清楚了。
“喔，他说要用芒硝，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芒硝。”
“妈的，搞错材料了！！！”
杨可雄直愣愣地看着，高展狠狠扇了自已一个大嘴巴。
“混蛋啊，把硝酸钾和芒硝混为一谈了！！”
高展心中懊悔不已，当初上化学课只知道摸鱼，听到一个硝字，就以为硝酸钾就是芒硝了，可恶啊！！芒硝是硫酸钠啊！！！
高展终于想起来了，硫酸钠和硝酸钾，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啊！！
过了半天，高展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没事，硝酸钾比芒石重要多了。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到芒硝。制皮行业这么发达，这芒硝肯定比较易得，不然，硝制皮具的历史哪能存在这么久！”
“杨可雄，你去王主簿那里支取银钱。再带三个人。想办法到武川或怀朔去买硝石。这关系到我们的发财大计，有可能的话，请挖芒硝的和制皮师傅回来，待遇从优。”
“遵命！！！”
杨可雄没有犹豫，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硝制皮具，如果真掌握了，茫茫草原这么多牛羊皮，那不发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