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亮度在火把照明的基础上,又因为凝聚灵团而发出的灵光上了一个度。
林钰看着台下陆陆续续凝聚出灵团的学生们,对着子游和凤天说道:“可以打开卷轴啦,卷面对着台下就好。”
子游和凤天于是照着林钰说的摊开了那卷轴,而台下的学生们凝聚的灵团也在此刻缓缓浮空,向着高台上飘去。
“诶,尺素,你看。”双手捧着灵团的沫染对一旁的尺素喊道,尺素也注意到了自已凝聚的灵团正在脱离自已的控制。
环顾了一圈四周,尺素才开口对沫染说道:“看样子,林钰已经开始收集大家的灵团了,好像很顺利呢,感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呢。”
尺素说完这句,又抬起头看向了高台上的林钰,喃喃道:“功劳都是林钰的呢。”
沫染看向尺素,接着又向她的方向挪了一步,用右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对方:“这些人可都是我们叫来的呢,虽然动用了林长老的名义,但也能算是我们的功劳了。”
尺素依旧抬着头,没有说话。沫染于是继续说道:“虽然并不了解你们姑侄之间的关系,但我想林长老并不是一出生就是长老的,前辈们的高度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达到的。”
尺素将目光从灵力不断聚集的高台上移开,转而看向了捧在半空中的双手:“谢谢你沫染,虽然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说着,尺素便将手放下,对着沫染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已没有什么参与感而已,从陲荒林里我们遇险时的我的昏迷,再到御剑族族城里,你和易对话时我说不上话的样子。”
尺素又转头看向玉镜湖:“还有现在,我只是简单地凝聚了一团灵力,事情就已经被林钰解决好了。”
从学院旅行开始之后没多久,尺素就因为一直以来的,对自已定位的不清晰,而多了很多焦虑。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完全投入到这里的生活,可自已对这个世界的常识的缺乏和能力的不足,都在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对身边的人的不了解,总是将她与他人的对话只浮离在闲聊层面;还有最关键的,就是林钰的存在——无时不在提醒她——自已终将要离开这里。
沫染的内心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早就看出来了尺素一直以来都在焦虑。
沫染轻轻咬了一下自已的嘴唇,接着又拉起了尺素的手:“我虽然,一直并不知道,你在顾虑的东西。”
沫染说着,尺素的眼睛也从玉镜湖面离开,对上了沫染颤动着的瞳孔。
沫染的目光从尺素微蹙的眉头,再到轻抿着的嘴唇,最后在对上了她的迷茫的眼神后,继续说道:“但如果你能信任我,我想为你解决。”
亲人,玄玉族人已经全部失踪了,目前能说的上话的,只有灵魂体玄令——非要再加的话,玄尺素也可以算一个。
朋友,这种关系的界定很模糊,不过就目前来说,她还没有建立算得上坚固的朋友关系。
爱人,没有。
沫染的话刺到了尺素的心,虽然并没有疼痛感,但这种感觉又不同于触动,因为触动是柔软的。
尺素的心,明显地咯噔了一下。
尺素想要开口说话,可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要全盘托出吗?尺素不确定这样做的后果。要瞒着沫染吗?尺素不知道该怎么对沫染说谎。
越是纠结复杂的思想斗争,越不能为解决问题带来简洁明了的方法。尺素呼出了一口气,将自已的那些顾虑连同那团消散了的热气呼出了身体。
“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要特定的人去做的。”尺素看着沫染,下定了自已一直没有做出选择的决心:“是我的顾虑太多了。想都是问题,做才是答案。”
后世的历史书上,在记载前朝历史的时候,有时候会出现把一个连续的时代分为两个阶段的情况,但身处那个时代的人是不知道这两个阶段的分别的。
一个人的变化其实也是这样的,当尺素作出选择的时候,是没有办法预见所有后来的,但在她作出选择的那一刻之后,她的人生其实就已经被划分成两个不同的阶段了。
尺素转过头,又看向了高台上的林钰:“如果答案已经在那里了,那么这或许恰恰说明了,追寻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语罢,沉思片刻之后,尺素才回过头来对沫染继续说道:“很谢谢你沫染,孤身一人的时候,是你让我感到了温暖。”
沫染看着微笑着的尺素,自已不知怎么地也笑了起来,也不再为尺素担忧什么了:“是你自已想明白了,不必谢谢我。”
但尺素清楚,如果没有沫染一路上的,明里暗里的引导,自已大概还在那痛苦中挣扎着自已的定义。
尺素松开了沫染的手,又转身看向了正在收集灵力的林钰:“似乎快完成了呢。”
沫染也转身仰视着高台上的林钰:“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努力。”
……
汇聚上来的灵力在子游和凤天立着的卷轴整理之后,顺着着特定的流动路线,汇聚在了那枚蓝色的尺素玉佩上。
林钰自然也没有闲着,一边在顾着尺素玉,一边又在凝聚自然灵气并进一步转化为自已的灵力储备。
“说是撑场子,其实我们两个和花瓶没什么区别呢。”末子游看了一眼一旁的“同事”凤天,对着林钰调侃道。
林钰同时进行着两手工作,虽然看上去似乎并不吃力的样子,但多少还是有些压力的,于是没什么好气地回道:“真让你干事的时候你就老实了。”
凤天这时也问林钰道:“林长老,我也感觉现在的工作,是谁都可以做的程度。”
林钰闭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关于凤天你,叫你来做这件事的原因有些复杂,但不应该由我来解释。你只需要记住我说的——你的灵力很特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自已纯粹的灵力。”
凤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林钰的侧脸,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已的手镯,才开口问道:“林长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钰从全神贯注中抽出了一个片刻,转头对凤天说了一句:“记住就好了,现在是问不出来的。”
林钰这一句之后,便再没有了其他话语,专心在了灵力的整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