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笼子里,为什么不听话。”
“爷爷这是为了你好,外面都是坏人,只有爷爷能保护好你。”
……
“厉泊砚,没有人的爱是这样的。”
……
“嘭”地一声,厉泊砚大力推开铁门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他粗喘着气,像是要在梦魇中被溺死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到笼子前的柜子里找出药瓶。
不能失控,杭淼会不高兴的。
杭淼只是正常出差,并不是不要你了,他说周末就会回来的。
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们已经领证了不是吗?那三年已经过去了,你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去和杭淼相处了不是吗?
“对,要好起来。”厉泊砚手心里满是汗水,手指都破了皮才把瓶盖打开。
“哗啦——”
可他的手抖得太厉害,药瓶没拿稳掉在地上,药丸掉在地上。
大脑空白了一秒,厉泊砚的呼吸更加粗重,几乎是口鼻并用竭力地喘息着。
“冷静下来。”厉泊砚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柜子里还有其他的药,花花绿绿的一排,看得他头晕眼花。
你都变成这样了,杭淼怎么可能还会要你?
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真实的你,如果杭淼看到现在这样的你,只会看不起你,觉得你恶心……
连杭淼喜欢的样子,都是他靠着药物维持下来的。
“厉泊砚。”
耳边剧烈的轰鸣声随着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可厉泊砚却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几下,大脑在猛烈的刺痛之后一片空白。
这是幻听吗?
厉泊砚的手停在虚空,大颗大颗的汗水猛然滑落,后背浸湿一片。
余光里洒落暖色的光,地下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
心脏像是已经停止了跳动,又好像是在冰库里艰难地运作着。
厉泊砚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僵直着脖子转身,在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时瞳孔剧烈地震。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很想见杭淼,可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厉泊砚猛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想要逃跑。
不能让杭淼看见这样的自已。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厉泊砚。
脑子里混乱一片,手脚比脑子还要混乱,“咚”地一声,厉泊砚将柜子撞翻,但他像是不疼一般,急忙想要钻回笼子里。
回了笼子,他就不是人,变回了畜生,杭淼就认不出他来了。
等他好了,再去和杭淼说,那不是他。
对,现在要躲起来。
“厉泊砚!”杭淼上前一步拉住了厉泊砚的手臂。
可那人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在他面前的杭淼如同是什么恶鬼。
“我不是!”厉泊砚感觉自已被杭淼触碰的地方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
他狠狠地甩开了那只手。
“厉泊砚……”杭淼愣了几秒,低头怔怔地看向自已空荡荡的手心。
听着杭淼破碎的声音,厉泊砚也反应过来自已干了什么。
他咬紧了嘴里的肉,眼眶蓄起泪水,无法控制痉挛着的手指紧握成拳。
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他背对着杭淼,心脏却因为杭淼那失落又难过的语气而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杭淼抬头,看向厉泊砚。
他抿着唇,没再开口。
从知道厉泊砚有事情瞒着他那一刻起,杭淼无法控制地恼怒。
此时此刻,厉泊砚就站在他面前,脚边散落着药片,漆黑的铁笼就在眼前。
现场抓获,连让厉泊砚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杭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表情、用什么样的眼神和语气开口,能当场让厉泊砚懊悔主动认错,甚至跪在他面前哄他。
可看着厉泊砚惊慌失措的样子,回避他的目光的样子,所有算计顷刻覆灭。
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沉默许久之后,厉泊砚闭上了眼睛,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克制着喉咙里的不受控制的哽咽,强装冷静地吐出绝情的话,“滚。”
“好……”杭淼的声音哑得厉害。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难过。
他一步一步后退,从光影里消失。
楼上等着的人见杭淼平安上来,都松了一口气。
秘书看杭淼的脸色比下去之前还不好,在院子里冷色灯光的映照下,就好像下一秒就要随同月光一起消散。
“厉先生这边……”
“先让他一个人待会儿。”杭淼站不住,胃部翻腾得厉害,从地下室出来,他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回去吧。”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慢驶出悦林壹号,杭淼忽然睁开眼睛,从秘书手里接过手机。
“厉泊砚,你要是再敢钻那个狗笼子,咱俩明天就去离婚。”杭淼冷声警告道。
眼前的笼子冰冷地泛着寒光,厉泊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的医生已经回国了,你见不见?”杭淼也不想听厉泊砚的回答,直接问了下一个问题。
厉泊砚迟疑片刻,奋力调动大脑和舌头,一直等到杭淼没了耐心,即将挂断电话,他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个字来,“见。”
长久的沉默之后,杭淼才压着涩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到电话挂断,泪水断了线一般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秘书从后视镜里看着杭淼压抑着,没有任何声音地落泪,心脏也跟着抽疼了起来。
“杭总。”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杭氏出事以来,他就跟在杭淼身边,知道这人要强,除了父母出事,他很少见得到杭淼这么脆弱的样子。
“让人跟着他,别出事。”杭淼擦干了眼泪,深吸了口气。
秘书点头,“明白了。”
车子刚到泊杭湾,秘书便收到了一条来自国外的消息。
“杭总,楚先生已经把您要的东西找到了。”他跟杭淼说。
杭淼已经平复了下来,忽略他发红的眼角,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实在让人无法将他和刚刚哭成泪人的人联系起来。
“确认是他了吗?”杭淼接过秘书手里的iPad。
“是。”
“闻修霆。”杭淼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和文字,眼底浮现出杀意。
天色缓慢亮起,寒冷的空气充斥整个城市,一夜未眠的,还有刚洗漱完坐在沙发上抿着酒的闻修霆。
“厉泊砚,原来你还有这样一面啊。”
“怪不得杭淼总说我学得不像。”
“你真是,配不上他啊。”说着,闻修霆将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酒液顺着他的动作流进桌面上的鲜花。
“那杭淼,就是我一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