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回答道:“在下姓苏,名字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散修,恰好有幸认识贵派楚掌门,听说这次的元婴暨结道大典盛况空前,邀请了各方宾客,于是恳求楚掌门给我也发了一张请帖,进来凑个热闹罢了,没想到竟然有幸获得这份机缘,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说话间,他慢慢地收好了剑,那把暧暖含光的宝剑吸引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他的话语中也蕴含着一丝尖锐的讽刺。
尽管自诩姓名不值一提,却又宣称自已乃是受到楚铭远的亲自邀请,并且来此只是为了“看热闹”,如此一来,冯项岂不成了那个被看的热闹?
从他刚开始说话时,冯项的脸色就已显得颇为不自然,半晌才回过神色。
过了许久,他终于调整好了自已的表情,才道:“苏道友过于谦虚了。我们正在金碧河山的‘千秋湖’设宴。方才发现此地变动,便一起过来查看。既然我们有缘相遇,薛仙君和苏道友何不随我们一同返回,共襄盛举呢?”
薛千雪并不愿意随他们前往,同时也不希望月影继续与他人产生冲突。
便走上前,礼貌地拒绝道:“感谢冯仙君的盛情邀请,但是我刚才被卷入了阵法之中,虽然没有成功通过机缘试验,但也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我需要回到客院调息,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拉了一下月影紧握的手。
月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捕捉到了猎物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终于说出了一句像样的话:“在下与薛掌门也是老相识了,得将她安全送到客院才放心。所以,也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还望冯仙君见谅。等后日冯仙君结道大典的酒席上,在下必亲自为您斟酒赔罪。”
听到这话,冯项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道:“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这样了。薛仙君多多保重,结成元婴后的修炼与之前大相径庭,需要特别小心,以免留下什么伤势。”
薛千雪本打算随意敷衍几句就告辞,可是她的手却被月影紧紧地抓着,根本无法挣脱出来。
心下正着急,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薛前辈!”
来人正是刘慕昭。
他在片刻后御剑落地,身后紧随着林契。
刘慕昭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匆忙行礼之后说道:“前辈让我好找……苏前辈也在啊?薛前辈离开后,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晚辈寻了您好长时间,直到林师兄提醒我,我才到这里寻。您果然在此。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师尊会责罚我的。”
刘慕昭急急忙忙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还是林契看出了情况不对劲,轻轻地点了一下刘慕昭的肩膀,刘慕昭才突然回过头,看到了身后聚集的众多修士,以及不远处的冯项。
他这才端出掌门亲传弟子的气度,不卑不亢地向冯项行礼道:“弟子刘慕昭,见过冯长老。”然后他转身,向后方一众修士遥遥一礼。
冯项因遭到忽视而心生不满,他故意咳嗽一声,厉声斥道:“你身为掌门的亲传弟子,怎可如此疏忽大意,让外人在宗门重地随意走动?倘若贵客遭遇意外,你又该当何罪?”
刘慕昭尚未回答,后方的修士中便有人插话道:“连贵派楚掌门,都派亲传弟子来招待之人,自然是福缘深厚,又岂会发生意外?看来,即便是金碧河山中的机缘,也需仰赖楚铭远的面子。”
这个人的言辞颇具深意,似乎有意挑拨离间,暗示楚派与青派之间存在矛盾,甚至指责楚铭远徇私舞弊,为朋友谋取便利,同时也暴露了青派处于弱势地位的事实。
刘慕昭面色一凝,正色反驳道:“这位丹门前辈,莫要说笑。金碧河山中的机缘乃是历代先辈所遗留,向来是有缘者得之,与其他秘境中的机缘并无二致。家师又如何有能力改变天意呢?”
尽管他说的毫无错处,但在这样的场合,更适宜采取模糊策略,而非直接把话挑明。
林契在他身后紧张得满头大汗,而月影则流露出厌倦的表情,对薛千雪说道:“你不是想要回到客院休息吗?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薛千雪正欲拒绝,月影已经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御剑腾空而起,紧接着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她迅速离去。
薛千雪惊恐万分,大脑瞬间陷入空白,直到片刻之后,她才低声咒骂道:“刚才的事情尚未解决,我们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地离开,把我的师侄和楚铭远的弟子留在那里独自面对那些刁难吗?”
月影毫不在乎地道:“我实在不想再看他们互相攻击,而且既然楚铭远安排人来接待你,他所挑选之人必定具备化解纷争的能力。至于那些嫉贤妒能的家伙,多看你一眼都会觉得是对你的侮辱。”
听到这些话,薛千雪逐渐恢复平静,思考片刻后说道:“嫉贤妒能……冯项也是你计划要对付的目标?所以你才选择在他的元婴大典上出现吗?”
月影微微一笑,回答道:“时间并非刻意挑选,只是碰巧而已。但是,能够破坏他如此重要的日子,想必一定非常过瘾。”
他随口说完,又转向薛千雪询问:“你住的客院位于何处?楚铭远应该不会连一个独立的庭院都没有为你准备吧?”
薛千雪正在思考之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白璧阁。等等,你真的打算送我回去吗?”
月影轻握着她的双手,笑意盈然地低声说道:“你刚才难道不是在暗示,想让我陪你一同返回‘休息’吗?”
薛千雪的双颊瞬间泛起一抹嫣红,她低声嗔怪道:“……这里可是九霄门!何况你不是还有正事处理吗?”
月影嘴角微勾,轻笑了两声,脑袋往下压,轻轻地贴靠在她的肩膀和颈部之间,语气温柔地道:“那些琐事怎能与陪伴你相比呢。”
薛千雪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然后用力把他的脸推开,道:“我可不敢耽误你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