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吴双吗?”年槿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不知道。”
年槿柳眉微蹙,望着我,似乎想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似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呗,”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轻易就将心里话吐了出来,“我确实对她有好感,因为她身上有我说不清的在发着光的东西吸引着我,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因为我没谈过什么健康的恋爱,你要是觉得这叫喜欢,那这就是吧。”
“这才不是喜欢……”
年槿并没有露出我想象中的表情,红扑扑的小脸上竟隐隐闪过一片落寞。
“许姐姐对你这种才叫真正的喜欢。”
“连我都不懂,你个小屁孩哪里懂什么叫喜欢。”
“我懂!”年槿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我茫然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会懂?你有喜欢的人了?”
“怎、怎么了?不行吗?”年槿红着脸回避了我的目光,“总之,许姐姐就是要比姓吴的精神小妹强上一万倍!”
我真好奇年槿知道吴双是许之遥的大姐后会露出什么表情,不过我现在有更好奇的事。
“说来说去的,你不会是想撮合我俩吧?”
“对,”年槿嘴唇有些颤抖,“我觉得许姐姐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想让她成为我的嫂子。”
我苦笑,“你喝多了。”
“我没有。”
“喝多的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已喝多。”
“我就算喝多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年槿异常认真的表情让我很不解,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了?
“首先,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总不能你跟哪个朋友玩的好就要把朋友变成嫂子吧?还有就是,你许姐姐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小孩子?那不是变态嘛。”
“你本来就是变态。”
“你说什么?!”
“没什么…”年槿见我情绪激动,吓了一跳,说话声音陡然降了七分,低下头怯怯道:“许姐姐已经18周岁了,是成年人,她只是长的比较稚嫩,但她行为处事可一点都不幼稚,她才不是小孩子呢。”
“你俩才刚认识一顿饭的时间,你能了解她多少?”
不过我要承认,许之遥除了在喜欢我这件事上很幼稚以外,其他的行为都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圆滑。
“一见如故你懂吗……你敢说对许姐姐一点好感都没有?”
好感肯定是有的,但我要是承认的话,一定会被年槿大做文章,我斟酌道:“好感是有的,不过这跟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有半分关系,充其量就是人看见可爱事物的那种感觉。”
年槿沉默了,小小的身影站在摇摇欲坠的路灯下一动也不动,在我的耐心即将耗尽前,她终是开口了。
“哥,我觉得爸有点不对劲儿。”
跟先前毫无关联的话题让我怔了怔,“哪不对劲儿?”
“我也说不上来,”年槿脸上忧色重重,“今天视频的时候,我就觉得爸的脸色不太好,就像生病了。”
“可能是光线问题…你想多了。”
“就算是光线问题吧,可有件事我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司会把爸调遣去国外?爸既不会说英语,而且年龄也大,以爸公司的实力来说,应该不缺能顶替他的人才对。”
我皱了皱眉,因为年槿的疑惑同样也是我的疑惑,“你的意思是……”
年槿点了点头,显然,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爸骗了我们。”
“他为什么要说谎?”
“我不知道,”年槿摇了摇头,许久才轻声叹道:“但有件事我是知道的。”
“什么事?”
年槿眼中闪过一丝羞怯,不答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我上哪知道去,”我没好气道:“只要是他瞒着我的,那准没有什么好事。”
年槿替老陈打抱不平,“爸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呵呵,是吗?他要是不是我想的那种人,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算怎么回事?”
见年槿沉默不语,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找补道:“别多想,我知道你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所以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单纯的谴责老陈。”
“我不是受害者……”年槿的声音很轻,但却很有力量,她就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爸最大的心愿,其实就是想看你早点成家。”
我眉关紧锁,“我成不成家跟他有什么关系?”
“爸总是念叨着,男人不成家,永远都长不大,有家的男人才有责任感,而且爸希望你早点生孩子……爸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所以,我觉得许姐姐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她除了个子矮了一点,样样都比姓吴的强……”
我心中五味杂陈,不想争论,也不想说话,只想抽根烟冷静一下,可该死的打火机居然没气了,我连续按动,好不容易燃起一朵微弱的火苗,却还被突然刮来的大风吹灭了。
我烦躁的将打火机往地上一摔,然后看着裙摆在风中舞蹈的年槿,随即听见一阵摩擦断裂的声音,抬头望去,竟是她头顶正上方的路灯罩掉了下来…
意外是一瞬间发生的,根本由不得我多想,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的将年槿护在了身下,然后胳膊上被割裂的痛感才隐隐传来——我光着膀子,没有衣物做缓冲,溅起的灯罩碎片在我右小臂上划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我顾不上疼,忙问到被我抱在怀里的年槿,“没事吧?受没受伤?”
“哥…你流血了…”年槿吓的小脸苍白,伸出颤抖的食指,刚碰到我胳膊就立刻抽了回去,“流了好多血…去,去医院,快去医院!”
我忍着疼,露出一抹波澜不惊的笑,“慌什么?区区一两寸,完全小儿科,回去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去什么医院。”
“不行!”年槿咬着已经没有了血色的下唇,漂亮到不像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丑丑的表情,“去、去、去医院……”
说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年槿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乎我不是伤了,而是死了,似乎我手臂上的血,是从她心里面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