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太聪明了也不好哄。
“我就是顺口说的。”时云祁尴尬抽回手,在头发里挠了挠,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你都忘了?”
“我……”程最忽然一僵,脸上有些疑惑,又有些惊惧。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接受起来才会更容易些,但是我不想骗你。”时云祁心情有些复杂地面对程最。
现在不说,出去面对那些丧尸,他一样会察觉异样。
于是时云祁尽可能说得柔和些,“大概一年前爆发了一种病毒,人类感染后会变成没有痛觉只知道袭击活人的行尸走肉,幸存的人类叫他们丧尸,我也是一名末日世界的幸存者,那天我去水边找东西,恰好看见你,就把你从水里救了起来。”
时云祁避重就轻解释现在的生存环境,希望以他现在的心智能够理解吧。
他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他,是受了昨天程最条件反射杀死丧尸的本能的启发。
既然杀丧尸是一种身体肌肉记忆的本能反应,那说明他虽然心智倒退,说不定智力并没有完全倒退。
与其真当他是小孩子瞒着他、自以为保护他,还不如实话实说。
万一他的大脑很快就能消化这件事呢?
这对他们以后面对危险也会有很大的帮助,也许对他恢复记忆也会有帮助。
时云祁虽然是在和平世界生活的人,可是来这里的短短几日,他从自已努力逃亡的十几日,还有程最身上发生的事情认识到一件事情。
末日世界,心慈手软是大忌。
他不能因为程最的心智倒退回小时候,就不忍心和他说。
独自一个人强撑着?他可不是什么舍已为人的人。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要服务于——活下去,回去!
时云祁相信,程最能在丧尸横行的末日世界,做到这种程度,成为凝聚一个团队的大佬人物,说明他的心理不会如此脆弱。
程最听了时云祁的话,本来还想继续去握紧他的手也顿住了,显然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一时半刻间还没办法完全消化。
这个小楼里充斥着长时间没人住的霉味,还有一些再也不可能擦干净的血迹,以及混着门外飘进来的腐臭味儿。
一楼是客厅,除了时云祁在门边堆起来的沙发,其实客厅里很杂乱。
时云祁耐心地在旁边站着,微微抬头观察程最的表情,如果他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并且要闹的话——时云祁就打算直接将人打晕。
然后绑起来,把事情都说通了再说。
时云祁的手里早就悄摸捏着一根擀面杖以备不时之需。
“也许……”时云祁见他的情绪还行,已经将目光挪向了客厅外,透过玻璃很轻易就能看到倒在院中的丧尸尸体。
程最这时却突然说:“爸爸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了对吗?”
他说完这句话,泪眼汪汪地转头看着时云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被他压抑着不肯掉出来。
时云祁看见他这个样子,仿佛看见世界末日,丧尸来袭,他亲眼见到家人在自已眼前,或许变成丧尸,或许被分食的场景。
心脏没由来的紧缩了一下,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
他有一瞬间后悔了,这算不算程最再失去父母亲人呢?
“都说了是也许。”时云祁不想再看他的眼睛,别过头去,说:“你如果愿意相信我,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这谎撒得有些惆怅,也不知道这么说,以后会不会给他增加好感。
程最皱眉,抬手指着外面的丧尸尸体,毫不掩饰眼里的疑惑,认真说:“哥哥确定能保护我?”
时云祁:“……”好像,确实,但要不要这么扎心。
“也,也不是不行,我,我只是还没习惯而已。”时云祁笑得不尴不尬。
程最看着自已指着丧尸的手,愣怔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昨天会……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时云祁一呆,还能这样吗?他小时候得聪明成什么样,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而程最大概是本身在潜意识里早已经接受过父母不在了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痛苦伤心。
果然如时云祁之前的料想差不多,他就算失忆,潜意识是不会完全丧失。
程最忽然说:“云祁,我饿了。”
时云祁本来还为了自已刚才的私心,再次伤害人家而后悔了一下下,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末日世界已经把他磨砺成潜意识里不再脆弱的人。
这些都是他能在这个末日世界生存的根本,强大的内核和体魄是一样的重要。
可想而知,他曾经的经历。
时云祁只好带着他在这个小二楼里仔仔细细又找了一遍,冰箱里的东西全都臭了,后来也只勉强找出来一袋过期几天的方便面。
还好这家人用的煤气罐,里面储存的煤气还没用光,时云祁尝试点燃燃气灶,燃气灶上的电池已经没电了,又翻了很久才找到一只打火机。
终于把这包泡面煮熟已经中午了。
程最嫌弃地看着碗里的泡面,又抬头看了看时云祁,“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小崽子啊!你是还没意识到现在什么情况吗?能给你煮出来一碗泡面,简直是上天开眼。
时云祁主打一个“养孩子不能惯着!”,他抄起一双筷子,捞起碗里的面塞进嘴里,嚼了几口,说:“嗯,能吃,快吃吧。”
他虽然没带过孩子,可他妈是这么带他的。
霸道,蛮不讲理,什么都她说了算,没有选择权。
最终,程最嫌弃万分地吃了这碗面,最后不够吃,应该也是饿狠了,又吃了些饼干。
看吧,崽子饿了,给什么都得吃!
终于喂饱了崽子,时云祁决定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往市中心去,毕竟郊区的资源不多,说不定还能遇见一些其他幸存者。
时云祁招呼程最过来,“你把上衣脱了,我再给你看看伤口。”
程最先是一愣,然后乖乖配合着脱了上衣,昨晚时云祁已经给程最处理过伤口,包扎好的纱布渗出一些血渍。
他拆开沾血的纱布,昨天天色暗了没仔细看,但也能看到这伤口有多触目惊心。
而此时他揭开所有的纱布,却发现纱布上血已经干透了,下面的伤口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