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奇事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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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逝去的父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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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水乡奇事簿
作者:
飘飘姐
本章字数:
5320
更新时间:
2024-11-19

- 重逢之梦中老家

在梦中,我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回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家。好久没有回去,老家门前已长满深深的野草,那野草肆意蔓延,在黑夜与月光交织下,泛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神秘。踏入院子前,周边茅草也有些杂乱。这里承载着我太多回忆,即便如今它已不再完全属于我们。父亲的坟就在附近,守望着这个曾经的家,我知道,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即便离去,也依然眷恋。而这座房子,周围是大片的农田,那是父母辛勤劳作的成果,见证了家庭曾经的辉煌。

走进院子,西边那熟悉的厨房映入眼帘,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爸爸在厨房外也没闲着,院子里蔬菜种类繁多,生机盎然,宛如过去无数个平常又美好的日子。西边是高粱、玉米等农作物,靠近河滩边还有一块绿油油的菜地。屋前连着晒谷场,洗衣台静静伫立,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南边,堆放着从农田收来的柴火,它们整齐有序,像是忠诚的卫士。沿着这些柴火延伸到西边,是通往河边的台阶。

来到河边,这里是家庭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河边的台阶是我们日常洗刷的地方,碗筷、衣物都在此清洗晾晒。河滩边长满了类似荻、芦苇的茅草,它们杂乱却又无比亲切。这些茅草用处很大,可以用来编织篱笆、覆盖房顶防雨。在农村,它们是宝贵的材料,虽割手,但在建造茅屋、茅房时不可或缺。秋天的时候,茅草上长满了芦花,在月光下摇曳生姿,那洁白的芦花就像一群轻盈的仙子,翩翩起舞,让整个河边宛如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后院同样热闹非凡。挨着猪棚的地方,种满了蔬菜,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桑树地,被围墙温柔地环绕着。那些不知名的蔬菜在父亲的精心打理下,井井有条。还有油菜的育苗,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记忆中,后院还盛开着从同学家要来的凤仙花。它们五颜六色,在屋檐下开得绚烂夺目。凤仙花可不仅仅是为了美观,对我们这个养蚕的家庭来说意义非凡。它可以驱散蛇虫蚂蚁等有害生物,尤其是蛇,为养蚕创造了一个安全的环境。在屋檐水的滋润和鸭棚肥料的滋养下,凤仙花长得格外茁壮,那肥硕娇艳的花朵和翠绿的枝叶,为后院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后院就像家里的“后勤基地”,厕所就在房子北面,在寒冷的北风呼啸时,能为房子起到一定保暖作用,厕所还有扇窗,从我的房间西边和北边稍靠中间的位置望去,可以将后院的菜地尽收眼底。厕所附近肥料充足,滋养着这片肥沃的菜地,这里也是饲养鸡鸭鹅等家畜的乐园,一片繁荣兴旺的景象。

看完这些,我满心激动,想把这一切美好分享给姐姐。姐姐似乎在楼上和别人交谈着什么,我急忙顺着厨房的后门,穿过充满回忆的后院进入厨房,再从厨房进入楼梯间。沿着楼梯而上,拐弯后便来到了二楼。楼梯最边上的那间小房间,就是我的房间。房间有一道玻璃门,门后还有轻柔的窗帘。这个小房间虽不大,但设施齐全,西边还连着卫生间。房间有三扇窗户,卫生间一扇,房间内西边和北边各一扇。小时候,我们家后院养了很多家畜,那时故乡经济比较富裕,加上地处特殊位置,外来人员较多,小偷也时常光顾。夜晚,常有一些头上戴着个头灯的人借着抓田鸡、鱼虾的名义,在我们后院的桑树林等地穿梭,企图偷走我们的鸡鸭。我睡眠一向敏感,稍有动静就会醒来。有一次,我发现小偷后,又急又气,可我在楼上,拿棍子够不着,跳又跳不下去。于是我把积攒许久的废旧电池,甚至连收音机里的电池都拿了出来,朝着小偷砸去。砸了好多下,终于听到小偷嗷嗷直叫,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至今仍让我难以忘怀,我就像一个守护家庭的小卫士。如今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的眼眶湿润了。

走出我的房间,沿着宽阔的走廊前行。我们家的阳台十分宽敞,用了五块楼板搭建而成,比一般人家的大多了。走廊第一间是姐姐的房间,姐姐读书时经常不在家,我的房间虽小,但摆下两张床和书桌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姐姐回来时大多和我一起睡,我也会贴心地帮她打理房间。中间那间屋子是父母养蚕的地方。故乡是美丽的水乡,养蚕是家庭重要的经济来源。楼下虽然也能养蚕,但容易遭受老鼠、蛇虫的侵害,而且农药污染也让蚕宝宝面临危险,毕竟蚕宝宝对环境要求极高,不能有异味、蚊香、香水,更不能有虫害。楼上这间屋子干净整洁,有竹榻分层放置,地上铺着透明膜的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光亮照人。蚕宝宝在桑叶上欢快地啃食着,一天天长大,它们就像家庭的希望之星。等到蚕茧成熟后,我们会用干净的稻草或油菜杆为它们搭建窝,让它们在里面安心吐丝结茧。之后,我们把蚕茧采下,带到乡镇的收茧站换钱,这些钱补贴了家用,也支撑起了我和姐姐的读书费用。一年中,我们会养春蚕、夏蚕、秋蚕,有时还会养冬蚕。春蚕和冬蚕最是珍贵,冬蚕虽然难养,桑叶也难寻,但它吃的桑叶精华多,所以价格也高。我还记得僵蚕,它可以作为中药,打开僵蚕,里面还有一缕缕蚕丝,这让我深刻理解了“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含义,这些养蚕的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心里。

东边那间是父母的房间,比我的房间大很多,也有厕所,设施更加完备。房间有北窗、东窗和南窗,南面是六连门的玻璃窗,北面还有个东向的厕所,窗户保证了良好的通风换气。父母在打造这个家时花费了无数心血,每一个细节都饱含着他们对家庭深深的爱。父母对自已的生活要求并不高,却把房间弄得宽敞舒适。他们曾希望我能找个上门女婿,在他们眼中,没有儿子,就把我当作儿子看待,希望家族香火得以延续。在这水乡,这是他们质朴又传统的想法。

然而,每当我回想起父亲,他的身影总是沉默而凝重。在那间承载着家庭温暖的屋子里,当我对婚姻表达出与他不同的看法时,他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可我知道,他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藏着的是深深的无奈和担忧。他一生没什么言语,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留在这个家里。在他传统的观念里,没有儿子,女儿便是延续家族香火的希望。而我,作为一个有自已想法的女孩子,却在那时未能完全理解他的苦心。如今,他已离去,只剩下我在这梦中重温那些场景,满心愧疚与思念。我多希望能再和他说说话,告诉他我懂了,可这一切都只能在梦中徘徊,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这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房子因为经济问题卖掉了一部分,虽然没有完全易主,但看到楼下有陌生人住着,我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难受。那是我们的家啊!我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些人打发走,怎么把房子赎回来。这种急切又无奈的心情在梦中不断纠缠着我,让我无法释怀。可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母亲也有了新的生活,只剩下我独自守着对这个老家深深的眷恋和不舍。这份复杂而沉重的情感在梦中如藤蔓般缠绕着我,越缠越紧,最后,我在这揪心的情绪中惊醒,醒来后,满心都是惆怅和对过去无尽的思念,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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