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月这一觉,睡得如同小猪一般香甜,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微微一动,便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石头碾过一般疼痛,喉咙也干渴得如同沙漠一般。
此时,一只粗壮的手臂正搭在她的腰上,伶月侧头望去,只见那人仍在沉睡之中,呼吸均匀而有力。易修齐的那双平日里凌厉眼眸此刻紧闭着,少了些许凌厉,却多了几分柔和。
伶月其实鲜少有机会如此仔细地打量他。初时,她每次一看见他的眼睛,就会想起他曾经杀人时的场景,那血腥的场面让她心惊胆战,根本不敢与之对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一同长大,她对他的恐惧也逐渐减少。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对成年异性那种敬而远之的感觉,再加上两人身份悬殊,他是主子,她是仆人,她连直视他都觉得是一种冒犯。
久而久之,伶月便养成了只看他鼻尖以下的习惯,这样既安全又能更好地听清他的吩咐。
伶月始终难以直视易修齐,非是畏惧,乃是情愫暗生,怕目光交汇间,火光四溅,惹来无尽的尴尬与纠缠。故她只能选择逃避,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此刻易修齐沉沉睡去,她方有机会细细打量他。他额头饱满,眉宇间如刀刻斧凿,透出一股英气。平日里他总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但此刻睡梦中的他,却显得格外柔和,惹人怜爱。
伶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易修齐毫无反应,她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指尖顺着他的鼻梁滑下,轻轻掠过他的唇峰和下颌。那里经过一夜的“生长”,已冒出了一层新生的胡茬儿,她轻轻划过,感觉就像是在摸砂石一样。
伶月的小世界,素来清浅如水。十岁之前,她的生活唯母、养娘与侍女寺人而已。父亲是她遥不可及的星辰,纵有偶尔的照拂,也只是淡淡询问学业,稍作提点,便又消失在茫茫人海。她与父亲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雾,朦胧而难以触及。
某日,偶见倩薇与易元基嬉闹,那种无理取闹之态,易元基却总以笑颜相对,满足她一切所求。伶月心中若有所悟,原来父女之间,亦可如此。
十岁之后,她的世界愈发简单,松园成了她的全部,而松园中的他,也成了她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自从两人有了那层亲密关系,伶月便如溺水之人,越陷越深。或许是因为雏鸟情结,她对异性的所有认知,皆源于他。他的身体、他的举止、他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轻触他的面庞,顺着下颌滑至喉结处。那里硬邦邦的凸起,让她感到好奇又惊惧。她轻轻摩挲着,又摸了摸自已扁平顺滑的喉骨,心中觉得神奇无比。
“摸够了么?”易修齐突然睁开眼,眼中带着笑意。
伶月猛地一颤,指尖如凝霜般顿住。
她蓦地仰首,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恍若星河璀璨,不知何时他已苏醒。她羞涩地收回玉手,欲拉开彼此的距离。
就在这时,伶月忽觉小腹处有一股温热而坚硬的力量在暗暗攒动。她芳心大乱,急忙撑住他的胸口,想要挣脱这尴尬的境地。
易修齐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没舍得打扰她。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于是故意朝她蹭过去,声色暧昧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男人在两种情况下不能撩拨?”
伶月睁着一双水盈盈的鹿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牵起她的手,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亲吻着喃喃道:“一是酒后,便如昨夜;一是清晨……便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