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花家宝物后,青溪继续在凤凰林里清理残留的雾气,期间也遇到不少修士。
比如曾经住在一个小院的舞女,其实是某个小宗门的弟子,再比如曾经领队围剿羽族的唐然,他看到阮霖生的第一眼就因为畏惧迅速离开了,青溪甚至来不及打个招呼。
她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哪怕只有半天,并肩作战的经历让她对这些修士有了一点感情。
风主与四大家族的人交好,他不想让这些人知道江家采枝会出现意外,将所有参与的人记忆都抹去了。
除了青溪。
阮霖生已经灵虚期,还如此轻易被人抹去记忆,这让青溪感觉到威胁,她能看出霖生也对这件事有些介意,虽然他平时并不会表露出来,只在很少的时候被青溪捕捉他眼底的幽微的情绪。
当最后的雾气被她驱散,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恰到好处地映下曼妙金光,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落在少女身上变成了淡淡圆圆,轻轻摇曳的光晕。
阮霖生微微屏息,随后才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里的金色树枝。
碧梧栖老凤凰枝。
所谓凤栖枝其实也不过是好看一点的梧桐枝罢了。
他轻轻挽起少女耳边的碎发,琉璃色的眼睛里有细碎的笑意闪烁。
“恭喜。”
青溪重重叹了口气,像要把自已这几日的郁郁低落尽数倾吐完毕,转身紧紧抱住她的道侣。
她并不是一个天生热情的人,很多时候她连自已的情绪都难以诉说分明。
当她开心,她便是巧舌如簧的黄莺,每日想与他嬉笑打闹,可一旦遇到挫折,她的嘴便像河蚌,不愿多说半个字,只想自已慢慢消化,仿佛能氤氲出一颗珍珠似的。
最后珍珠没出现,面对满心喜欢的道侣,她沉积的伤心便像泡泡被她从壳里排出来,为他显露柔软的白肉。
她仰头,看着阳光将他的眼睫染成金色,心想:“不知用怎样的宝石做颜料才能将这样美的金色留下?”
采枝会提前结束。
凤凰台前江家家主手持鬯酒,身旁七彩的凤鸟环绕。
江家自诩为凤神后裔,以凤羽为图腾,每年采枝会结束的大祭都会在梧桐台献上珍贵的贡品以祀神祖。
江家专职祭祀之事的郁人,将萧草加脂和黍稷一起点燃,燃烧后的氤氲之气将分为衬托得更加庄严肃穆。
仪式持续很长的时间,结束的瞬间,炫丽的凤凰火焰几乎照亮整片凤凰林,伴随着明光升腾,火焰渐渐褪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清脆的凤唳响彻九天,庞大金色的凤鸟拖着华丽的尾羽从凤凰林深处高飞而出,直冲天际。
无形的威压从那惊人的凤身上弥散,一双流金凤眼傲视整个大地,展露自已最完美的身姿。
此时此刻,天韵城的风行节才真正开始。
看到天空出现凤鸟的城中陷入狂欢,江家主宅也热闹起来。
据凤凰林外接引的侍卫所说,江家体谅各位多日历练辛苦,在府中为所有凤凰林里出来的修士安排了住所,同时设了晚宴,让他们在江家休息一晚上,第二日再揭晓排名。
此话说的很是动人,尤其是能在神秘的江家住一晚上,没有人对此表达不满。
青溪挽着阮霖生的手臂进入江家,不像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但处处可见低调的奢华。
以及,这里真的很大,好像从天韵城出来进了另一个城池,大得有些夸张。
要不是有人带领,青溪自已走的话绝对会迷路。
身穿蓝色衣饰的侍从有条不紊来往接引修士。
青溪和阮霖生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
不过没有什么两人相对尴尬的场面,正房旁边还有两个耳房,单是耳房就与他们之前入住的颐华庭差不多大了,更不用说正房。
看着室内的摆设,青溪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壕无人性”。
这样豪奢之下,竟还有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青溪爱不释手左右碰碰,就算没摘眼纱,那种欣喜也有如实质往四处逸散。
少女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她耳根一热,直起身来为自已辩解道:“我、我就是……”
“我给你准备的。”阮霖生朝她递过来一个储物袋,青溪用神识扫了一下,惊道:“怎么这么多?”
里面琳琅满目摆了数百支毛笔,大小粗细,典雅花哨,应有尽有。
她双手捧着袋子,一动不敢动。
阮霖生微微偏头,双眼轻瞥她的紧张神态,语气居然带上几分揶揄:“这下不用羡慕别人,你有的可比他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