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给沈慈安置好,沉默片刻后他的指尖在手臂上轻轻一划,血液溢出皮肉。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径直将血顺着沈慈的唇角给他喂了进去。
等喂得差不多,谢观才将伤口捂住并停止喂血的动作。
他看着伤口主动愈合,默默将衣袖放下。
沈慈唇上还沾着谢观的血,哪怕双眼闭合也带着股魅气。
谢观捏起帕子的一角替沈慈将那抹红拭去。
“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卯兔在外等了许久,才看到谢观出来,身上还残存着一股血腥气。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
卯兔断定道:“你身上有血气,你割血了?”
“……嗯。”
“是给小慈的?”卯兔微微瞪了瞪眼。
谢观没再回话。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卯兔跟了沈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有这样的毛病。
“是他在山里长期与野兽狩猎养出的习惯,对血腥气格外敏感。”
“可先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我怀疑,是有什么诱因将他的嗜血欲引了出来。”
谢观敛眸,“至于是谁……”
他指尖摩挲,却在一瞬间瞪大眼。
卯兔问:“是谁?”
“……辰龙…”
谢观忽然想起昨夜他醉酒清醒后,辰龙就在外面,他昨夜……是不是去找沈慈了?
“昨夜辰龙有没有和殿下接触?”
“……”卯兔沉默。
谢观哪还不明白,这显然就是找了。
“他找殿下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他……跟沈慈说了有关你的事情。”卯兔有些心虚的开口。
“我的什么事?”
“身世。”
谢观额间青筋直跳,脸上表情已然维持不下去,情绪波涛汹涌。
“谢观,你冷静一点。”
冷静?谢观是不可能冷静的下来的。于他而言他的身世一直以来都是不可触及的底线,除了几个生肖,没有人知道他半妖的身份。
他不想让沈慈知道自已也是妖,因为他以妖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痛苦憎恶的,那也是他想要抛弃的过往。
“他完蛋了。”
谢观收敛方才表情皲裂泄露出的煞气,口中的话却让卯兔如芒刺背。
“那小慈现在的情况究竟稳定下来了没有?”卯兔问。
“稳定了,你在旁陪着吧,明日我会帮你与他结下契约。”
谢观离开的时候,卯兔还呆愣在原地。他改性了?
先前谢观很不同意沈慈和卯兔结契,现在……卯兔的气息越来越虚弱,甚至变得嗜睡寡言,应该是神力退化的象征。
谢观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自取灭亡,而且有卯兔在倒也能给沈慈增添一个贴身保镖。
大厅。
沈瑾戈看着满脸愁容的沈池尉不解的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沈池尉摇头:“走吧,出去采买。”
其实沈府距离采买的集市并不远,即便是徒步也要不了什么时间。
所以沈池尉和沈瑾戈选择徒步,也避免引起太大的注意。对此牡丹无言以对只得叫上两个妖奴跟着他们也好拎东西。
然而牡丹刚送走他们没多久就遇到谢观来问话。
“昨夜辰龙来找你了?”
牡丹点头,“辰龙确实来找我了。他说他半夜睡不着想要酒小酌,我就给他准备了一坛。”
“那他可有说其他什么事?”
其他?牡丹垂眸想着昨夜得事,忽然一亮,“昨夜辰龙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十九洲内是否有让人念念不忘的酒。我就告诉他西域楼兰古国的故事葡萄美酒就被传为琼浆玉液。”
“之后他就没说什么了。”
“难怪……”谢观想起昨晚她问辰龙要去哪儿,却听他忽然说要去楼兰。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牡丹还是第一次看到谢观提起辰龙就饱含杀意的情况。
辰龙到底干了什么?
“没什么。”
谢观现在头疼许多事情,其中不但有沈池尉知道了那件事情的真相,还有就是沈慈移居的事情。
今早便有人提了这件事情,说什么明王府已经建好,为何明王还不移居府邸仍旧居住在帝师府,如此于理不合。
对此谢观也说不出呛人的话来,毕竟这次沈慈不愿意离开,他也不能强行将人推出帝师府。
因而谢观就想了个办法,只是没敢在朝堂上说出来,刚才问过沈池尉了才敢上奏。
他想让沈府挂上明王府的牌匾,这样沈慈从今以后就可以居住在沈府。
面对全新的府邸,沈慈自然会对沈府更加满意和住的舒适,一来也省的把那颗沈慈心心念念的银杏树迁移,二来也可免了闲言碎语。
沈池尉自然是十分同意,反正他们定居江南是不可能在迁居回来的,一年也不可能回来多少次,诺大的沈府也无人居住倒也可惜。
所以改为明王府,也算是它最好的选择。
“帮我备马,我要进宫。”
*
御书房。
轩辕帝手持画笔在宣纸上勾勒劲健,一旁徐总管研墨瞧着纸上惟妙惟肖的人,忍不住赞叹。
“陛下笔下的明王殿下,明媚俊朗,英姿勃发,即便不是亲眼所见却也如临当场啊。”
“你这张嘴果然巧舌如簧。”
轩辕帝画的正是今日在马场上身骑牧云的沈慈,少年马尾高束,眉眼明媚,身形笔挺,乍一看果真是形神兼具。
马场的管事可是徐五福提点上来的,因而今日沈慈与沈家父子来了马场的事自然上报到了徐五福这边。
轩辕帝浅笑着,将笔放下,没看多久就将这张画叫徐五福寻个地方挂着。
“他见到冷巡了?”轩辕帝刚接茶坐下,便带着几分怪异的语气去问徐五福。
徐五福挂画的手微顿,“是,见着了。”
“他是何反应?”
徐五福道:“怒不能言。”
轩辕帝眼眸一垂想去刚真正合二为一的虎符,面上仍旧毫无神色,叫徐五福都有些猜不准他的情绪。
“倒也在意料之中。”
“去告诉那些人都给朕把脑袋摆正了,要是再打什么鬼主意,那就不必留着这颗脑袋了。”
轩辕帝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徐五福再次激起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
“陛下,帝师求见。”
轩辕帝的视线并未从面前的奏章上移开,朗声道:“叫他进来。”
谢观不慌不忙的走进御书房,行了个礼。
“坐吧。”
徐五福连忙叫着一旁侍奉的太监将凳子挪了上来。
谢观熟稔入座,无意间瞧见徐五福刚挂上的画,面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