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的母亲是只在大山里修炼百年而得成人形的狐妖。她不懂世事甚至对忽然闯入山里的男子感到好奇。
男子一袭青衣,模样儒雅,后背背篓因爬山涉水时额间起了一层薄汗。
他应该是个大夫,能很轻易辨别出藏匿在丛草石木里的草药。
狐妖因为他的容貌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见他一边采药一边毁坏林中猎人设下的陷阱。
她一连观察了好几日,那男子居然在林中有一个小木屋,屋外还简单用篱笆围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摆放的正是那些采摘的草药。
这个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躲到山里隐居,有时也会离开大山从外面带来些面食和种子回来。
甚至还和猎人撞了个脸面,因他破坏了好几个猎人的陷阱,他们甚至还结下了仇怨。
有一次,狐妖一时不察竟然中了猎人的陷阱,当即被逼回了原形。
还是男子采药时发现了失血过多的她将她带回了小木屋治疗。
小狐狸一身赤色的皮囊被血染脏,男子用沾了水的布一点点擦拭干净后并敷上草药并用白布条包扎好后腿上的伤。
等小狐狸醒来了,他也将自已准备好的鱼拿了出来。
“醒了?”男子的嗓音温润,“你受了伤,先吃点东西吧。”
小狐狸因为腿上的伤痛,所以一醒来就哼哼唧唧的,却没有看到男子而害怕的后退。
……
“然后呢?”沈慈觉得自已像是在听一个话本子,不免对后面的事情好奇。
辰龙却沉了语气,“后来,小狐狸伤好化身人形想要跟着他报恩。”
“那男子是帝都城中一方权贵的私生子,因为母亲身份卑贱他的存在也不被亲生父亲所承认。”
“为了生计,他便转身投入一家医馆当个学徒只为了混口饭吃,不曾想却被他同父异母的兄长知道后动用权利,被迫驱逐出了帝都城。”
“因无钱、无权、无文凭,他便只能在大山里隐居,采山里的草药,每月去其他城池的药馆卖药换钱,买点柴米油盐所需的生活用品。”
“后来他与小狐狸互生情愫,结为夫妻,诞下一子。而这平静喜乐的生活却在十几年后突变。”
“那个男子的父亲不知为何忽然派了人专门来找他,甚至还真找上了山中,硬是要强行把他带走。”
“他不愿,那些人便将他打晕带他走。那时狐妖带着孩子在山中狩猎,一回来就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不见男人的踪影。”
“她循着气息,发觉男子离开了山里,空气中还残留着其他人的气息。这让她很是担心,一番权衡之下才决定带着孩子下山寻夫。”
见辰龙沉默了,沈慈赶忙追问,“后来呢?”
“后来……狐妖携子找到男子的时候,那男子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男子的父亲是个利已绝情的人,在一次意外痛失嫡子的时候,他便想着找回那个不被他承认接纳的私生子继承自已的一切。”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他迎娶当时的公主。不愿的他想要反抗却反被打骂训斥,那公主也是一眼便认定了他,甚至还想要动用权势逼他成亲。”
“不曾想……男子一腔奋勇在被逼成亲当日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血染喜日。”
“……”沈慈已然听得怒火中烧,垂在腿上的双手都已紧攥成拳头。
“那男子叫谢文,正是谢观的亲生父亲。那时狐妖得知一切,杀意四起,先是屠尽了谢家满门后,便要杀那个权势压人的公主。”
“那公主也是在谢家满门被荼毒后,当即躲到了善观寺。狐妖追杀过去时,被寺里的住持拦住,即便他怎么劝说,仍旧恨意难消打伤住持后便要杀公主,不料半路跳出个捉妖师反而将她杀了。”
辰龙叹了口气,“公主许是早就知道屠戮谢府满门是妖物作祟,因而在她住入善观寺时,又叫人去请了捉妖师。”
“到头来,给那狐妖收尸的却是被她打伤的那个住持。住持请求公主莫要再造杀孽,不然终有一日报应终会临头。”
“而那个有着狐妖和人类的半妖子,在住持的隐瞒下并不为公主所知,也自此下落不明。”
沈慈没想到谢观的身世会如此凄惨,可更多的还是困惑,“为什么那个公主会这么坏?”
辰龙道:“有的人善有的人恶,因为这就是人性。在利益和权利的加注下,他们都会变得比妖还要可怕。”
“……”
那时沈瑾戈说过,他们初次见到谢观是在帝都的街道上,那时的他很是狼狈,俨然是受了不少苦。
沈慈不敢想象那些时间里,谢观都承受了多少苦难,越想便越是心疼。
“那那个公主……最后死了吗?”
“没有。”辰龙冷笑道,“那个公主正是你父皇的姑姑,现如今应当还在宫里享乐呢。”
沈慈的脸色一下便沉了起来,眸底的情绪竟然让辰龙都有些胆寒。
“小皇嗣……你…不会想要大义灭亲吧?她再怎么着也是你姑奶奶。”辰龙觉得沈慈那表情像极了谢观要杀人时的模样,这两人的性子,未免有些相像。
“你在说什么啊?”沈慈一派天真,“我可不认识什么姑奶奶。”
他越是这么笑,辰龙便越是不相信。
没想到这小殿下居然和谢观一样是个腹黑的性格,也不知道自此之后这人要干出什么大事来。
许是因为辰龙讲的这些过于沉闷,这会儿沈慈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甚至这会儿窗户还传来响声,没一会儿卯兔便跳了进来。
几目相对之下,卯兔不爽的看着在沈慈肩上盘着的辰龙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辰龙道:“我和他聊天呢,不行吗?”
“聊天?你和他有什么可聊的?”卯兔沉声道,“从他身上下来。”
辰龙也不恼,便这么从沈慈的身上离开了,转而到床边卧着。
卯兔顺势几下跳到沈慈的怀里占有欲极强的瞪着辰龙,“你们刚才都说了什么?”
“就是一些谢观以前的事。”
“呵,你就不担心他知道你掀他老底的事情会憎恶上你?”
“早说晚说,总是要说了。这小子这么能憋着,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愿意和这个小子坦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