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继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一个翻身下马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下意识要后退,可一动便疼的次牙咧嘴,本是秀气的脸颊也因为过于瘦弱而凹陷。
宁继将自已的外衫取下披在少年身上,也是在此时茶楼上方传来阵阵怒斥声。
“你们是哪家的护卫!胆敢对我们动手!”
“我告诉你们我父亲可是中书令!你们这次冒犯我,小心我让我爹杀了你们!”
“我父亲可是刑部尚书!放开我!”
……
粗糙复杂的声音响的很大,就连马车内沈慈都听到了,他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茶楼二楼紧接着又响起几声辱骂声。
少年听到声音更加害怕的抱膝蜷缩,试图以此来躲避危险。
没一会儿三个少年被那两个护卫生拉硬拽给拽了出来。
宁继抬头大致扫过他们的脸,见他们仍旧高傲着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烦躁的蹙了蹙眉。
“你们都是国子监的学子,怎会出现在茶楼里?”
那三个少年身着白色的国子监学服,如今不在国子监学习反而在茶楼里闹事?
“我们逃课了!”
“你是谁啊!快放开我们!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哦?”宁继虽然这些年都在外寻找五皇子的踪迹,但名声在帝都也算是排的上号的。
这刚回来就遇到几个仗着家世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属实是倒霉透了。
“我倒是想看是什么果子,不过我没空跟你们耗。”
宁继手一抬,命令那两个护卫道,“将他们送去大理寺,就说他们意图谋杀。”
“什么谋杀!你不要血口喷人!”一个眉梢戾气极重的少年开口。
“你们把他从二楼抛掷而下不是谋杀是什么?”宁继敛眸,“总不会说是他自已跳下去的吧。”
另一个阴郁少年道,“他就是自已跳下去的!与我们无关!”
“吵死了。”宁继摆了摆手,“都送去大理寺,与你们有没有关系自然能查清楚。”
终于那个不发一言的高束马尾气势逼人的少年开口了,“我乃魏国公家的公子!当朝皇后是我的亲姑姑,二皇子是我的堂哥!你敢把我们送去大理寺看看!”
“……”
人群哗然一刹,纷纷向马车前蜷缩的少年投去怜悯的目光。
这少年运气果然不好,还碰到硬茬子了。
魏凛文与宁继双目相对,显然打算以家世压人。
而此刻马车内的沈慈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宁继见此当即看向沈慈,没能控制住声音,“不要出来!回去!”
“不要。”沈慈一个利索的跳下马车,慢吞吞的打量着眼前的场景,“你太慢了,我等不下去了。”
“……臣已经要解决了。”
“哦。”沈慈无视众人审视的目光来到马车前跪坐着未动一下的少年,蹲下身。
“不要缩着了,你要不要吃饴糖?”
沈慈在出来前还顺了一把容与专门给他准备的饴糖以作去宫里的零嘴。
没想到半路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一直缩着的少年在听到清悦的声音不由的微微抬头,对上对方澄澈的目光。
沈慈见他抬头看自已便默认为他要,于是他便从腰上挂着的荷包里取出好几块饴糖塞到少年的手里。
宁继见此没多言,直接叫那两个护卫把人强行送去大理寺。
魏凛文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心急挣扎起来甚至咬起了人。
那护卫右手还钳制着一个人,没想到他会咬人吃疼的竟叫人逃脱开了。
魏凛文想要跑回家搬救兵,但没能跑出多远就被宁继一脚踹倒在地。
好巧不巧他直接向着沈慈和少年的方向摔倒,像是磕了个头似得。
少年又被吓了一跳,害怕的又要乌龟缩。
沈慈见此竟然直接拉过少年的手把人活生生拽了起来,向着魏凛文的方向靠近。
魏凛文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嘴里吐出的话十分难听。
“一个败国送来的质子,值得你们不惜得罪魏家而冒险吗!”
“魏家?”沈慈有些茫然他扭头看向宁继问,“魏家是什么东西?”
宁继嘴角抽了抽,“魏家是朝中重臣。”
“重臣?”沈慈忽然冷下了脸,罕见的有几分骇人之气,“是重臣的人就可以不把人当人看吗?”
他刚才看着少年便想起自已被猎人毫不留情的卖出去的场景,许久不曾涌起的怒意在这一刻攀升。
“他不过就是个俘虏!唔!”
沈慈一脚直接踩在魏凛文的脸上,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殿下,您先松脚。我们还要要事。”
“要事?可我觉得现在这件事情比入宫还要重要啊。”
这种毫不遮掩恶意的人,是沈慈最讨厌的人。
“殿下……?”魏凛文在羞辱与疼痛中抓住了重点,他有些难以相信的要抬头,“你……是谁?”
沈慈在宁继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收回脚,小孩子气的哼了一声。
宁继见此便把人从地上抓起来甩给护卫,眸光转移到姗姗来迟的巡逻兵队。
领头的侍卫在看到宁继的那一刻尊敬的俯身行礼,“拜见宁继将军。”
宁继轻声应了句,抬头示意,“有人当街谋杀,将他们送到大理寺严加审问。”
那领头的侍卫在看清楚那三个“嫌犯”后险些摔倒,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显然他们也是知道这三个纨绔子弟的身份的。
宁继低声提醒道,“这三人当街如此行事,属实是不将我国国法放在眼里,更何况若本将军没能救下人,他们便多了另一个罪责。”
“谋害明王殿下。”
“!!!”
此话一出不单是那个侍卫还有那三个挣扎的嫌犯都跟着目瞪口呆起来。
沈慈注意到身后少年发抖的愈加厉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在发抖啊,是在害怕我吗?”
少年抿了抿唇,表情极为复杂沈慈看不懂。
“殿下。”宁继有些疲惫道,“先入宫吧,只怕陛下等急了。”
这么一说,沈慈才松开少年的手,径直越过所有人踏上马车,在进入车厢前还叮嘱了宁继一句,“那个少年,你找个人照顾一下呗。”
宁继叹了口气,应下了,“放心吧。”
沈慈放心的钻回了车厢。
他其实也不想出来多管闲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