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沈慈听着很不爽就对了。
宁继留下了一个护卫来看着少年。
马车重新行动,原本窃窃声也随着领队侍卫的到来而噤声。
他们也在昨日听到了那位十八年前丢失皇子回帝都的消息。
他们原本还担心这位皇子会和那些仗着家世的皇亲国戚一样,没想到……
马车悠悠晃晃,沈慈听着宁继在外面不大不小的嘟囔声有点心烦。
他忍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车窗外宁继絮絮叨叨的声音烦躁的掀开帘子。
“你就别叨叨了,我听得头疼。”
“殿下!您尚未认祖,接风洗尘的宴席也没有办,贸然展露锋芒是会被盯上的!”
“宴席?锋芒?”沈慈脸皱在了一起,“我听不懂。”
宁继一口气像是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他烦躁的勒紧缰绳驱马向前,脱离了沈慈的目光范围。
这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怕要不了多久玄武南街发生的事情就会传到宫里。
宁继的失职免不了被问罪,所以在将沈慈送到御书房的时候,他便主动请罪了。
轩辕帝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到旁边盯着自已桌案边摆放的糕点盘。
“想吃就吃。”
得到允许,沈慈也没客气当即挑了品相最好的吃了起来。
轩辕帝眉眼柔和,又看着下方跪着请罪的宁继道,“起来吧,玄武南街之事朕都已经知晓了。”
“此事罪不在你,不必谢罪。”
沈慈吃着吃着突兀的问了一句,“那个少年是毕月国的质子,质子是什么?很卑贱吗?”
此话一出,不光是轩辕帝就连下方的宁继都露出惊异的表情。
轩辕帝更是冷下了脸,“这话也是他们说的?”
“他们?”沈慈疑惑。
“……毕月国三年前与我国开战最终战败,为了讲和,毕月国君王便将自已最小的皇子送到了帝都以作人质。”
轩辕帝愿意将这种事情告诉沈慈也是愿意让他接触国事。
不过听不懂话中深意的沈慈听得一头雾水。
“所以……人质是什么意思?”
轩辕帝见他满脸茫然,不由得轻笑一声,“人质是敌国派来给我国以作要挟的筹码。”
沈慈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点头,“那他的身份很卑贱吗?为什么几个纨绔子弟就能欺负他?”
“此事朕会给那个孩子讨个公道的。”轩辕帝最厌恶的事情便是以权欺人。
若不是宁继撞见,只怕那个质子真的死了也没人知道。
因为下面的官员都忌惮魏国公以及那些纨绔家世的家世。
轩辕帝如此一想本就漠然的笑容更加阴冷了些。
沈慈觉得不对劲,像个受惊的小猫似得往后缩,那双凤眸警惕的看着他。
轩辕帝后知后觉到自已吓到了沈慈,收回凛冽的气息将那盘点心往少年那推了推。
“过几日便是你的认祖祭礼,祭礼结束后是给你接风洗尘的宴席。到时候你只需跟着谢观即可。”
沈慈不懂什么礼仪,也不想学会那么复杂繁琐的规矩。
轩辕帝自然不想刚寻回沈慈就让他受到层层束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谢观看着。
很显然沈慈对轩辕帝的安排非常满意,甚至眼睛都亮了起来,“好!”
“跟谢观相处,感受如何?”徐总管叫着宫人将膳食在桌上铺摆开。
轩辕帝见膳食已经备好,便叫着沈慈入座。
宁继正打算退下,却被轩辕帝叫住,“那个质子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宁继性子十分固执,是个罕见认死理的人。什么家世权势的他才不放在眼里。
先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要不是宁继实力过硬又是轩辕帝看重的重臣,那些虎视眈眈的朝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因而,质子的事情交给宁继最为合适。
不过宁继却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麻烦,因为这四个人都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沈慈见黑着脸应声离开的宁继不免多看了几眼。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面前满桌的美食上。
沈慈没有动手,而是先看了一眼轩辕帝在等他的话。
“吃吧。”轩辕帝看了一眼身旁给自已布菜的徐总管,后者了然的来到沈慈的身边先帮他布菜。
沈慈有吃的也将自已身在皇宫且不合规矩的事情抛到一边,专心吃着徐总管布的菜。
要是此刻有外人撞见定然会大吃一惊。
要知道,徐五福可是跟着轩辕帝从皇子到帝王的老人。
在后宫的地位也是稳如泰山,就连那些妃子也不敢在他面前撒野,更别说吃他布的菜了。
沈慈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全然没注意到一旁轩辕帝温和慈爱的目光。
徐五福是有眼力见的,他知道轩辕帝唯一爱着的女人只有惠慈先皇后一人。
也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有多么想念沈慈,但为了确保沈慈的安全,他不得已在那场大火中让谢观带着襁褓时的沈慈离开。
慈这个字,是她早就想好的。
她不求自已的孩子以后能成为万人之上的君王,只希望他保持着善意与慈悯,保持着那片赤忱之心就够了。
轩辕帝看着沈慈心中便安宁不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
谢观坐在庭院里,神情淡淡的靠着栏杆,墨发披散。
容与站在一旁默默侍奉。
良久谢观才开口,语气冰冷,“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在他面前暴露真身。”
容与汗颜的低下头,“这……也是个意外,谁知道殿下大早上的跑来庭院吹风啊。”
“没有下次了。”谢观说完调转话题,“情况怎样?”
“乔家小女已死,乔家的气运也乱了。”
谢观单手托着脸,低头看着池中的鱼,“乔家的债是咎由自取,但单靠玉牌转运的能力却不是他们请的那些道士能做到的。”
“大人是怀疑,他们背后有同类在暗中操作?”
“有没有不重要。”谢观右手下垂,“重要的是,丞相府会在一夜之间……全灭不留。”
容与问,“我们要阻止吗?”
“为什么要阻止呢?”谢观漠然道,“丞相府早就破败不堪了,依靠无辜性命换来的荣誉,终会功亏一篑。”
“数条性命累积而成的诅咒,我才不想脏了手。”
“可是陛下那里,您该怎么交代?”
“他们的罪责不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赶在天黑之前交给陛下的暗卫吧。”
“陛下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