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李铮：“我今早去给舅舅送东西时，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事情。说是那个敲击登闻鼓的男子居然就是前几日闯宫刺杀大长公主的刺客。”
除了沈慈，其他两人都很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亲耳所闻不会有错。”李铮严肃说道。
李铮的舅舅就是大理寺卿，这些他是意外听到的事情，他也没想会知道这个重磅消息。
沈慈因为早就知道了，所以并没有和他们一样震惊。
“还有什么消息吗？”
李铮点头，可想要开口阐述时却有点犯难，好一会儿在三人目光下他才开口，“那位大长公主的宫殿里……养了一百多个面首。”
“一百多个？！”夏竹惊讶的瞪了瞪眼睛，一时难以相信自已听到了。
沈慈也满脸问号，一百多个？她那宫殿就这么能装吗？都堪比他父皇的后宫了。
“最重要的来了。”李铮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偷听才道，“那些面首都是被大长公主强抢来的，各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李铮知道的也就这些，却也觉得毛骨悚然。
那位长乐大长公主所有世家子弟以及宅院的妇人都知道。
她是前朝最特立独行的一位公主，曾有一幢婚约，但那婚约忽然被取消，之后的她就带着人去到了善观寺礼佛数日，再次回来时帝都城便起了皇权之争。
她能够居住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的局面，这背后也是经历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晦暗事。
甚至还有人说宁可得罪轩辕帝也不想见到大长公主。
这话某种程度来讲，大长公主确实有鬼见愁的程度。
“真是令人不齿。”沈慈很是厌恶的道了一句，引的其他人纷纷闭口不言。
曹竹看了一眼周围才小声提醒了一句，“殿下…”
今日是他陪着沈慈来国子监，若换作文酒，他一定不会劝阻沈慈的任何行为。
“怕什么。”沈慈轻描淡写的也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川乌后自已才拿着吃了一块。
“实话实说难道还怕人听到吗。”
川乌嚼着糕点，忽然怯声声道，“那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众人不知道答案，毕竟干下这么荒唐事情的是皇家的公主。
“那就等着最后的结果吧。”沈慈也不清楚轩辕帝会怎么做，但他绝对不会让大长公主好过。
夏竹总觉得沈慈今日异常的安静，这种安静对于他们而言都很陌生。
李铮手上的糕点都被瓜分完，他也不恼将那空了的盒子放到一旁。
夏竹和他重开了一盘棋，沈慈和川乌就坐在旁边观棋。
“最近没有人再找你麻烦吧？”
川乌的面色极好，原本削瘦的脸颊也圆润了起来，就连先前那股病恹恹的阴鸷的气息也荡然无存。
而这些都是因为沈慈先前杀鸡儆猴的功劳。
没有人会再不长眼的敢对川乌动手了。
川乌听到声音当即摇头，满是感激道：“有殿下的庇佑，没有人再敢伤害我了。”
沈慈点头，“要是还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是。”
李铮跟夏竹的棋艺不分上下，棋下了许久才隐有利弊的样子，沈慈也将注意力转移到棋局上面。
最终夏竹更胜一筹，李铮甘拜下风。
川乌也在他们收拾棋局时，才犹豫着向沈慈开口，“明日是我的生辰，我能邀请殿下去金满楼吗？”
“生辰？可以啊。不过就你和我去吗？”
川乌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道，“我在帝都…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往年也不怎么过……”
沈慈闻言沉默了一下，当即看向面前刚收完棋的夏竹和李铮，“你们两个要一起去吗？”
夏竹和李铮纷纷看向川乌，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不介意就好。”川乌连忙开口。
沈慈当机立断，叫上他们一起，毕竟过生辰这种事情还得要人多才有趣。
他的生辰在三月，自已被寻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谢观说等他下一次的生辰会给他一个惊喜。
沈慈虽然对生辰什么的并不感冒，但还是对谢观的承诺很期待。
川乌见明日的生辰有三个人会出席，只觉得有些不大真实，毕竟换做从前的自已，别说是生辰了，平时也没人会接近他。
这几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旁人对他梳理嫌恶，这会儿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不敢妄想的。
曹竹敏锐的发现川乌的眼底潜藏着情绪很是复杂，有欣喜、悲伤以及……仇恨？
但那种情绪转瞬即逝，曹竹都觉得是自已看错了。
下学时，沈慈离开国子监时还特地想着要给川乌选个礼物，因此他并没有直接让来接他的牡丹回明王府，而是让他驱车去花鸟市上。
牡丹问起原因，曹竹代为回答了。
听完后，牡丹也没说什么驱车便向着玄武南街赶去。
回到马车里的沈慈将不是特别暖和的汤婆子递给曹竹，“曹竹，你说生辰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啊？”
曹竹生前也是底层的百姓，自然知道该送什么礼物最合适。
曹竹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心意远比价值重要，只要是殿下专程挑选的，川乌公子应该会喜欢的。”
“是吗？”沈慈半托着脸，已经开始思考起要送什么了。
没多久，牡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到了。”
沈慈接过曹竹刚换了水的汤婆子，便下了马车。
因为到了年前，所以来花鸟市采购的百姓还是很多的，牡丹也跟在沈慈的身侧。
沈慈看花鸟市已经张灯结彩，布置的年味极重。
在一群吆喝声中，沈慈也认真的浏览每个摊子，花鸟市不单有花草活物，往深处走了还能瞧见些首饰、古玩。
沈慈原本说想给他买个首饰或者花草，但转念一想这些给他似乎没什么用，所以他最终停留在一家犬吠鸟鸣的摊子。
那摊子正是先前沈慈买黑狗砚台的地方。
曹竹所幸戴着面具，不然还真的会被那摊主认出来。
摊主瞧见有客人，一看还是熟人一时有些诧异，“小公子？你这是又要买点什么吗？”
沈慈点了点头，“我是来问问看，你这里有没有比较认主且护主的猎犬啊？”
“猎犬？有啊。”摊主当即带着他们走到里面去。
摊子的后面是个小院子，若不是走进来，沈慈还真难以相信这后面暗藏乾坤。
摊主带着他们在围着一圈护栏的院子前停下，那里面都是一圈看着有两三个月大的毛茸茸獒犬。
“这围栏里都是西藏獒犬，不光护主，战斗力也强。一般都被百姓买去看家护院的。”
沈慈看着那几只毛发旺盛打斗玩闹的獒犬，忽然有一只主动凑了上来蹭了蹭他的手背。
“就要它了。”
“？？”摊主咋舌，“这么快就决定了？不再思考一下？”
“我是要送朋友的。”沈慈笑了笑，“那家伙太容易被人欺负了，明日是他生辰，我想着给他选个护卫。”
摊主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明白了，那您是现在带走吗？”
“嗯，带走吧。”沈慈摸了摸它的脑袋，觉得它非常合眼缘。
牡丹先一步上前结账，摊主将沈慈挑选的那只单独牵了出来并交到他的手上。
沈慈牵着獒犬回到马车上时，那獒犬直接趴在了他脚边一声不吭的很是安静。
等回到了明王府，容与站在门口肩上还站着一只游隼，鹰瞳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殿下怎么又带着一只狗回来了？”容与眯了眯眼。
“这是我给川乌挑选的生辰礼物。”沈慈知道容与身为猫，天生就对犬类不怎么喜欢。
“川乌？哦，是那位质子啊。”容与微微眯眼，“殿下明日是要出门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那明日我陪你去吧。”容与笑了笑，肩上的游隼也展翅而飞。
沈慈不在意这些也就答应了，反正谁跟着自已都是一样的。
砚台看到沈慈回来的时候身边又跟了一只狗，一时间不明所以。
——这是？
沈慈解释累了，就让曹竹跟他说。
原本就被小动物霸占的房间，此刻随着这只獒犬的出现又满当了起来。
这次沈慈一改往日的慵懒在榻，而是又叫牡丹去库房拿一把匕首。
先前明王府举办普通的乔迁宴，沈慈只简单的邀请了皇室的几个人外加几个熟悉的人后就简单带过了。
他们倒也送了不少好东西，还有的有意向他示好就派人也送了礼。
因而明王府的库房也有不少好东西，就连上次他送给轩辕离的那把匕首也是从库房里精心挑选出来的。
牡丹了然的去库房去取沈慈说的那把匕首。
明日国子监休沐，沈慈还特地让容与明日记得早点叫醒自已，毕竟这也算是他头回参加朋友的生辰，重视一点也是必然的。
对此，容与欣然应下。
毕竟沈慈好不容易有兴致要出去玩，容与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开心一点的。
当然，十分谨慎的容与还是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川乌，毕竟对方是毕月国质子，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对轩辕国定然是怀有恨意的。
于情于理，容与都得小心谨慎一点。
牡丹自然和他想到了一处，毕月国曾经落败就很不服气，哪怕现在和轩辕国谈和也无法保证毕月国国君是否有其他的想法。
他们在想什么，沈慈全然不知。
边境。
大雪纷飞，城中到处都是积雪，冷冽的风刮的脸颊生疼，甚至都能钻入衣领冻得人瑟瑟发抖。
军营主帐。
烛火摇曳，照亮了整个帐篷。
谢观坐在主位，一侧是边境的驻守主将萧晟、另一侧则是宁继。
他们的中央摆放着一个边城与藩国边城之间的地形图。
谢观一身厚重的氅衣，指尖捏着一个小旗，片刻后他才插入两城中央凸起的山丘处。
“此处地形能够轻松的掩盖一队人马的突击，若我方抢先利用则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若被抢先，反之对我方不利。”
宁继蹙眉，“可要在下带一队人马抢先埋伏？”
“不用，这样的风险太大。”谢观更想要稳妥一些，因而他又拿了两个小旗分别插在中央凸起的山丘两侧。
“假若他们抢先埋伏，那么这两侧就是中陷点。直入山丘也不可以。再加上外头风雪太大，出行过于危险。”
萧晟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如今轩辕离刚脱离危险，军心因为这场大雪也有些动摇，若不做什么稳定下军心，那这场战便不战而降了。
谢观却不慌不忙的拢了拢自已肩上的大氅，“越是心急便越是容易陷入陷阱。萧将军不妨先去查看军中的粮草是否安全，毕竟所有将士都靠着粮草饱腹。”
他一言像是在提点什么，萧晟作为老将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深意，要是藩国人混着雪天偷潜入军营烧了他们的粮草，那将士们之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萧晟立马站了起来，“属下这就派人严加巡逻看管。”
等人急冲冲的离开，宁继也再次询问，“帝师大人可有什么战策？”
“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部署？”
“那山丘的地形奇特，若抢先占领定然对我方有利。”
谢观点头，“但你能想的到，藩国的将领怎么会想不到？或许他们早就占据了那里就等着我方过来呢？”
宁继沉默。
“我方并不急于攻下藩国，更何况我们从帝都加带来的粮草足够边境的将士们熬到明年开春，该心急的是对面。”
“可是……陛下命我们……”
“陛下的命令重要，还是我方将士的安危重要？”谢观加重了些声音，“陛下只说要攻下藩国，却没说什么时候。如今大雪封城，莫说是交战，只怕出城后都看不到路。”
“派人在城外百米布下拒马，并多派一些弓箭手在城墙之上巡逻，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敲响警钟。”
谢观的谨慎让宁继觉得十分安心，因而对于他的布局，宁继不敢置喙半句当即去着手准备。
不多时，一只游隼便凭空而现最终落在谢观的肩上。
谢观抬手摸了摸它的羽毛，耳畔也多了一抹声音，不多时他才勾唇一笑。
看来一切，都在按照推测中的一一进行。
这一次，轩辕明玉就算是假借昏迷也逃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