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轻哼一声表达自已的不满。
其他几人却担心他会惹恼轩辕帝从而收到责罚。
“等人能行动了在带来见朕吧,顺便去传大理寺卿入宫。”轩辕帝说完也没管他们几人径直甩袖离开。
等人走了,轩辕愠才后知后觉的跟沈慈算账,“你啊你,怎么这么激进啊,万一惹恼了父皇可有你好果子吃。”
“我就是故意的。”沈慈来到刚才轩辕帝坐的位置上坐下,“反正我也不在乎。”
“你这是什么话。”轩辕愠难得板起了脸。
沈慈知道轩辕愠这是生气了,也顾不得嘴硬放软了声音,“对不起皇兄,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沈慈卖惨装乖很有一套,这会儿轩辕郁和轩辕朗看着沈慈没用多久就把轩辕愠哄好了。
“太子皇兄。”轩辕郁出声,“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和老四就先走了。”
轩辕愠点头。
沈慈盯着他们离去,觉得轩辕朗现在恢复的很好,好到让沈慈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已先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
“那个男子,是谢观准备好的吗。”沈慈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他垂眸询问怀中的卯兔。
“准确来说,是他早就推测到了的,用来对付眼下的局面也是足够了。”
沈慈听到准确的答案,心里的雀跃难以掩藏,“也不知道这次那个大长公主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就要看看那个叫苏杭的人能否安然无恙的到达御前了。”卯兔不甚在意的话,让沈慈想到自已先前担心有人要对苏杭动手的推测。
“那个女人不是中毒昏迷了吗?”
“她昏迷了,可她的忠信却不会放任这个能够危害到大长公主的存在。所以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清除他在皇帝面前说出那些不利的话。”
沈慈半知半解的点头,“那要不要我再派点人看着?”
万一宫里潜进来人,他们也不知道。
“放心吧,那个梁柏在太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你的声音,自然会多派人看守的。”
卯兔的话能精准的安抚到沈慈担忧的情绪,它甚至都没说苏杭敲击登闻鼓之事闹得太大,外头也有不少百姓都看到苏杭浑身是血的敲击了登闻鼓,就算轩辕帝想再替大长公主遮掩也没什么用。
御书房里,轩辕帝召见大理寺卿。一是大理寺卿本来就在督办大长公主中毒的案子。
“调查的结果如何?”轩辕帝一改往日和蔼,神色冷凝的看着刚行礼的大理寺卿。
“回陛下,调查结论与帝师大人所说的一般无二,甚至还说的轻了。”
大理寺督办起案子来,那叫一个详细明了,随着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名单呈上去后,不多时轩辕帝脸色煞白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事。
徐五福站在一旁时刻观察轩辕帝的面部神情,这会儿他更是有些提心吊胆的将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放在桌案上。
大理寺卿更是额间冷汗直流,生怕会引起轩辕帝的不满,察言观色自是他们伴君该有的眼见。
轩辕帝仅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连一旁的徐五福都跟着凝重起来。
御书房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听到那位天子开口:“去昭华宫,将那些面首都带回大理寺审问。”
大理寺卿自然应是。
昭华宫是长乐大长公主所居住的宫殿,轩辕帝让大理寺卿去宫中将那些面首带回大理寺,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这也是变相的将大长公主的行径暴露出来。
这样的决定不光让大理寺卿感觉到惊讶,就连徐五福同样这么觉得。
轩辕帝捏了捏眉心,徐五福顺势将一盏茶放到一旁,“陛下在担心什么?”
“老五是在因为谢观的事情跟朕置气。”
“帝师再怎么说也教导了殿下那么久,关系亲近些倒也正常。一时不明白陛下的别有深意,有小性子倒也不意外。”
轩辕帝轻哼了一声,“他倒是不懂得遮掩一下,就这么想让人知道他很不开心?”
徐五福只得在旁劝轩辕帝息怒,毕竟现在的局面已然不是轩辕帝能够控制的了的了。
若是在苏杭没有敲响登闻鼓前,轩辕帝还能寻个由头遮掩一番,但如今……
“罢了,太医那边可解了她的毒?”
徐五福:“解了,但人不知何时能醒。”
“是不知何时能醒,还是她有意不想醒来?”轩辕帝语气止不住冷凝了起来,“若非看在她先前帮过朕,朕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知足,不光暗自勾搭朝堂上的党羽,还干出如此泯灭人性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自寻死路。”
轩辕帝是真不知道自已的那位亲姑姑会在自已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情。
“陛下,一直盯着昭华宫的暗卫已经解决了,要派新的人过去吗?”
“不必了,她之后也不能在待在宫里了。”轩辕帝觉得窗口开的有些大,虽不觉得冷,但他还是让徐五福把窗户开小了些。
自谢观随军前往边境已有数日,想来也已经到了,但轩辕帝却没有收到边境寄来的信。
藩国那边撕破了脸,甚至还倒打一耙借着轩辕国杀了它国使臣的事宣战。
轩辕帝现在不光要处理大长公主的事还要管与藩国的战争和朝贺宴的事情。
不多时,梁柏带着苏杭出现在御书房前。
徐五福传达了轩辕帝的圣谕,叫他们进来。
苏杭身上的衣衫是梁柏暂时找的,套在他身上明显大了一圈,脸上的病气怎么也盖不住。
他一看到轩辕帝便一声噗通跪地,哪怕声带沙哑也掩盖不住他绝望的呐喊。
“草民苏杭,拜见陛下!”
轩辕帝看到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眉头一蹙,“起来吧,有什么冤屈你坐下再说。”
苏杭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他眼中的仇恨与偏执却重的让人难以忽视。
梁柏正打算要走却被轩辕帝叫住让他也留下来,毕竟苏杭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有点不太稳定,要是又晕倒了总得叫人把他带走。
因为苏杭刚苏醒没多久就急着过来,这会儿晕眩感还有些萦绕在他脑海里。
“草民想状告长乐大长公主,强抢家弟。”苏杭双目通红。
“草民与家弟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多年,靠着写书采药为生。不料一年前,家弟带着草药去医馆交货时被乘坐马车的大长公主看到,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几个护卫抓走了。”
“草民见他久久不归家便去寻他,没想到却得到他被带走的消息,几番打听才知道带走家弟的人是居住在宫中的那位长乐大长公主。”
“草民无权无势,更进不去宫门……就算去报官也投告无门……”
苏杭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应该说是还没来得及报官,就被大长公主的人带走了。”
“也是我被那些人带走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在她的宫殿里养了上百名男宠。”
“那些男宠大多数都是被强抢来的,有的被她害得家破人亡成为禁脔,有的则是毫无人权的沦落为奴婢被她买来。”
“在昭华宫里,我试图寻找弟弟的下落,可直到最后……我才知道,弟弟不愿意听从大长公主不小心伤了她的脸,竟然被活生生掐死了。”
苏杭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轩辕帝垂在案桌上的手慢慢攥紧,原先凝重的脸色又冷冽了几分。
他还未开口,有个黑衣护卫敲了敲门,听到声音才推门而入,“陛下,有信件。”
轩辕帝接过用竹筒装着的信,仅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很是复杂。
“前几日昭华宫出现的刺客,是你吧。”
苏杭一顿。
“你想杀她替你弟弟报仇,可奈何你实力不够这才逃出宫,敲响登闻鼓。”
“苏杭,你可知谋杀皇亲国戚是重罪。”
苏杭哽噎了一下,“可皇族草菅人命,难道就无罪吗?”
轩辕帝起身,拿着信件来到燃着炭火的暖炉前,片刻那张信件在众人面前灰飞烟灭。
沉默之中,帝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罪。”
……
沈慈坐在榻上,身侧各趴着一只狐狸和兔子。
曹竹正给汤婆子灌刚烧开的热水,水快灌满后才盖上盖子,外套上毛茸茸的布袋,试过温度后才放心的交给沈慈。
牡丹和容与则在听到沈慈今天在御花园里的战绩,一时间都跟着沉默下来。
容与是从谢观离开后的第二天搬到明王府的,按照他的话来说他是因为谢观让他来照看沈慈的。
多一个人在,沈慈也无所谓也就这么平淡的看着容与抢了牡丹的管家活计。
容与咋舌道:“殿下,你也太勇了点吧,那可是天子啊。”
沈慈抱着汤婆子轻哼一声,“你也要教训我?”
“我哪敢啊,只是担心殿下如此莽撞会引起皇帝的不满而已。”
“他还不满,我才要不满呢。”沈慈嘀咕了一句,谢观不在他本来就很不开心,没想到轩辕帝会当面提起长公主的事情。
长公主、长公主,人都没见过可哪哪都有她!
牡丹叹了口气,觉得容与有点过于直接了。 沈慈本来就不开心,这会儿直接凑上去可不就讨人嫌吗。
他拽了拽容与轻轻抬头。
“殿下刚才说,在太医院看到了鬼魂?”
转换话题虽然生硬,但沈慈也没再在意,了断的点头回答道:“那男鬼是被大长公主掐死的,你们觉得这次父皇还会偏袒那个女人吗?”
此话一出,除了容与和牡丹外,还真没其他人敢讨论一句。
“我觉得这次不会。”容与天不怕地不怕的接话,“有人敲响了登闻鼓那已经全城皆知的事情了,就算皇帝想隐瞒那满朝文武会同意吗?”
牡丹没说什么,但他也注意到了停留在窗口的白鸽,来到窗口取下它脚脖上卷着的纸条。
打开看了一眼,他颇有深意的拿着纸条回到榻旁将其递给沈慈。
沈慈疑惑的拿过来,容与却满脸好奇。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沈慈的神情尤为惊愕,“那个苏杭居然是刺杀那个女人的刺客?!”
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居然是刺客??!
容与惊讶的瞪大了眼。
“等等…也就是说……那个苏杭有谋杀皇亲国戚的罪名啊。”
沈慈问:“那很重要吗?”
“当然了,谋杀皇亲国戚可是重罪,再加上那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要谋害她更是要被下大狱的。”
“也不知道皇帝那边知不知道。”
牡丹道:“这个纸条是帝师大人飞鸽传信送来的,但看情况想必皇宫也收到了。”
这就让沈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谢观为什么要给皇宫也发一封啊,这不就对那个大长公主有利了?”
牡丹道:“苏杭的所作所为最终都会被轩辕帝调查出来的,与其浪费时间让大长公主过这个年,倒不如早日让轩辕帝宣判。”
眼看着要过新年了,轩辕帝也要准备朝贺宴等诸多事宜,要是等他的人去证实苏杭的话和生平经历后,铁定要等到年后了。
到时候她的毒也就彻底解了也就有力气和手段来布置自已的未来,谢观就是为了拍死她有这个可能的念头。
之后皇宫里十分安静也没有什么消息透露出来。
沈慈无聊了也就恢复在国子监修学的过程,虽说距离新年的休沐假期没有多少天,但他还是去那里打消时间。
川乌和夏竹看着下棋坐姿慵懒的沈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尽量忽视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夏竹赢了一盘,川乌也赢了一盘,一向争强好胜的沈慈却在看到自已输了后,很无感的说了声,“不玩了。”
李铮也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手上还拿着装有金满楼糕点的盒子。
李铮是礼部尚书之子,先前沈慈也与他有过几个交到,作为夏竹的挚友也时常加入他们的行列攀谈几句。
“这边有个情报,要不要知道?”
夏竹捏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什么情报啊?”
“登闻鼓事情的后续。”
提起这个沈慈就不乏了,稍稍调正姿势听他说。
李铮是国子监内很有名的博学多闻,为人处事也周到公正,也是不少夫子都喜欢的聪颖听话的好学生。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铮跟着他们久而久之也有些不一样了,至少没从前那么死板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