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愠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实在是……
谢观知道自已随军前往边境的事情不可能更改,所以还特地提醒了轩辕愠一句。
“在臣前往边境时,请太子殿下多多照顾明王殿下,莫要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得逞。”
谢观不在,沈慈定然会被他们再次盯上。轩辕愠对沈慈的真心他是看的出来的,所以在他不在的这些天,谢观只能让轩辕愠代为照顾。
“你放心,孤都明白。”
……
“殿下,殿下开开门吧。”曹竹和文酒站在门口,见门推不开连忙出声劝道。
沈慈窝在榻上,怀中是卯兔,它看到沈慈黑着脸手上拿着画本子却显然没看进去一点的样子。
“小慈,发生什么了。”卯兔冬日里兴致恹恹的,可感受到沈慈不开心的情绪也忍不住询问。
“…谢观要去边境……”
卯兔了然,“你不舍得?”
“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他不会出事的。”卯兔安抚道,“谢观是不会死的。”
“可他也会疼、会累啊。”沈慈烦躁道,“而且我也不想他走。”
沈慈无法接受谢观不在自已身边,这种依赖会让他感到满足,但要是他不在了,自已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小慈,你太依赖他了。”卯兔没想到沈慈的依赖性会这么强。
沈慈不以为然,“我就喜欢依赖他。”
“……”卯兔无话可说,最终选择闷声不响,不再说话了。
沈慈也不说了,只是一个人生闷气。
曹竹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沈慈才忍不住叫着他们进来。
文酒和曹竹得到答案魂穿过门,曹竹走向榻旁,文酒则将门栓打开。
“殿下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梅花酥?”曹竹温声细语,说着还在炉子里添了一些炭,将窗口开的口开小了一点。
“要。”沈慈不会跟食物过不去。
曹竹下一秒就从身后拿出了一盘色香俱全的梅花酥。
文酒走了过来,“牡丹大人说,若殿下不气了可在明日城门口送送帝师大人。”
沈慈刚咬了一口梅花酥,手头上的动作就顿住了,脸色也旋即沉了下来。
曹竹用手肘戳了戳文酒示意他别说了,没想到对方却像是没理会到他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
文酒道:“不是。”
沈慈把咬了一口的梅花酥放下,曹竹见状当即哄道:“殿下,是他说错了话,打扰你用食了。”
沈慈轻声哼了一句没再动梅花酥,甚至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卯兔被沈慈带着也滚了一圈最终稳稳的被他圈了起来。
曹竹正发愁要如何让沈慈解气时,砚台叼着一封信,浑身是雪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它抖了抖,将雪从身上抖掉。
曹竹俯身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随后将信拿过。
——殿下,帝师有信给你。
“殿下……”曹竹轻唤了一声。
沈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他手中的信,旋即又哼了一声没管。
曹竹暗叹一声,只得把信放在榻边的小桌子上,“殿下信便放在这了,属下们先退下,若有事殿下可直呼我们。”
曹竹和文酒还要去准备府内的其他事宜,毕竟春节将至府内上下也要打扫装饰一番。
砚台则留了下来,此刻趴在屋里的地毯上合眸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沈慈才动了动身体,他看着桌上稍稍有点湿的信件犹豫了半天才决定拿过来拆开看。
谢观给沈慈留的信是刚写完便叫人送过来的,可能送信的妖侍刚到这把信交给牡丹,牡丹就让砚台送过来了。
展开信,字里行间皆是谢观关心又啰嗦的话语,甚至还有提醒他不能多吃糕点避免胃胀气的难受。
这些看的他又是感动又是不满,谢观走了,他在帝都也没人管他要吃多少。
心里怎么烦躁不爽,沈慈却仍旧忍不住关心谢观。再想他这一去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烦躁啊。
沈慈一个人抓狂,卯兔也在被他弄醒后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信,好一会儿才道:“小慈,谢观这是想让你注意自已身边的人呢。”
“什么?”沈慈这次更加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但还是没看出来。
“你将每句话的首字单独圈出来在读一遍。”
“臣、请、殿、下、注意、身、边、人。”
身边人?什么意思?
沈慈有些不解,“他是想让我防谁?”
卯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慈把信重新叠好,本来他还想装成没拆开过信的样子,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看了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给他看的!
沈慈这小性子闹了许久,原先他以为谢观还会来哄他,没想到人都没看到。
曹竹来请他用晚膳时,沈慈的不满都溢了出来。
“殿下……”
“把牡丹给我叫过来。”沈慈咬牙切齿道。
曹竹不敢耽误,立即去叫人。
等牡丹出现,沈慈当即询问,“谢观呢?他现在在哪儿?!”
“帝师大人此刻还在帝师府准备明日随军的行囊。”
此言一出,牡丹觉得沈慈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殿下?”
“他就没再来过了?”
“……没。”牡丹有些担忧的开口,“殿下是想见大人吗?”
“才没有!”沈慈憋屈的看了他一眼,“我肚子饿了,叫人传菜!”
“是。”
牡丹不知道沈慈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眼下他还是觉得该顺着点人,连忙叫人去将菜肴送到房里。
卯兔慵懒的伸了伸腰,跳到榻上的小木桌,“你在生他的气吗?为什么不和他说?”
“我才不和他说呢!”
“那明天你要去送他吗?”卯兔一语问到重点。
沈慈要去送吗?那是一定得去的。即便他很气恼谢观不愿意带自已一起去,但却不想错过送他离开的机会。
卯兔见他不开口就明白了,“你不说就当是默认了。”
牡丹暗叹了口气,心里也对轩辕帝派遣谢观随军出征的事感到疑惑。
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所以他很担心会出事。
毕竟帝都城里没有谢观坐镇,城中的妖魔鬼怪也会不老实起来,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事,就难说了。
这一夜,睡不着的不单只有沈慈一人。
寂静的帝师府内,谢观坐在亭内,身侧是刚汇报完消息的容与,良久他才开口,“可散布出去了?”
容与点头:“已经散播出去了,明日便可传遍整个帝都城。”
“我不在的这些天叫人多管好自已区域的妖魔鬼怪,若有任何差错一定要传信告诉我。”
谢观特别叮嘱了一句,容与了然的点头。
“大人,你真不去跟明王殿下说一下?牡丹都传信过来说殿下的心情很差……”
“我若是去了,轩辕帝只怕更看不惯我。”谢观掰碎了手上的糕点洒在池子里,“那个男人的心思极其难猜,还是避免一下吧。”
“可殿下那边……”
“有卯兔在,我要说的他都会知道的。”
容与见此也放弃这个话题,而是多嘴了一句,“此次去边境,需不需要叫几个侍从陪伴?做事也方便些。”
谢观点头,“你去准备吧。”
夜幕低垂,院落里任由烛光照耀,谢观独坐于亭内却反差的衬托着他的孤独。
谢观算到,他这一去帝都城定然波诡云谲,但对未来之事他算不清详细的缘由,只得劝他们提防。
虽说大长公主的事情没个了断,但谢观注定不会让她好过。
翌日,雪小了,城门再次集结起了新的队伍。
当沈慈赶到城门时,谢观驻足于马车前,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沈慈才忍不住来到他的身边。
谢观一身玄色劲装,墨发高束,乍一看倒还真有将军风范,只是他的面相此刻太温柔了。
“殿下。”
沈慈撇了撇嘴,“我现在还没有原谅你,别想让我和你说好话。”
谢观勾唇一笑,“殿下心善自是不会不理臣的。”
“不要给我戴高帽。”沈慈就犟了一下,可看谢观身上的衣衫不似先前那样穿着厚重的长袍氅衣又有点心疼,“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谢观不怕寒,但看沈慈眼底潜藏的情绪倒是释然一笑了,“自然是冷的,不过殿下能来看臣此刻倒是不觉得冷了。”
“花言巧语。”沈慈将自已身上那件灰调的大氅解下给谢观披上,将带子系好后才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千万不要弄坏了啊,不然之后赶路就没得盖了。”
谢观强压下嘴角的笑,只应和的点了点头算作明白,“外头冷,殿下莫要待久了冻着了。臣会尽快解决完事情便回来了。”
“说好了,要早点回来,我还没消气呢。”
“是。”谢观应下了。
宁继看到轩辕愠紧随其后出现,也有些错愕的下了马向着他的方向走去,快到时拱手作揖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轩辕愠扶着他的手,“不必多礼。”
“宁继将军此番路途艰险,你们定要小心谨慎才好。”轩辕愠所说并无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提醒宁继以防万一。
宁继知晓轩辕愠仁和重情,也是所有皇子中最重情谊的人,他的关心自然是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多谢太子殿下。”
轩辕愠点头,扭头便来到了沈慈的身侧,谢观微微俯身,“太子殿下。”
“免礼,帝师万事小心。”
沈慈有很多话想和谢观说,但奈何队伍马上要启程,他所有想说的话都憋了下去。
不过离开前,谢观将一个鱼形玉佩塞到了沈慈的手中,那样式看起来倒只是半块玉佩。
沈慈看着手中头尾摆动成一个圆形幅度的鱼形墨玉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队伍晃晃悠悠的向着一个方向前进,连带着谢观所乘坐的马车也渐行渐远。
沈慈盯着那个方向,心脏下意识抽痛了一下,没多久又恢复平静。
这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稍纵即逝,这让他感到惊慌。
“皇兄。”
轩辕愠扭头。
沈慈的脸色有些苍白,“皇兄你知道父皇究竟为什么要罚谢观随军出征吗?”
沈慈总觉得这背后不简单,反正是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轩辕愠瞧见他脸色不好轻轻探了探他额间,见温度正常才道,“帝师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触动了父皇的逆鳞,还说什么让他去破局。”
“……这只是其中一二的原因。”轩辕愠将自已身上的大氅给沈慈披上,“你想知道就先上马车我再告诉你。”
虽然雪小了不少,但温度仍旧冷的让人毛骨悚然,轩辕愠担心沈慈长时间在外面会着凉。
沈慈的大氅给了谢观一开始因为有汤婆子所以不觉得什么,但这会儿到好真的有点冷。
上了轩辕愠的马车,沈慈的脸也被冷冽的风刮僵了。
轩辕愠刚坐上车,屁股还没坐稳呢,手臂就被人抱住了,扭头一看,沈慈就这么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已。
他叹了口气,“父皇是因为长公主的事。”
“因为她?为什么?”
“帝师在早朝上当众将长公主不惜一切手段将合眼的男子强行收招面首的事情昭告朝臣。”
沈慈不解道:“可是这个就是事实啊。”
“虽是事实,但大长公主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族。她虽有错,但谢观这般毫无遮拦的数落大长公主的过错一心要扫皇家颜面的事还是让陛下很不满。”
“至于触怒了父皇的逆鳞……孤想…他应当是提起了母后。”在轩辕愠的认知里能被谢观称得上是逆鳞的,唯有惠慈先皇后。
沈慈一愣,怎么就牵扯上母后了?
“总而言之,这些日子你要小心点,孤但凡闲下来便会来陪你,切记无论谁叫你都要小心谨慎。”
“皇兄是担心有人要害我?”
“帝师不在,帝都城里居心叵测之人也会抓准时机对你动手。总而言之,小心驶得万年船。”轩辕愠的话与谢观所说的相差无几,只是沈慈不明白为何总有人要害自已?
“父皇是要包庇那个大长公主吗?”
“小慈……”
沈慈板着脸,“那个女人要害我,父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惩罚谢观吗?”
轩辕愠无话可说。
沈慈沉默片刻道:“我想入宫。”
“不行!你现在过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那位大长公主,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现在中毒还未醒,即便是去了也没用啊。”轩辕愠尽量安抚沈慈躁动的情绪,“而且现在帝师刚走,你要是这么莽撞的闯宫不就暴露你知道父皇因大长公主而责备帝师了?反而打草惊蛇啊。”
沈慈一下泄了气,整个人怏怏的靠着轩辕愠,“那怎么办啊皇兄,我好气啊。”
轩辕愠轻声安抚道,“你放心,这笔账皇兄会帮你算的。而且帝师也在离开前给那些人送上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