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送走长官,回去病房,正想让钟伯去吃点东西,就看到床上的人醒了。
戴菲掐着点来赶人,见自己的病人醒了,立即敲锣打鼓的跑去喊医生,根本不给她和家属朋友说话的机会。
祝恒书带着学生,对病人进行详细的检查,最后为验证自己的猜测,给她开了张CT单。
莫晚瞧着对自己异常上心的医生讲“昨晚看的还不够清楚吗?”
手术的时候把她肚子拉开,把她的器官都摆弄了通,现还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是仅仅隔了十几个小时。
祝恒书听到她的话,顿了顿,面不改色讲:“仪器检查的要更详细和全面。”
莫晚讲:“我现在不想动。”
病人拒绝医生的要求,多少是有点不合适的。
尤其是祝恒生的学生还在这里。
可是吧,病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昨晚才做完大手术,现在确实不宜乱动。
张玉梅打完水回来,看到这幕就讲:“晚晚,祝医生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说完,又对祝恒书讲:“祝医生,等晚晚情况好些,我们再去拍CT可以吗?”
祝恒书看张玉梅,以及房间几个像是会无脑护主的男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也行。梅姨,你先拿着单子,等病人好点就尽快带她去检查。”
张玉梅连连点头。“好的。辛苦祝医生了。”
她说着,送他出去病房后,就退去笑容,担忧的问:“祝医生,晚晚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张玉梅其实是想问,是不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但要这样问,像是在置疑他的医术,所以才问是不是身体出了新的状况。
不然怎么会在手术后,立马安排拍CT呢?
祝恒书见她满面愁容,知道很难骗过她,就讲:“梅姨,没什么突发情况。我是看她恢复的好,所以想拍CT看看骨头愈合的程度。”
张玉梅听到这话,拍着胸口重重松了口气。“祝医生,我这颗老心脏,刚扑通扑通的都快跳出来了。”
祝恒书无奈的笑着讲:“梅姨,你是元老级的护士了,你女儿要有什么情况,我肯定会如实告诉你,不会怕你受不了就有所隐瞒的。”
“唉,这就好,这就好。”张玉梅整个人放松下来,挥手对他们讲:“你们也忙得没停过,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梅姨只请了上午的假,下午还要去上班。
她挥别祝医生,回病房跟女儿说了会话,走的时候不忘叮嘱她要听医生的话,等身体好点就去把CT做了。
莫晚没有管床头的检查单,也不打算再做什么检查。
戴菲推着车进来,边给病人换药边讲:“探望时间已经过了,你们都回去吧。”
房间三人,没有一个人动。
戴菲挂上新的营养液,转身看他们几个,加重了语气。“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肖遥笑着讲:“她现动不了,身边有人照顾会方便些。”
戴菲瞧他那阳光灿烂的笑,退一步的讲:“那就留一个吧。”
留一个?
留谁呢?
钟国辉是女孩最信任的人。
肖遥是有任务在身的。
而马崇英是她男友。
一时间,房间三人都没有动作。
戴菲叉起腰,要发火了。
莫晚看着头发又白了不少的钟国辉,对他讲:“钟伯,你先回去休息吧。”
钟国辉讲:“少爷,我已经休息过了。”
“那就去吃点东西。”
她是刚手术完,不能吃东西,他们可不一样。
莫晚知道他们是在保护她,但也用不着时时刻刻守着的。
肖遥讲:“钟伯,你先去吃饭吧,回来帮我也打包份。”
钟国辉看了眼肖遥,离开了病房。
戴菲把药换好,看房间里剩下的两人。
马崇英满脸憔悴,胡子拉茬的,一看就跟病人关系不一般。
至于肖遥,昨晚他还有闲情撩她,约她今晚吃饭,想来也是跟病人关系不近的。
戴菲抱着手臂,盯着肖遥,用眼神暗示他走。
肖遥笑嘻嘻祈求的讲:“亲爱的戴小姐,我都坐这么远了,保证不抢病人的空气,更不会说话吵着她,就让我留在这里好吗?”
戴菲翻了个白眼,转身亲切的问病人:“你想让我把他们都赶走吗?”
如果病人发话,她立即叫人把他们全叉出去。
莫晚看朝气蓬勃又率真漂亮的护士,瞧着不远处的肖遥讲:“没关系,就让他留在这吧。”
戴菲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马崇英。
但她也仅仅是一眼。
戴菲没再说什么,推着小推车离开病房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下冲她笑的肖遥。
这些人,真奇怪。
戴菲想到昨天给女孩输血的男人,越发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
年长的护士见她失魂落魄的样,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讲:“小菲,你想什么呢?祝医生又骂你了?”
戴菲摇头,看着她讲:“怡姐,我是在想,我收治的这个病人,跟那几个男的是什么关系。”
“哈?你不知道吗?”张怡说着,神神秘秘的往门外看了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戴菲听了,惊讶的睁大眼。“这是真的吗?”
张怡冲她挑眉。“你以为呢?那受伤的小奶狗,一句话就拿下了608号SVIP房,还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戴菲想到从昨晚后半夜就委屈吧啦守在女孩身边,让人忍不住怜爱的青年,顿时双眼放光。“小太子是男友的话,那另外两个呢?我看那个给女孩输血的男人,似乎也不简单。”
张怡摇头:“那个不太清楚,估计是小太子或是太子妃的保镖吧。”
戴菲惊奇的讲:“怡姐,连你都不知道,不可能是保镖这么简单吧?”
这医院里的秘密不一定飞得出院墙,但一定逃不过护士的耳朵,尤其是护士长的,她的消息比情报站的头子还厉害。
张怡耸耸肩,边整理单子边讲:“我看另个小帅哥似乎对你挺感兴趣的,要不你去找他打探打探?”
戴菲顿时红了脸,使性子的瞪她。“我又不喜欢他,才不去。”
说完拿着单子跑了,远远的喊:“我去找祝医生。”
张怡撑着下巴,瞧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忍不住笑。“年轻就是好啊,可以尽情的享受单纯而美好的爱情。”
而此时的608病房里。
肖遥靠在椅子上,拿手机打游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一幅休想赶他出去的模样。
马崇英僵坐了许久。
他看着女孩漂亮的眸子,最终鼓起勇气,忐忑的讲:“晚晚,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从没想过会让你受伤。”
莫晚只是望着他。
马崇英见她不跟自己说话,心里更慌了。“真的晚晚,我要早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会带你去见他!”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从昨晚就一遍遍在想,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
“尤其当我看到他要给你注射毒品时,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也救你一次!”
他越说越自则,痛苦得几近崩溃。
莫晚静静的看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马崇英对她的冷漠,紧张害怕极了。
他的扑到床上,拉住她的手讲:“晚晚,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我保证!”
马崇英亲着她的手,无措的慌张讲:“晚晚,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里最特别的。你的冷静与傲慢,大胆和果决,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我,现在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所以请你不要因此抛下我好不好?”
马崇英帅气的脸上贴着纱布,深邃的眼睛映着她一人,而深情的话更是说得极其真诚。
就好似,他的世界只剩下她了。
莫晚看马崇英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感受到他的恐惧与不安,沉默会问他:“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
马崇英疯狂的摇头。“晚晚,我不在意你的身世,更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只在乎你!”
“——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
“我不怕,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呸!”
马崇英话音刚落,房间就响起这声大大的呸。
两人返头看门口处的人。
肖遥盯着手机,两只手忙个不停,边操作边讲:“就你这小瘪三还想偷袭我,没门!”
马崇英顿了顿,收回视线,对女孩继续讲:“晚晚,只要你愿意,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见我爸妈。”
带去见家长,算是告白界最大的诚意了吧。
尤其是,他爸爸还是扶南的首富,任何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外界极大的关注。
“去你大爷的,现在叫爸爸晚了。”肖遥坐起来打。“今天我一定把你们全干翻!”
肖遥的话,在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马崇英眉头微皱,忍他很久了,但也还是没说什么。
因为任何事,都比不过他求得女友的原谅重要。
莫晚看眼泪汪汪,一脸紧张惶恐的马崇英,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马崇英不安的想再次抓住。
莫晚抬手摸他脸,忍不住笑。“我早说过,我喜欢你,救你也是自愿的,怎么会抛弃你呢?”
马崇英听到这话大喜。“真的吗?晚晚,你真的不怪我……”
“操!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人!”
马崇英再也忍不了了,对身后的人讲:“你要打游戏能不能出去打?!”
肖遥百忙中抬头看他。“啊,你是说我吗?”
他说着无辜的问:“是我打扰你们聊天了吗?不好意思啊,打得太入神了,我注意,一定注意。”
态度很好,就是没有出去的意思。
马崇英知道他是负责看管女孩的人,很难把他赶走,只能压着跟他吵架的冲动,尽量忽略他的存在。
莫晚没管肖遥,安慰的拉着马崇英的手讲:“太攀蛇连你都能绑架,这点足以说明他是个不讲原则的人,我怎么会因为他这种人怪你呢?”
马崇英听到她这话,心里的担忧与恐慌好了些,眉间阴霾尽消。“晚晚,你放心,要是法律制裁不了他,我也一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法律?
他该不会以为战承锋是特警吧?
莫晚看天真又信誓旦旦的马崇英,点了点头,便疑惑的问:“我有一点不明白。”
马崇英立即讲:“你问,我要知道的,一定毫不隐瞒。”
莫晚讲:“你为什么想带我认识他?”
太攀蛇不是什么好人。
正常人,谁会带自己的朋友去见他?
马崇英听到这话,犹豫挣扎半会,才吞吞吐吐的讲:“本来是想让他制造点困难,然后我好英雄救美的。”
英雄救美?
莫晚挑眉。
肖遥也竖起耳朵。
马崇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讲:“你那么优秀,我——我怕你会嫌弃我。”
什么?
因为她把菲尔德那些人打趴下,因为他打不过自己就自卑了吗?
所以策划一出,她被人绑架,然后他闪亮登场,从太攀蛇手里把她救出来的英雄戏码?
真TM的幼稚啊!
莫晚唇角抽了抽,忍住笑。
她尽量正常的讲:“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东西。你不嫌弃我暴力就很好了。”
马崇英连忙讲:“你又不会随便打人,是菲尔德他们太过份了。”
“嗯。”莫晚有些难受的看床头。“我想喝水。”
马崇英看床头柜上空了的水壶,立马讲:“我去打水。”
说完殷勤的拿着水壶走了,似生怕晚一步她就渴死了。
等马崇英离开病房。
肖遥不装了,放下手机走去床边,对脸色苍白的女孩讲:“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别被他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
莫晚望着他,唇角微扬。“谁规定只能你们男的骗人了?”
她这笑极浅,若有似无,不知道她是叛逆期喜欢唱反调,还是别的原因。
肖遥有些意外,不太确定这句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深究。
肖遥见她精神状态还不错,就坐在马崇英的位置讲:“你是真不怕死吗?那可是子弹,稍微偏点,你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莫晚不以为然,抬起手,看又长长不少的指甲。“怕有什么用?有些事总是要去做的。”
肖遥问:“值得吗?只是个男人。”
莫晚抬帘,看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肖遥,不经思索道:“值。当然值得。”
肖遥想不明白。“他刚都承认那是他一手策划的。”
莫晚反问:“那又如何?”
“你们这些恋爱脑,真是无药可救!”
肖遥气急败坏,回去自己的位置。
莫晚瞧着他背影,加大了唇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