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单元楼下,距离午饭时间不到一小时,平日里最繁忙的凉亭迎来久违安静时光,欧阳豪面包车停在楼下。
“二嫂,我自已来。”欧阳欢提过旅行袋,里面装的全是洪市特产,是二哥二嫂还有两侄女特意给她准备带去京市。
那慧道:“小妹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掉东西?”
欧阳欢回望她短暂生活几个月的房子,除了临时居住的房间和洗手间,对其他位置不甚熟悉,公共区域收拾得很干净,“没有。”
欧阳豪提着行李站在门口,“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最后看一眼客厅,欧阳欢锁上门离开,无数个起早贪黑踏过的楼梯,每天很累同样很幸福,她终于随时进厂命运。
去火车站的路上,欧阳欢异常沉默情绪低落,那慧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欧阳静姝乐呵呵说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原本一点点小事通过她的讲述,变得跌宕起伏险象环生,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经历过攸关生死的问题。
“二哥二嫂,你们一定要积极督促学校处理,恶劣的班主任不能让她继续嚯嚯小孩子,小学老师对孩子成长影响很大,稍有不慎对他们今后生活都有影响。”欧阳欢道,“我上小学,隔壁班数学老师很暴躁动不动打孩子,五年下来他们班的学生,要不暴躁要不异常内向。”
她不是吓唬人,高考后遇到小学时好友,好友初中考定向师范中专,过两年毕业直接分配,两人聊着便说道曾经隔壁班同学。
好友邻居是那个班的,最开始家长们见孩子身上带伤,以为是孩子们私下打闹造成的不以为意,频繁在孩子身上发现青青紫紫的伤口,才意识到不对劲。
找到班上被老师用同学之间打闹搪塞过去,因为是老师说的所以家长们没再继续追究,于是那位数学老师变本加厉。
学生也认清现实,父母不会相信他们,只能默默忍受,时间长了反抗意识越发淡薄,事情再次浮出水面还是学生自杀未遂。
家长们闹到学校,据那位老师说是因为民转公失败,事业上迎来末路,脾气变得暴躁,遇到稍稍调皮的孩子忍不住心里的火气,只能靠打骂孩子撒气。
学校辞退老师,可惜那批学生性格已经养成,没办法改变了。今年高考后,几个家长聚会才知道四五十个人里没一个考上高中。
可见老师在孩子性格养成过程中同样重要,毕竟孩子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学校,和老师相处不见得比父母少。
“放心,绝不会让她得逞。”那慧道。
欧阳欢看了眼侄女,趴在二嫂肩膀上,“别担心,依我观察她们俩毛孩子,她们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意。”
坐在车里远远看到洪市火车站,高大的白色小块瓷砖建筑物,入口处拖着行李的人很多。
不前不后的日子,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基本是去外地读书的学生。
欧阳欢看到硕大的“洪市”二字,心中竟升起一丝不舍,她不清楚自已为什么会有这样情绪,她以为自已的内心被团团铁板围上,不会再升起任何波澜,终究是高估自已,对父母还有可笑的期盼。
“二嫂,天热有晒你们别下去遭罪了。”
“来都来了,送你进去,我们再回去。”
“小姑,来都来了,还不让我们送到火车站门口。”
他一句你一句的,欧阳欢只能同意。
火车站门口气氛凝滞,欧阳伊抱着欧阳欢的腰,头亲昵地蹭来蹭去。
欧阳欢将攥在手里的钥匙递过去,“二嫂,钥匙还给你们。”
那慧将钥匙推回去,“小欢,又不是不回来了,钥匙你拿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欧阳欢拖着行李安检走进去。
门口忽然爆发巨大哭泣声,是欧阳伊。她身边的欧阳静姝受到离别气氛影响跟着抽泣起来。
两孩子抹着眼泪站在火车站门口,任凭欧阳豪夫妻怎么劝也没用,来往旅客谴责的视线,搞得夫妻俩都不好意思。
特别是欧阳伊哭得直抽抽,不停颤抖,夫妻俩都担心她会背过气。
“豪哥,你去买两瓶水,”那慧继而交代说,“记得找店家拿个大塑料袋,小伊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她会呼吸碱中毒。”
“我快去快回,”欧阳豪小跑去小卖部。
呼吸碱中毒,对普通人陌生,但他们夫妻却很熟悉,那慧发作过一次,刚到水果市场搞批发,经验不足收到一批烂苹果,幸运的是当时那涵在店铺帮忙,拿了一个塑料袋套头才转危为安。
欧阳静姝情绪一过,慢慢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哭。
“小伊,别哭了,”那慧抽出纸巾给侄女擦眼泪,“小姑是去读书,又不是见不到,寒假她会回家,你现在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到你小姑生活的城市,大家又可以频繁见面。”
那慧心里默默叹气,她很清楚侄女把对母亲的爱转移到她小姑身上,十年来的朝夕相处两人处境相似,感情自然比别人好。
通过火车站安检的欧阳欢,站在背光处默默流眼泪,要是有机会她愿意带上小伊,可现在她自顾不暇,连自已都养不活,又怎么能多带一个孩子。
她只有努力学习赚钱,才能改变自已的生活还有小伊的,她不想让小伊跟她一样,今后生活在随时退学的忐忑中。
听着外面的哭声小了,整理好心情,奔赴另一个陌生的战场,她身后没有退路,不停向前奔跑是她唯一的出路。赚到很多的钱,不再为几百块钱学费发愁。
那慧见欧阳豪回来,将两孩子拉到有树荫的地方,一人递了一片湿纸巾,“赶紧擦擦,满脑门的汗。豪哥,给她们把水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