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后,顾令闻刚在牌桌前坐下,“你说谁来了?”
接到守门小内侍通传的梅衣道:“是承光宫,朝阳阁的赵充媛。”
“哦!是原来郑德…郑修媛的小跟班之一吧…她来见我做什么?”顾令闻疑惑道。
原嬷嬷坐在顾令闻的左手边正理着牌,了然的笑道:
“郑修媛现在可管不了赵充媛了…良禽择木而栖…自然是要重新找明主了!”
顾令闻接过青衣递过来的红豆冰碗,满足的吃了一口,“她是要来投靠我啊!可我…应该…不需要…吧?!”
顾令闻的语气不太确定,她满打满算入宫都还没两个月,宫斗的丰富多样性,还没见识多少,实在不敢笃定自已需不需要‘盟友’这种东西!
原嬷嬷对任何可以使顾令闻成长的事物,都抱有温和鼓励的态度,“那就先见一见,再做决定好了。”
顾令闻也懒得再多想,因为含光殿有两位懂医理的嬷嬷在,规定每天只能用一份冰碗。让顾令闻失去了她的冰碗自由,所以对她来说,还是眼前的冰碗比较重要。
她无所谓的点头答应了,吩咐梅衣道:“把人叫进来吧。”
另一边的赵充媛正在含光殿前的台阶上,打量着整个明光宫,心里赞叹不已。
不愧是宠妃才能居住的宫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彩绘雕饰,花木扶疏,处处是景。
等梅衣来请赵充媛进殿后,她看着眼前高挑宽阔,摆设清雅华贵的殿内,就更觉大开了眼界,对投靠的决定也更加坚定不移。
梅衣引着赵充媛进了东次间。
赵充媛就看到了在牌桌前,正用着冰碗的顾令闻,也不等梅衣引见,赵充媛一个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
“妾见过顾美人。”
顾令闻一愣,周围的宫人们也懵了,这赵充媛也太低声下气了吧…
她好歹是位列三品的九嫔,而顾美人再得宠,也还是五品美人而已…
赵充媛却根本顾不上这些无用的体面,这三年的后宫生活,早教会她什么才是更实用的。
顾令闻回过神来,发现对方还行着礼,赶忙道:“赵充媛请起吧!你…这也太庄重了…”
赵充媛半点不尴尬的直起身子,笑着回答道:“妾就怕不够恭敬,体现不出妾的心意。”
顾令闻听了没回话,只低头把手里的冰碗慢慢地吃了个干净,在此期间赵充媛是没有半点的急切和不满,只安静的站在一旁。
顾令闻把空掉的碗勺递回给青衣,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嘴,道:
“你的诚意就只是你的‘恭敬有礼’吗?”
赵充媛展颜一笑,“态度恭敬不过是妾该做的,怎么能算诚意呢…妾的诚意自是其他的,就在不久之前,妾在康宁宫遇上了郑修媛……”
赵充媛语气活泼轻快,口齿清晰,把自已刁难羞辱郑修媛的情形,说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让人身临其境。
果然建立在仇人身上的快乐,格外的令人愉悦,顾令闻惊喜的看着赵充媛,她居然能体会到自已因禁足,而不能对郑修媛’痛打落水狗‘的遗憾。
顾令闻突然发觉了狗腿子的妙用,果然’恶毒女配‘怎么能没有恶犬跟班呢!
特殊情况下,能叫‘滴滴代打’也很不错嘛!
顾令闻已初步满意了,就对赵充媛道:
“会打麻将吗?”
赵充媛惊喜点头,“会!自从麻将在后宫兴起以后,为了陪杨太妃玩,妾有好好学过,打得还算不错。”
顾令闻颔首示意,“那坐下来,陪我打一局看看…”
赵充媛乖巧的在顾令闻的对面坐下,跟着原嬷嬷,鹤衣一起开始洗牌。
等一局牌打完后,顾令闻就更加满意了。
这赵充媛是个很好的牌搭子,不会故意让着顾令闻,但也不争强好胜,也没有原嬷嬷,鹤衣她们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小心翼翼。
顾令闻觉得就冲着赵充媛的这手牌技,收她当个跟班也是可以的,不过…条件得说好了。
“我这人只会让别人给我善后,可不会去帮人擦屁股,要是自作主张的闹出了事,又无法自已收场,那也不要指望我能去搭救,我可没那种好心肠!”顾令闻没有弯弯绕绕的文学水平,只会直白挑明。
赵充媛也接受良好,立刻保证道:“您放心,妾也不是爱搅弄风雨的性子,只会‘喜您之喜,恶您之恶‘,只求过上符合自已位份的舒心日子。”
顾令闻听了条件,也很满意,“你要搬出承光宫吗?”
赵充媛半点不扭捏,直爽道:“如果您不为难的话,妾想搬。若不行,给换个阁子也是好的,妾如今还和杨婕妤同住一个殿阁。”
顾令闻可惜道:“那郑修媛还是有点手段的,不然把你换到朱鸟殿去住,让郑修媛搬进阁子里,那才够意思呢…”
赵充媛也觉得可惜,郑修媛曾作为一宫主位,调配自已宫内的妃嫔住处,是很容易的事情,却不肯出手,冷眼旁观着赵充媛的窘迫,但指使赵充媛时又很不客气。
所以赵充媛这般欺辱郑修媛,不止是为了讨好顾令闻,也是发自真心的厌恶郑修媛。
“这从底层爬起来的,手段的确多着呢…”赵充媛讥讽道。
顾令闻转头问原嬷嬷,“离明光宫近的有哪座宫殿?”
原嬷嬷笑着道:“广华宫和信阳宫都离的近,但信阳宫暂无人居住,广华宫里住着刘修容。”
顾令闻没犹豫,对赵充媛道:“你准备一下,搬到信阳宫去吧。”
赵充媛是半点不怀疑顾令闻宠妃的能力,起身行礼道谢:“妾谢过顾美人。”
顾令闻看赵充媛这么有眼色,也不耽搁,唤来李义道:
“去永宁宫禀报一声,就说赵充媛讨我开心了,我要为她向陛下求个恩典,让她搬到离我近的信阳宫的主殿居住。陛下同意后,你就顺道也去凤仪宫说一声,让内务府伶俐一点,最好明天就能搬进去。”
顾令闻说完顿了一顿,最后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的吩咐道:
“你去永宁宫时,顺道打探一下,郑修媛是怎么求得陛下谅解的。”
李义有些为难,“主子,御前的消息是不能私自探听的…”
“我也没叫你瞒着陛下啊,这样就不算私自了吧…反正我就是好奇!你让陛下自已看着办!”顾令闻耍赖道。
李义头秃,但想了想陛下对顾美人的各种纵容,觉得这事应该也不是问题,终于不得不点头应诺,动身往永宁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