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也没有栽种什么树木,因为树木之中容易藏有刺客,抬眼望去,只能见到低矮的花丛。
这些花丛也是稀稀拉拉的,连只老鼠都藏不住。
几抹绿意点缀在干枯的树枝上,告诉人们,春天的来临。
姜锦烟走进去的时候,一旁的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太医院。
“七公主殿下到!”
姜锦烟捂住一边的耳朵,总觉得这小太监跟公鸡打鸣似的,但是若声音不够大的话,就不能让太医们都听见,及时来拜见公主了。
这就是随行小太监的作用,是个十分考验嗓子眼的活计。
不一会儿,只见太医院这些身穿藏青色官服的人鱼贯而出,他们领口绣着金色的缠枝花纹。
胸前并没有任何祥云瑞兽,这种补服只有处理国家事的官员才有资格穿戴,一二品的官员都是狮子仙鹤什么的。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为首的老太医两鬓斑白,身子颤颤巍巍的,一双手好似干枯的树皮,上面还有着褐色的老年斑。
姜锦烟对这些老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朝堂之中,哪怕是太医院,也是一样的。
能干到一把手位置的,基本上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
“老院首快请起。”
姜锦烟伸手扶着太医院的院首,她眼眸之中带着慈祥和一丝精明。
听闻太医院的院首是一个对外伤有非常独特见解的医师,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调制过能治烫伤疤痕的膏药。
母后的手就曾不小心被一个婢女烫伤,就是这老太医救回来的。
母后的手背上,现在只能瞧出一些红痕,而且还是在天气比较冷的时候,才能瞧出来。
这太医,算是太医院中,调制除疤痕药膏最厉害的一位了。
嗯,看这稀疏的白色头发,就能知道老太医一定很厉害!
姜锦烟忍不住在心中想着,同时露出了更加柔和的眼神。
“前几日本宫遇刺的事,想必老院首也听说了…”
姜锦烟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把自已的目的说出来,而是让这老太医自个儿慢慢琢磨,这是皇室中人一贯的作风,如果你猜不到我想干什么,那你就不是一个合适的仆人。
“哦,可是公主殿下受了惊吓,微臣这儿有几个安心凝神的良方,微臣这就写下!”
老太医一激动,胡须也跟着抖。
不过,显然他没有了解过七公主,自然也猜不出对方想要干什么,第一回就猜错了姜锦烟意图。
“自然不是,是我的侍卫。”
好吧…
姜锦烟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帝王权术不是那么好学的,她现在不能照搬历史典故,学来就用。
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遇到事情的反应,也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是侍卫啊。”
老太医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也对,他一向德高望重,自视甚高。
每日看诊的都是皇室中人和皇族贵胄,自然不可能再屈尊降贵给一个区区普通奴隶看病。
很明显,看他这脸色就是不想给人治了。
姜锦烟当然能察觉出来,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发火,毕竟自已有求于人家,若是两句就谈不拢,那日后还怎么要别人帮忙?
“是,月鸢救了本宫,只是身体留了几道疤,有烫伤也有刀伤,还望老院首想想法子。”
姜锦烟依旧在好声好气的同着老太医说着话,但对方只是将头颅压的低低的。
“恕公主殿下原谅,微臣这几日要给后宫各位娘娘看病,还要去王爷府中把平安脉,着实是没空为一个侍卫…”
他说话哆哆嗦嗦,但语气之中却丝毫不带害怕。
因为,自已医术高超。
即便是皇后或皇帝,出了事都得仰仗自已,所以他并不害怕公主的发怒。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他有足够的自信,公主殿下处罚不了自已。
嗯…不过区区一个奴隶,还是一个爬床的女宠,自已这双巧手,都只能给身份尊贵之人看病。
老太医可不会侮辱了自已的牌匾,他不想给一个奴隶看病。
“你的意思是你没空?”
姜锦烟秀气的眉皱着,自已大中午坐了这许久的轿子,结果就换来这老太医一句没空。
公主殿下从骨子里就带来的骄纵脾气,多少有些压不住了。
说话时隐隐约约蕴含着怒意。
“不是没空,是微臣实在抽不开身,但微臣的徒弟对于祛除疤痕也有一套见解,公主殿下不妨用用他。”
老院首能在太医院活这么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见公主殿下越来越不高兴,果断把自已徒弟卖了出来。
不过,姜锦烟可不接受老太医这拙劣又蹩脚的借口。
往前走了一步,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
“本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闻老院首,你要做这么多事。”
一般院首都是甩手掌柜,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名下的弟子代劳,除非王宫贵族真的得了疾病。
老太医才会前去探望,大部分时间,就在太医院钻研医书。
所以这谎言太过拙劣了,就连自已这个不怎么对太医院不感兴趣的公主都知道,更遑论别人。
“本宫懂了…”
姜锦烟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是嫌弃月鸢。”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温月鸢。
她自然是能看得出来,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院院首,不想救治自已。
所以才会再三推脱,可却没想到公主殿下却直接将这事儿挑明了说。
“微臣没有…”
老院首此时声音之中才染上慌张,生怕这个娇纵的七公主,真的给自已定一个死罪。
“呵…你当本公主傻吗?”
姜锦烟冷笑出声。
“我告诉你,老不死的,这天底下都是我们姜家的天下,本宫让你治你就得治!”
“如果你瞧不起她,那你就是瞧不起本宫!”
这死东西每年拿那么多俸禄,家里养着好几房小妾,全是皇室给的尊荣,如今自已要替温月鸢治一个小小的疤痕都不愿意了。
这家伙当真是可恶。
姜锦烟声音尖锐,蕴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层深意。
是她在维护温月鸢。
经过这么一闹,只怕整个皇宫中没人,敢不把这段感情认真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