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烟出身到底尊贵,老太医就算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想,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违背公主殿下。
所以最后为了抑制住殿下的发怒,也只能无奈同意了这一桩,他本就不想接的事情。
在具体询问过温月鸢伤口的情况后,老太医把人引入里间,先是查看了一下肩膀处的伤口。
姜锦烟就站在一旁,虽然她不想让人看小狗儿的肩膀,但这种基础的让医生瞧一瞧,自已还是能够忍受的。
“伤口缝了线,只怕会有些深,伤口一深,疤痕势必也会丑陋…”
老太医欲言又止,显然还没从刚刚公主殿下发怒的模样中回过神来,真是生怕自已下一刻就脑袋从身子上搬家。
“但微臣会尽力调配祛除疤痕的药膏的,殿下切莫急躁,一月后,可叫人来太医院取。”
姜锦烟这才满意的点头,接着走向那有些哆哆嗦嗦的太医院院首。
以前自已只知道后宫中的太监,惯会趋炎附势,没想到这些太医也是一样的。
不过,姜锦烟不在乎。
只要这人能够调配出让小狗儿身上疤痕稍淡一些的药膏就行。
“那就麻烦老院首了,如果有效的话,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姜锦烟那双精致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像极了皇后,简直就是在给老太医上压力。
“是是是…”
老太医接连点头。
姜锦烟见对方答应,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相比较去时的焦急心理,回去时姜锦烟则是心满意足,只觉这一路漫长的路程都好走许多。
等回到了宫殿,姜锦烟便准备收拾收拾去上课,她这十几日学到了许多东西,所以就算遭遇两次刺杀,换成别的姐姐妹妹都要休养几个月。
姜锦烟却不用。
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夏桃端了衣服过来,若是去上书房听课上课则需要换更为简便的衣服,要将袖子挽起,这样才方便写字。
换完衣服,姜锦烟正准备出门,就看见了欲言又止的温月鸢。
从刚开始温月鸢就一直站在屋内,但没有发出过任何一丝动静,就像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守卫。
不过这也确实是他们暗卫该做的,即便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宠爱,温月鸢也从未忘记过自已的职责。
她像是一只性子温良的犬儿,不因主人的过度宠爱而翘起高高的尾巴,反而更加认真执守自已的职责。
以前,姜锦烟对于狗的心态其实是很纠结的。
母亲养过毛茸茸的卷毛狗,那狗儿听话,会顶小绣球逗母亲玩笑。
见到一个宫人都要摇尾巴,简直就是宫里面的开心果,姜锦烟每回见了,也一定要在那被打理的油光水滑的毛发上狠狠的揉上几把。
可她又有点害怕太子哥哥养的那几只猎犬,张着大嘴,吐着舌头,唇边不断往下流着涎水。
狗腥味儿,简直能冲出天际。
而且除了太子哥哥之外,其他人拽都拽不住,拉都拉不住。
姜锦烟目睹过那几只猎狗直接咬伤了一个小太监,把那小太监的小腿肚咬的血肉模糊。
所以说狗这种生物和人一样是看品性的,这世上有温良的狗儿,自然也有凶残的狗味儿。
若是因为一只狗,而将所有的狗都定义为穷凶极恶的凶狗,未免太过分。
“我看你从刚才就在憋着了,想说什么就说。”
姜锦烟转过身,她换的这套衣服是一件较为素净的青色衣衫,在学堂不宜穿的过于花里胡哨。
“殿下,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温月鸢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已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奴婢身份不尊贵,老院首不愿意为我看病也是很正常的。”
温月鸢倒是很能站在对方的角度着想。
“你这说的什么话。”
姜锦烟眉头轻皱,显然并不喜欢小狗儿这般轻贱自已的话。
“什么叫做身份不尊贵?你是我的暗卫,你陪在我身边,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为你做这些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姜锦烟伸手戳着小狗儿的头,原本她很想生气的拍一拍温月鸢肩膀,但考虑到小狗儿的肩膀上还有伤,又硬生生忍住了。
“可是…”
可是殿下您如果太明目张胆的偏心于我,会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呀。
温月鸢有些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她了解公主殿下的脾气。
姜锦烟是一个骄纵的公主,尽管短时间之内性格变好了许多,但说到底,依旧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你不用管什么可是的,如果我连你都护不住,我也护不住我自已的,懂吗?”
姜锦烟想起了自已前一世惨死的场景,依旧心有余悸。
所以自已要权、要结交盟友、要培养自已的暗中势力,她做的这一切都是让自已和小狗儿不再陷入那孤立无援的地步。
不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已被万箭穿心,而温月鸢力竭至死。
“但殿下您这样偏爱于我,不是和皇后与皇帝陛下所说的相去甚远吗?”
见自已要被殿下误会,温月鸢迫不得已说出了实情,这天底下有哪一个人不想被喜爱之人真心对待,但是…
身处在皇宫这种波涛汹涌,暗流涌动的地方,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她又怎能不小心翼翼。
姜锦烟何尝不明白小狗儿说的这个道理?
但她忍不住。
“我知道。”
姜锦烟向前走了一步,指尖挑着温月鸢的下巴,温月鸢脸颊是很细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隐在暗处的原因。
“我知道这样会让父皇母后起疑心,可是我没办法克制。”
“月鸢,他分明是在瞧不起你,可你是我的人唉。”
他怎么可以瞧不起?!
公主殿下骨子里带着属于皇室的霸道,只要我看中了就是我的,别人休想玷污。
当然也不能瞧不起。
眼见公主殿下说完抿着嘴,显然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温月鸢笑了笑。
“没事,殿下,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
“我们两个,还是应该低调一些。”
要是真的,引得皇帝产生了一丝危机感,给姜锦烟来个赐婚的话,那就是温月鸢一辈子都不能接受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