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暖流冲上了四肢百骸,吊儿郎当的袁斌从来没露出这么和煦的笑容。
他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说不出来的兴奋劲让他飘飘然,他一下子凑得离赵漾极近,俯下身来,盯紧赵漾的瞳孔。
两人刹那间呼吸相闻。
袁斌低声道:“你看好了。”
赵漾还未反应过来,袁斌就松开了手,大声呼喊。
他的声音极大,一下子穿透了整间课堂,所有人都怔怔地望向他。
“我袁斌,技不如人,输给赵羊!我!心服口服!”
袁斌连喊三遍。
学子们震惊地望着袁斌,又看向他身侧那个秀美沉静的少年。谁也没想到,这次比赛居然爆冷。而赵漾居然只学了一年就能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是谁发出第一声呼喊,所有人都兴奋的脸通红,齐声大声道:
“赵羊!”“赵羊!”“赵羊!”“赵羊!”
呼喊声越来越大,几乎能冲破整间屋子。其余课堂的学子好奇打量他们,一些好玩地也加入他们。
大声道:
“赵羊!!!”
赵漾简直没绷住。他看似非常镇静,不想加入群魔乱舞里,但脖颈上的粉红还是暴露了主人的内心。
袁斌哈哈大笑,拉扯着赵漾出了这间屋舍。
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读书人,袁斌一点也不害羞,也不恼羞成怒。
他出身优渥,身材高大,学识高深。在国子监非常出名,许多人都知道他和一个人打了一个赌,但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众人兴奋的目光和言语让赵漾实在绷不住了,他脚趾都在抠地,竭尽全力想要逃脱袁斌地钳住,跑走。
可没想到,袁斌一只手就非常轻松地压制住他,扬起赵漾的一只手臂,大声道:
“诸位,前段时日,我和一个小兔崽子打了一个赌,相信各位都有所耳闻。”
他指了指身侧那个容貌昳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少年,继续道:
“他,叫做赵羊!虽然名字很可爱!人也很可爱!但是!但是!他当当正正地把我打败了!”
“我!袁斌!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你……你,你别说了。”赵漾超小声。
袁斌哈哈哈一笑,呼喊道:“赵羊!”“赵羊!”“赵羊!”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们就是人来疯,只要有一个人开头,所有人都齐声喊。
赵漾恨不得双手捂住自已脸。
李沛从人群里探出个头来,咂舌:“……真是疯了。”,又看向坐立不安、面红耳赤的赵漾,叹道:“小贵人……未免也太可怜了。”
就在这时,一辆紫檀木雕花海棠马车缓缓驶入国子监,后面随侍了十多位孔武有力的小厮,一位身形佝偻,面白无须的贴身奴仆走在侧边。
马车装饰豪华,强奴健仆,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这可是国子监,就是国子监祭酒,也不能直接把马车开到这里来。
众人视线一凝,喧闹声渐渐停止。赵漾有些茫然无措,赵清裴原本含笑看戏的脸渐渐凝重起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马车里面只坐了一个人,帘子将他高大的身影遮掉了大半,露出了胸膛上穿着红绳的墨玉周鱼玉佩。
一个指节分明、白皙纤长的手随意把在门框上,拇指上,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祖母绿扳指。
玉佩材质极差,却被珍而重之地佩戴在胸膛位置,与那枚价值万金的祖母绿扳指一同被戴着,显得十分不匹配。
但即使这样,他乘坐的马车、他随侍的奴仆、他拇指间的祖母绿,都无一不说他身份的尊贵。
众人连忙住嘴,惊疑不定地望去。
赵漾垂下了脑袋,沉默不语。
李沛小跑到马车旁,神态恭敬而紧绷。
片刻后,他走到赵漾旁,低声道:“主子今日无事,接您回家。”
赵漾攥紧了拳,秀美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道:“知道了。”
袁斌拉住他:“这是你家里人吗?怎么不和我们介绍介绍。”
赵清裴担忧地望向他。
赵漾望向他们,语调没有一丝改变:“正好岁试结束,下午放了半天假,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明日见。”
赵清裴:“嗯,明日见。”
袁斌:“哎,我还没说完呢!怎么说走就走!”
赵漾脚踏在李沛的背上,十分轻巧地上了车。里面的人影低声道:“来了。”
赵漾轻声嗯了一下。
马车缓缓转动,朝皇宫的位置走去。
待他们走后,袁斌皱着眉道:“你知不知道赵羊家是哪里的?”
“什么?”
“你不觉得,这辆车,规格奇高吗?”
“……什么意思?”
袁斌嗤笑一声,懒懒道:“我的状元郎,你就别装大尾巴狼了,你我都是世家出身,自小见过多少好东西。就连宫里的人,我们也不是没见过。”
“车身用的紫檀木,雕花精致,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也就罢了,他手上那个祖母绿,那货色就连我也才第一次见。”
“这也就算了,豪富之间总有人有奇遇。”
“可是那人……”
袁斌闷笑道:“就连世代练兵的我家,奴仆都没有如此严苛、规整的纪律,这可只有有底蕴的人家才能培育出来的。”
“如此我倒是真好奇赵漾所在的是户什么人家。”
“可是,”袁斌抚着下巴,皱眉道:“这样的人家,又岂会让子女一年前才刚开始学习习字呢。”
赵清裴冷冷看他一眼,扔下一句:“你管的真多。”
“对了,你妹妹的事如何了?”袁斌窃笑。
赵清裴头痛不已。
“你别说了,我这段时日住在国子监就是为了躲她,你说她……她和离就算了,她一个姑娘家,天天打打杀杀的。”
“现在竟然放出豪言,要把她丈夫给阉掉……”
“就连我父亲也是头痛不已。”
袁斌笑嘻嘻道:“令妹真凶残,幸好当年我们两家牵线时我们都互相看不上,要不然现在倒霉得就是我了。”
“你也和我妹夫一样出去嫖?”赵清裴挑眉。
“当然不!”袁斌挺起胸膛:“我可是守男德得二十四孝好男人,夫人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夫人叫我追狗我绝不撵鸡!”
赵清裴:“……”
袁斌期盼道:“我喜爱的人,一定是温柔似水,小鸟一人,天天伏在我胸膛上喊我袁郎。”
赵清裴:“你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