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漾蹙了蹙眉心,眸中一片忧虑之色。他放下朱笔:“这件事已经持续了有三个月,崔家就这样拖着,嘉禾姐可耽搁不起。”
“是的。”赵青裴哀叹一声:“那天回去后父亲把我骂了个半死,怪我太心急,没看住嘉禾……”
赵漾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为何不找皇上呢,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皇上怎么会不给你们做主。”
他目光天真,赵清裴轻叹一声,认真解释起来。
“赵漾,赵小公子。皇上虽然说总领大小事,但若是臣子把自家的私事讲给皇上,求他做主,未免公私不分。虽然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但毕竟,事情还没有完全的陷入僵局。”
“崔赵家都是响当当的人家,不至于为了这个结仇,水面上争吵喧嚣,水面之下,却是繁复嘈杂的利益交换。很多事情,只要扯到争权夺利上,水面就平静不了。”
“其实说这么多,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赵清裴摊开手,无奈道:“我们赵家还是不够得皇上信重。”
“如果得信重的话,内帷私事,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罢了,甚至只要我们家稍微露出点想和离的心思,那边也不敢阻拦。”
赵漾沉吟两秒,眨了眨眼睛。
“赵家不得信重,可是我很得信重啊。”
他拍拍胸膛,大包大揽道:
“此事交给我!”
赵清裴迟疑半晌,终究还是点了头。他们家就是不想麻烦赵漾,可是事已至此,又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有任务要做,赵漾今日回去的很早。
金秋时节,硕果累累。正泰殿束腰高花几上放了一盘橘子。外皮黄绿交杂,油光发亮,散发着清香。皇帝正端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批奏折,他冷峻的面孔上有些倦怠。
正批复完一个奏折,皇帝正要放下去的时候,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小瓣已经扒好的,果肉水润的橘子。
橘子果肉上的白条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少年细白地手指上不可抑止的有一点黄渍。顺着他手臂向上望去,是少年秀美动人的脸。
赵漾捏着橘子果肉,嫩白的小脸含笑,鼻尖泛红,眼角眉梢翘起,正期待地望着他。
皇帝心中一动,眸子黑沉沉的,张嘴咬住了那片果肉,就着少年昳丽沉静的脸,没咀嚼几下就吞咽了下去。那表情好像食人的凶兽。
赵漾轻轻笑了一下,复又低下头摆弄那剩下的橘子。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也跟随着主人垂下来,落在白嫩脸颊上阴影。他神态认真,不像是扒橘子,反而像是做什么郑重的事情。
不一会,赵漾又扒了一片,同样将上面的白丝去的干干净净。亲手递到皇帝面前。
就这样,一个人扒一个人吃,没多久赵漾就将手里的橘子消灭完毕。橘子汁水充盈,赵漾手上腻腻的难受,正想先去洗一下。
一股巨力袭来,赵漾被皇帝一下子拉扯下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落入宽大的怀抱中。手抵住皇帝的胸膛,赵漾手上的黄渍不可避免的蹭到了皇帝的龙袍上。
赵漾有些难受,皇帝浑不在意。
皇帝眼珠黑沉,完全地将赵漾掌控在自已手里。他像是在压抑什么,呼吸急促,手背青筋暴起。
这样的姿势让赵漾十分没有安全感,他慌忙挣扎,想要从皇帝腿上下去,脚尖还未触及到地,就被皇帝强硬地把脸掰回来。
两人呼吸相闻。
赵漾勉强定了定神,想起来此行的任务,低声道:“你能不能让赵嘉禾和崔世杰和离。”
皇帝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朕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过来请求朕。”
赵漾连忙抓住皇帝的手臂,央求道:“求您开恩。”
皇帝定定看着他。
少年有些焦急,眸子像是被水洗过似的,眼角眉梢都透着春意。他眉眼乌黑而头发雪白,五官唇鼻清晰秀美。正睁大眼睛,乖乖巧巧的求他。
皇帝心里波涛汹涌,眼底全是漆黑的欲望,望着尚不可知的少年,声音低哑克制:“求人应该要怎么做?”
少年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像一个要被亵渎的圣女一般,闭上双眸,鼓起勇气,在皇帝嘴边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一触即分,却又像羽毛一样骚扰人心。皇帝勉强克制的情欲在这个吻下几乎要溃不成军。
皇帝猛地闭上双眸,压制自已黑暗汹涌的欲望,面对少年期待似的目光时,皇帝低声笑道:
“小公子,嗯?你觉得这够吗?”
少年凝滞了一瞬。
皇帝心情甚好,他看出来少年内心正在天人交战。赵漾眉眼微皱,显然十分犹豫。
皇帝作势想要把他放下去。
“不要……”
少年的声音十分微弱,皇帝一下子停止动作。他漆黑的眸光紧紧盯着赵漾。少年咬了咬牙,莹白的手臂勾住皇帝的脖颈,在伏在他的耳边。
“……去床上。”
皇帝猝然一笑,抄起他的膝弯,抱着宝贝,志得意满地往榻边走。
第二日,议事结束后,皇帝将崔家主事人和赵学士留下。没人知道他们闲聊了什么,回去后,崔家就和赵家正式商定和离,两家‘和好如初’。
京城崔赵和离事件落下帷幕。
而赵漾,换上了新做好的骑装,少年英姿飒爽,脸颊白嫩秀美,腰身那里分毫不差。皇帝龙心大悦,给宫人们赏赐了三个月的月银。
秋狩临行前,皇后身边的乔兮姑娘来到正泰殿。
乔兮抱着一个小包袱,抿嘴笑道:“娘娘知道小公子不日要随着皇上去秋狩。届时出了宫,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的很。宫中发的银子背后有印记,很容易暴露贵人身份,所以出门在外,往往都用的没有印记的银子。”
乔兮笑道:
“这里是两百两银子,够用一段时间了。”
“娘娘预祝您,此行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李沛将乔兮送走,趁着这个空档,赵漾小心翼翼地将包袱翻开。
只见在银子最底下,赫然有两份文书。
一份是户籍证明,一份是路引。
赵漾将包裹放好,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秋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