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人已经将他们接到,还留了容英陪着你母国之人,明日一早就能来城进宫,姜儿很快就能见到亲人。”
景砚说完,眼中流露淡淡笑意,神情中夹杂着一丝疲惫。
月姜更加确定景砚没有故意食言,而真被事情耽搁了。
连方才的微怒都荡然无存,扔开手中的青丝,向景砚凑近关心:“殿下,很累吧。”
自然是累的,昨日收到消息安国欲截月国使臣,景砚一夜都在跟容英、卫攸,商量对策。
今晨天不亮接到人才安下心,接着就惦记答应月姜的话,连歇也没歇就骑马赶回来了。
想起刚回来见到月姜的第一面,她怒嗔又委屈地跟自已怨怼,景砚就不由失笑想捉弄她。
没有正面回答,反发问:“姜儿不是讨厌孤了吗,这会儿又关心起来了?”
月姜听出景砚在打趣她,没料到他会跟自已开这玩笑。
她低声慢语,嗓音娇甜,眸中流转着春水般地柔情,顺势将气氛带的轻松暧昧起来。
“就是讨厌刚才的殿下吗,殿下方才又没跟妾说缘故,这会儿殿下解释了,都是为了妾的家人,妾又哪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景砚早知月姜知情识趣,即便日常有那么几分娇憨性子,皆不是无理而发。
纵然生气,也愿意先坐下来将事情说清楚,这给了景砚很大的方便。
不管缘由为何,他到底差点食言,道歉的心思不曾改变:“姜儿不怪孤了就好。”
景砚好就好在待人谦和有度,性子冷静,应跟他常年在军中,亦处在储君高位有关,若随意脾性急躁,怕是走不到今日。
但有时偏偏太冷静了,哪怕被误会的是他,他都会先给自已一个发泄的机会再解释。
对月姜来说好是好,但这证明不了景砚把月姜放在心中。
更像一种自小养大的行事作风,有冷静解决的法子,动用什么胡搅蛮缠,大吵大闹的坏脾气。
当然,也说明不了景砚的心中就没有月姜,毕竟月姜发现有时若有若无的撩拨景砚,他还挺无措诧异的。
若没有一丁点不为所动,他完全可以拂袖而去,但这种细微的情感对月姜的要求来说,远远不够。
哪天,月姜一定要让景砚跪在自已的石榴裙下,看他是不是一直能冷静自如。
忽而,她瞥见了一旁的食盒,当即皱起眉头仰面担心:“殿下回来这么早,是不是还未用膳啊?”
“未曾,”景砚轻轻摇头。
月姜心血来潮,立马端出食盒中的粥来,搅拌了几下送去景砚面前:“殿下,把粥喝了吧!”
“这粥?”景砚看着眼熟,像外面布施的。
月姜莞尔:“这粥是妾给田农的孩子布施,有个孩子关心妾硬是不要,想把自已的一份粥给妾。”
“妾哪舍得拂了孩子的一番好意,就留下了一碗,又另给了那孩子一碗。”
说起这事,景砚心中就无限惆怅,这些年真正用不起粥饭的是他们。
他还不如月姜,至少月姜敢面对百姓食不起粥饭的日子,景砚还未有能力给他们家家户户立起有余粮的保证,哪配食孩子送来的粥。
月姜瞧见了景砚眼底的愧意,她可不是要让景砚陷入自伤:“殿下,还要妾喂你不成。”
她自顾自舀来一勺送去景砚唇边,景砚无法拒绝吃了一口。
月姜笑问:“殿下,好喝吗?”
“嗯,田农们亲手种出来的,十分香甜,孤自已来,”月姜又舀了一勺过来,景砚已弱冠年华,不习惯人喂。
可是手才伸过去,月姜就把自已的手躲到了一旁,宛如一定要自已亲自来才好。
“妾来,殿下驾马一早晨,手早该酸了,歇歇就好。”
月姜说着,一勺再次送到了景砚跟前,景砚虽觉这举动怪异,但难得有一种温馨之意。
他目光上移月姜眉眼,更见她神情专注温柔,连垂落两旁的青丝都难掩她的恬静华贵。
景砚蓦然想到刚才看见的场景,关怀道:“头发可被拽掉了?”
月姜喂粥忙的认真,冷不丁听景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故意卖起关子。
“妾若今日被打的没了花容月貌,殿下还待妾好吗?”
“姜儿认为孤待你,就是看中你的美貌,”景砚反问回去。
月姜蛾眉微挑:“谁知道呢?”
景砚轻笑一声,忆到初见月姜那日,他只见一个风中单薄的弱女子在受丰氏逃军欺负,一群男子围着月姜言语肮脏恶劣。
他劫月国和亲车队,破坏安月和亲,但无意让月国之人遭受此等羞辱,便射杀了那些人。
当时抓住月姜确实见她容颜绝色,可未曾对敌人之妻有半分遐想,景砚更在意怎么反击安国。
全在月姜醒来后,她错认自已为夫,景砚才对月姜有那么三分打量。
当时对一个失忆又认错夫君的女子,只有一个想法,可怜!
后来越接触越多,又觉缠人而不是烦腻,应该与美貌不全无关系!
“就当有吧,孤是凡人,也会有爱美之心。”景砚坦率承认,不多时又补道。
“但也不会因姜儿今日遭受伤害便弃你不顾,孤不会对姜儿有弃之敝履之心。”
月姜暗品景砚这几句话,意思说,她的美貌确实让他赏心悦目,但他更有君子之心,不会有抛弃糟糠妻的念头。
月姜豁然开朗,好像跟景砚光探究美貌毫无意义,若有责任,他压根很难在意个人喜好的。
“妾先前害怕,慌乱下掉了几支金簪,没被人欺负,殿下不用担心。”
……
隔日,月国使臣终于进了平康城,景宫内为欢迎来使摆了宴席,月姜也在其中与景砚同桌而坐。
宦侍迎入月国来使进殿后,领头的来使居于殿中央向景怀煦和叶皇后叩拜。
“月国使臣月朗,见过景国陛下,皇后,愿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随着殿中人的自我介绍传开,月姜轻哼一声。
母国来人,居然来了这么一个浑球!
这一弱微声音让景砚察觉,景砚不解回头:“他不是你亲哥哥吗,怎么好像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