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就像对待宝贝一样，把那些图跟老张师傅研究了半天。而老张师傅问了，这图的来历，方阳也不肯说，就说这东西要是做出来了，就肯定有人收购。最好的材料就是香樟阴沉木。那时候，老张师傅手里，正好有一块这样的木料，还是一个老茶海。方阳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朝着墙边的那老茶海看了好几眼了。
老张师傅也想了好久，最后仰头喝下半碗酒，才狠狠心说道，这些图来历不明，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确定是什么用途。他做不来。
就他能做大棺椁的手艺，做不做得来，我不敢说。但是至少他有试一试地资本。可是老张最后，没有跟方阳一起做那玲珑球。
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方阳那店里，前后一下死了三个人的事来。而且这一个个还死得那么玄乎，老张心里有了想法。应该就是那玲珑球惹事了。
他是过了好几天才过去看现场的。毕竟一个区域的棺材铺出了事，这生意又不是有没有都行的活计，总要有人接手这活吧。他过去的时候，方阳他们已经按意外死亡都下葬了。那店铺在得到家人同意后，就算是转手给了老张师傅。
老张师傅先去的是那棺材铺的时候，店门紧锁，门口上还贴着封条，旁边还有一张转让的广告纸。他扯掉了封条，打开了那店铺门。里面堆放着不少棺材。但是那堆放的方式不太对。
一般的棺材店，就算要存货，也不会存那么多个棺材。更大的禁忌是，好几个棺材都封了钉！这还没放死人呢，怎么就封钉了呢？老张师傅意识到这里存放的棺材应该有问题。
他选了个大中午，把这棺材铺里的瓦顶给捅了好几个洞，让阳光就这么照进屋子里来。然后就开棺了。他们做棺材的人，总有他们的方法来移动棺木。他是保证开棺的时候，那棺材内能照到阳光。
老张师傅说，那时候，他也害怕。毕竟已经死了三条人命了。只是这人都到了，合同都签了，他也不能丢着不理会吧。
开棺了！第一个棺材里是一个玲珑球，三层的。第二个，那钉子上有着被撬开的痕迹。之前就有人跟他说过，出事后，察警撬开过几个棺材。因为他们也发现了这些堆放的棺材被封钉的异常。第二个棺材里，是一个没做完的玲珑球，两层的。
第三个，第四个，有些玲珑球是五层的，但是感觉没做好。更多的是两三层的。其中一个好像是被谁踩过，还碎了。
等老张师傅开到第六个的时候，出事了。本来照着棺材正中间的阳光光圈里，那个被晒到的玲珑球，竟然滚到了边上。他本以为那就是挪棺材没挪平，可是在他拿起那个玲珑球的时候，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玲珑球用的就是阴沉木，只是不是香樟的，是别的木料。深色的玲珑球上，略微带着点潮湿的手感。再看向手指头，那潮湿的不是水汽，而是暗红是血色。
那个玲珑球在渗血？！
木料问题？不，不是！因为棺材内部没有任何血迹，只有与手指头接触的地方才会渗出来。
老张师傅咽咽口水，一股脑将那些玲珑球都从屋里拿了出来。就在门前那大马路上，用铁锤子，一个个砸了。砸得稀烂，直接就丢路面上去，给过往的车辆压过去。只是那阴沉木的玲珑球，被砸了好几下，没碎不说，还滚开了，让老张这个老师傅砸到了手，还破皮出血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老张是用颤抖的手，直接用木工的墨斗线把那玲珑球给串了起来。放在了屋子里翻出来的一个空骨灰盒里。老张这还不放心，用那墨斗线绑了好几圈，再拿到大马路斜对面的桃树果园里，找了棵大桃树，就在树下挖个坑，埋了！
那棺材铺老张也没经营，只是在门口贴了字条，需要买棺材的就打电话。
老张的故事说完了，小漠被吓得抿着唇，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就站在我身旁，甚至那手还扯着我的衣角。
我有点嫌弃地拽回了自己的衣角，问着：“老张师傅，那你觉得，那玲珑球里，有的是什么？”
“你是八爷的孙子，你说，那里面是什么？”
“魂！我们家的玲珑球本来就是收集魂魄，养魂用的。他们仿制了，不管成不成功，那目的肯定也是收集魂魄。放在棺材里，还需要封钉，那就是玲珑球里已经有魂在了。”
老张伸出两根手指头，在我面前勾了勾，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又递上了烟去。这次还是把小漠那没有开封过的一整包烟给递了上去。小漠本身不太抽烟。但是一群二代玩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抽点的。他的车子上，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一条半条这种贵死人的好烟。
“老张师傅，你觉得，那里面的魂，是生魂，还是死魂？”
老张点上烟，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打听过，是什么人想让方阳复制玲珑球的？”之前从我手里抢走我们家玲珑球的赌鬼就说过，是有人指名要我们家的玲珑球，他才这么大胆动手的。有人指名要！复制出来，有人会收购！这个幕后的人应该就是拿着我们家七窍玲珑球的神秘人了。
“这又不关我的事，我不跟他们干，还打听什么？”
小漠终于是稍稍缓过来了，就问道：“这什么都不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吧。”
“老张师傅，”我还是说道，“那在方阳出事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附近的丧葬有没有出现过，没有魂的死人。”小漠毕竟不是道师，他想不到这方面去。
“这个你要去问道师，我就负责做棺材。”
有线索，有门路就行。我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神神秘秘的棺材铺。
小漠上了车，就开始数落着，他的二十万，就换了一个鬼故事！就这些鬼故事，还没金子表嫂跟他们在ktv讲的那种鬼故事恐怖呢。
二十万啊！我看向了车窗外，心里沉沉的。总感觉有点对不起小漠。从小漠说话和情绪上看，他对二十万也没太大的执着，就是觉得不划算而已。但是这二十万，算起来是我老家那栋房子的总价了。
我还是不够强大，没有我爷爷以前的丰富经验和知识积累，也没有老岑的对阴阳五行布阵的能耐。如果我能再强大一些，说不定小漠就不用出这二十万了。
我们是直接去了曾经方阳业务来往的那个小镇的。香禾镇！一个挺大的镇子。至少比我家那镇子要大上不少。街道纵横交错就要八九条，我们对着手机地图找到了镇子中央的一个大停车场。下了车，走出停车场，这里就是小镇的商业中心了。
很多城市里的亲，对村镇的街日子没什么概念。打个比方，镇子的接到就是城市里的商业中心。两天闲日子，就是路边店面会开门做生意，但是逛街的人很少。一天街日子，下面的村子里的人，小贩等等都会涌入街道。客流量能是闲日子的二三十倍，甚至更多。人流量可以用接踵摩肩，你拥我挤来形容。那完全就类似于城市里某超市周年庆典，全场打五折，还送鸡蛋的场面。
我们来的不巧，正是街日子，一走出停车场，差点小漠都能走丢了。
小漠那少爷病犯了，看着那么多人挤人，没好气地说着：“去哪找人问？这么多人？随便抓一个，哎，你们这死人了，都是谁处理的？人家还不把我们两当神经病啊？”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不了解道师也行业，还真不知道怎么着手。我看着手机地图，说着：“去医院，住院部！”
医院肯定会有死人吧。人死在医院里，你们觉得是医生抬的呢，还是护士抬的呢？反正我们这，医生护士都不抬，家属打个电话，就会有专业的丧葬一条龙服务到现场，什么难题都能帮处理好。这个电话，家属也不一定知道，护士站那，一般都有联系方式的。
去到医院里，这种小镇上的医院，都是一些小病小痛打个预防针什么的，真是大病，大家还是愿意往市里送。
只是一进门，我就听到了那熟悉的道场的锣鼓声了。在护士站那问道了手机号，那中年护士还特别热情地说道：“今天后门那停尸房就有人上山呢，他们都在后面忙着。”
从护士站出来，我刚要拨下手机号，就看到后门那闪过了两只舞狮。舞狮送葬！那看来去世的是个老人，生病了，送到医院来，还没好好检查完，人就已经走了。这种在外面走的人，是不能回家做道场的。只能在外面摆灵棚。医院停尸房这边，可以给他们做道场，这就省了搭灵棚和运尸体的麻烦了。
别说什么医院不应该安静的话，这种小镇上的医院，本身就在大街上，一到街日子，就现在，就我站在这大门口，最大的声音就是外面买老鼠药的喇叭里喊着：“老鼠药！老鼠药！不怕老鼠多，就怕你家没老鼠。药不死老鼠，老板吃下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