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尸体不在,魂也肯定在。最有可能就是,尸体被困在柱子里了,魂不能离开这柱子方圆两百米,所以,他只能在这地下停车场里。”
“他,他?”小漠看着车灯下的那柱子,脸上的恐惧,根本就隐藏不住。
“他想出来。他一直让车子刮着柱子,就是想提醒人,他在这里面呢。”我收好了我的阴阳铜钱,说着:“打电话报保险修车啊。”
小漠一愣,指着那柱子说道:“就这么,不管了?”
“管!不过是你来砸柱子还是我来啊?当然是去汇报情况,让他们想办法了。”这种事,想着师傅上门,一次就给解决问题了。那肯定不是道师。道师的业务,丧葬为主,那看坟地,运棺材,这都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忙活完的。汇报情况,看看那个物业经理那边打算怎么处理。这种柱子如果是承重柱的话,真有可能不能倒。就算要倒,那也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需要专业的建筑团队等等。我也不懂这些,但我知道,这件事要做起来,肯定不是一把锤子锤了就能完事的。
小漠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掏出手机,上下左右拍了好几张照,然后就催促我赶紧上车离开。
坐上副驾,在车子倒车离开的时候,我把手里的一小把黄豆,从车窗撒了出去。虽然已经猜到,他应该并不能离开这个地下停车场,但是我还是按照流程来了这么一下。
车子开上路面,在一旁的黄老六就伸长着脖子看着我们。我下了车,脸上带着笑,话里带着得意喊着:“不好意思了,黄师傅,让你失望了。我这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不能跟你同生共死了。”
黄老六也不是省油地灯,他指着那被刮的车头,嚷着:“这还叫好好的?这修车要多少钱呢?”
我看看那车头,确实,挺严重的。我也有点心虚啊,要不是一开始我不够谨慎,就不会来这么一着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开我爸的烂五菱来跑这业务呢。
小漠下了车,冷着声音说着:“黄老六,修车钱是你这样的人在乎的,你觉得,我开这车,还会在乎这点修车费?”
哟!兄弟啊!刚才在下面声音都还颤抖呢,怎么现在一上来,就化身霸道总裁模式了?
跟着物业经理到了她办公室,我和小漠往那椅子上一坐,都是歪着身子,翘着腿。我问着:“所有被刮的车子,其实都是刮在同一根大柱子上吧。”
“对,对。我们还给那柱子垫了不少泡沫保护垫,反光条,但是还是被刮了很多次。”
“楼房施工期间,浇灌柱子的时候,附近有个孩子失踪。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的话刚问完,跟着站在一旁的黄老六就嚷着:“这个肯定没有。我都起局确定过了。”
我回头轻蔑地歪着头瞟着他:“黄师傅啊,你就能确定,你起局是百分百正确的答案?”我呵呵一笑,“我祖上都是道师,道师更倾向于脚板子走出来的理论。楼盘老板已经确定,施工期间,有过孩子失踪,工地也停工协助寻找,但是没有找到。大姐,那孩子,就在那柱子里呢。原因我找到了,方法就是,让他能离开那柱子,剩下的就是殡仪馆那边的活了。”
“这,这,”那大姐一脸为难的模样,“那柱子里面?这,我,我先跟上面的领导汇报一下。这?”看她那一脸样,估计那还真是个承重柱。
“这个没关系。你慢慢汇报,你们也慢慢想办法。至于我的利是?”问要钱,不是那么好开口的。
那大姐也上道,直接就用办公桌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推到我的面前。我笑眯眯地接过。小漠却先伸手抢了过去,直接打开来一看,就一脸嫌弃地说道:“就这么点?给我修车都不够的。”说完,他把那红包直接塞我怀里了。他起身直接站在黄老六面前,说道:“黄老六,你的故事呢?”
黄老六瞪着眼睛,看看小漠,再看看慢腾腾起身的我,结巴地说道:“这事,你们,你们还没,没处理好呢。”
“你家出来看事还要自己砸柱子砸墙的吗?他们可没给我砸柱子的价。”我没好气地说着。道师会帮背尸体,那是因为有另外收钱的,每个个项目都有不同的收费。这要是让我去砸墙找尸体,就这个红包,我肯定也不干。
“走吧!正好吃宵夜!”我说着,站在了黄老六的左边。小漠也不含糊,直接站在了他的右边。一左一右!我们这是难得地默契了一回。
对于黄老六来说,我们两算是流氓行径了。直接把他架到了这小区后面的路边摊夜宵摊上。拖着小板凳,就这么一左一右夹着他坐下了。
小漠虽然比较偏向那种又贵又没几口吃的美食,但是这种路边摊,他也不陌生。挥着手,直接一盘海鲜大拼盘,三支啤酒不用杯。
大拼盘还没上,被开了盖子的啤酒就被塞到了黄老六的手里。“来,黄老六吹一个!”小漠拿着酒瓶,碰碰他手中的酒瓶子。
黄老六那脸色,就跟便秘了一样。他摇摇身体:“你们,你们离远点。”
“离远点你还不跑了?我们哥两这段时间整个明南市翻了两遍的找那个什么玲珑球,你既然知道点什么,怎么不来跟我们说说呢。你是怕我漠少爷给不起你信息费?妈妈的!我这么多天,油钱都不知道跑了多少了?”
黄老六那脸上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得意和那种笑里藏刀的感觉,现在就跟一朵菊花一般皱着:“漠少爷,听你说的。这件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你怎么还帮这种人当司机跑业务了呢?”
“零子什么人啊?他不是大师吗?你自己可说了,零子大师!”小漠笑眯眯地看着我,“是吧。黄老六啊,别磨蹭了,赶紧开始你的故事!浪费了本少爷的酒,我有办法让你这明南混不下去。”
都说吧,不能得罪风水师。其实在现实中,就明南市这块,就小漠他们家的条件地位,是风水师不会得罪他们家。那些什么被风水师报复的事,很多都出现在故事里。现实中呢,别人我不知道,我爸这倒是有过类似的,不过就是那家人需要丧葬服务的时候,我爸拒绝出场。让他们家跑到别的县,延迟了两天,家里都散臭气了,才找到人过来处理。这行业,本来就背着业了,要是再主动害人,那是要自己承担后果的。破财都是小事,伤筋动骨,甚至危及子孙都有可能。
我的啤酒没开盖子,我就这么拿着酒瓶颈,一反手,那就是标准的,酒瓶砸人后脑勺的拿法了。我晃晃酒瓶,没有说话,就这么在手里掂掂手感,歪着头,歪着嘴角,对着他邪笑。我这动作,这表情,就是传达一个意思:你丫的敢不乖乖听话,我就给你脑袋开瓢。
小漠继续威胁着:“黄老六,还不开始啊。是不是等那大拼盘过来了,我亲自喂你吃几口,你才肯说?”
在我们的银威之下,黄老六终于开始给我们讲故事了。就冲着他这故事,我们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了。我肩膀现在都还痛得一抽一抽的,还要挺着,不能让他们看出问题来。小漠那车就更不用说了。
黄老六说,一年多前,在明南下辖的一个小镇子的长生店里。长生店啊,说明白点,就是棺材铺。现代社会,这种棺材铺的人,也不是只做棺材。人家都是木工手艺人。通常有两个店铺,店铺隔得也比较远。一个是做棺材,或者骨灰盒的,另一个是做一般的家具,桌椅板凳的。
只是那同一个老板的棺材铺和家具店里,三天死了三个人。不熟悉的人看着,觉得也没什么联系,但是熟悉这行,或者说是了解那店铺老板的人就会发觉,三起死亡事件,其实是有蹊跷的。
两家店,三个人,一天一个,时间地点都不同。第一个是道师,是跟那家棺材店有业务往来的道师,就是喝醉了摔在棺材店里,头砸在一口没做好的棺材上,死了。第二个是棺材店老板。他是在配合察警和死者家属说明情况的时候,情绪激动,自己气冲冲地走进后面院子,踩到地上的木工工具,扑倒在电锯床上。已经被拉下闸的电锯床,被他的手打到了那电闸,电闸给合上了。那老板被电锯一分为二,一时间,那场面,啧啧啧。
第三个死的,是老板的小徒弟,那小徒弟是在家具店这边死的。他师傅那边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要去这边店暂时关门的。就在他做好盘点,关上店门,准备从后门离开的时候,后门立着的大实木板子,砸了下来,直接把他压在下面了。当场死亡!
三天,一天一个,看上去都是意外死亡。这收尸就成了问题了。老宋跟着车子过来之后,第一二具尸体,因为要现场勘查的缘故,拖到了后面一起处理。老宋去到那边的时候,已经知道第三具尸体的情况了。他一个人蹲在车子旁,抽了好久的烟,就是不帮忙看看,也不上手。
殡仪馆的那司机着急下班,就催了几句。老宋骂他想找死吗?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老宋也没办法真的不管。他就让察警帮忙把尸体装进裹尸袋里,抬上灵车。
老宋没有跟着车子回殡仪馆,而是趁着看热闹人混乱的时候,就溜了。那殡仪馆的司机也没等他,就直接开车回去了。
只是那车子在路上出了事,那司机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