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左右,云初弦给容羲在静谧的郊区买了栋南北通风的别墅养病,在园内不止种上了苏漾桃枝叶的桃树,还种了五颗普通的桃树。
照顾容羲的佣人也都是容园分拨过去,她非常信任的人。
时卿荀每个星期都会去两到三次,检测容羲的情况,也会陪她说说话,听听小提琴的走乐曲。
有时候待的时间晚了,就会在别墅那边留下来过一夜。
苏漾和容湛由于忙于公司的事情,也不能保证多久能去看望容羲一趟,但只要一有空就会过去。
到十二月初,老太太因为身体不好,就和云初弦一块搬去了容羲的郊外别墅居住,没了市中心人情往来的烦扰,倒也乐得自在。
苏漾在处理公司上的事物也逐渐得心应手,身边有施涵和杨涛两人提携着,很快,苏氏集团就步入了正轨。
更让苏漾值得高兴的是,帝都初雪那天,千岁回来告诉她,黑宿死了。
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问了其中的细节,千岁其实离开也有小一个星期了,这一战以千岁和千机还有千影三人的能力,可以说是压倒性的战局。
但奈何黑宿太过狡猾,不仅利用了宿华山独特的地形,还用宿华山下面那个村落的村民作为威胁他们的筹码。
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在昨天,千岁将下面村庄设了结界,确定万无一失后,再次向黑宿发起了总攻,却不想昨晚正好是月圆之夜,他饱受魔煞之痛的折磨。
千岁他们几个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在打斗过程中,黑宿受了千影的一掌,直接痛苦倒地,在地上挣扎了几分钟,自己就灰飞烟灭了。
黑宿一死,苏漾就好奇身为黑宿高级傀儡的倪桑晚会如何,但自从倪舜阜的生日宴结束后,倪桑晚就没再大众视野上出现过了,就连微博和各个公众平台都没再见过她的身影。
直到十二月中旬,苏漾接到了林轻乐的一个电话,告诉她,她找到了她所说的那个道士了。
而凑巧的是,那个道士就在宿华山,且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被一道雷,连着劈了五下,身体当时都是焦黑的。
因为他是前两年在宿华山那个村里定居下来的,听村民说,还瘸了一条腿,好像是被人打的,又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村里的人比较朴实,看他可怜,就收了尸,顺便就埋了,也没有搞什么追悼会。
苏漾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并没有感到多高兴,甚至于还觉得有些惋惜。
一想到,那个臭道士联合苏怀对路征做过的那些事情,这天打雷劈根本不足够,他必须得和路征死前一样痛苦才可以死。
路征生前惨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这事千岁也听千机提起过,所以,在看到苏漾那气得咬牙切齿,面露阴霾和凌厉的神色之时,他出言提醒道。
“为了那样的人渣,不值得你浪费自己的善缘,破棺鞭尸乃是大忌。”
“鞭尸?”苏漾垄断思绪,皱眉望向他。
“你不想鞭尸吗?”千岁一本正经:“看你刚刚那个表情,好像真的是恨不得把那道士从棺材里挖出来鞭尸。”
“把他挖出来?我怕脏了我自己的手,也算他命大了,早死了那么半个月,要是半个月前被我找到了,铁定让他痛不欲生。”苏漾冷哼了声:“他这种人应该不会轮回有来生吧?”
“这种恶人,到了阴间也是有洗练惩罚的,如果合格了,就能入轮回道。”
“意思是,苏怀和道士还有机会轮回?你也不怕脏了阴间的轮回路。”苏漾失望的皱了皱眉,口吻里略带几分嫌弃的意味。
“苏怀的魂魄早已被黑宿吸收,随着黑宿灰飞烟灭了,他肯定没机会了,但那个道士……是有的,不过……你要是不想让他们轮回,那也简单。”
“你有办法?”
千岁轻哼了声:“我堂堂阴间使者,这点事还做不了主了?”
“你不是说会违法阴间规定吗?”
“如果收服恶灵就不算违法。”千岁越到桌上和她平视着:“他们两人作恶多端,没有成为恶灵也是因为我们收服及时,所以即便现在以恶灵的方式收服将他们点化也是可以的。”
“那你还等什么?等他轮回到下一世,然后继续到处祸害人嘛?”苏漾冷着脸接话,还附带两个白眼飞过去:“赶紧去,他这种人,死不足惜,黑宿灰飞烟灭的时候,怎么没把死道士一块带走呢?”
千岁无言以对,在猫房里静谧了半分钟左右,一道悦耳好听的铃声乍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苏漾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着一道陌生来电显示,苏漾皱了皱眉,犹疑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苏漾,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丽好听的熟悉嗓音。
听到这道声音,苏漾清冷的杏眸里蒙上一层刺骨的寒霜,秀眉紧蹙着,拿着手机的力道稍稍收紧:“倪桑晚……”
许是她这清沉的嗓音里透着十足的恨意,惹得倪桑晚忍不住轻快的掩唇笑了起来:“哟,听苏小姐这语气,好像很恨我的样子,我这难不成又做什么得罪了你的事情?”
“哦,莫非……你知道了容羲的事情?”倪桑晚故作惊讶,笑得肆意又猖狂。
“容羲的事情?”苏漾捕捉到重点,瞳孔一缩,心底狠狠颤抖了下:“羲羲心脏病突然病发是你动的手脚?”
“当然,你们是不是都没有察觉出来?”倪桑晚的语气里充满的自信和骄傲:“想来也是,那个迷魂散可是千岁提炼了一只百年兔子精的魂魄和灵血制作而成。”
“你还记得在亚尔兰,容羲佩戴的那枚满天星胸针吗?那迷魂散就是藏匿在那里面,那天容羲被塞尔娜绊倒,酒液碰撞到你身上的气运,才得以解封,不但能让你深陷幻觉,还能让那香气诱发容羲的心脏病复发,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只不过,为了对付你,黑宿怕你受伤的菩提串会免消掉这个迷魂散,所以,在你入场前,特意用他的冥气锁定了你。”
苏漾恍然,那天在会场上,她两次三番都看到了黑宿的眼睛以及他的气息,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后面致幻在做铺垫。
“倪桑晚,你还是个人吗?你对付我就算了,羲羲她一直把你当做亲姐姐一样看待,对你从来没有设防过,你居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付她。”
可一想到她连容羲都不放过,苏漾便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咆哮。
“亲姐姐?可笑?”倪桑晚冷笑了一声:“容家的人,不但冷血,还爱做戏,她自从有了你这个嫂子,哪里还想得起我来啊,就连我送给老太太的那个玉手镯,她都要想方设法打破,阻拦我的计划,她得此下场,是她活该。”
“你以为这一切怪得了谁啊?还不是因为你,要是你没有出现,没有嫁进容家,没有夺走我想要的一切,容羲也不会死,说到底,还是你这个扫把星克的。”
对于倪桑晚这番丧心病狂的言论和逻辑,苏漾这个正常人自然是难以理解的。
但她虽然气愤,可还是有一丝理智在的,今天倪桑晚突然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这些实情,绝对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见电话那头没了动静,倪桑晚也知道点到为止:“你若是想救容羲,其实也是有办法的。”
苏漾眼眸微眯,知道她是在故意钓她。
“怎么?你这个做嫂子的一点也不想救容羲吗?亏得容羲待你那么亲近,你又有什么脸来指责我呢?”倪桑晚冷笑了声,言语间满是冷嘲热讽之意。
“而且,你知道的,黑宿死了,我的命怕是也不长了,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你们苏家的人你不在意没关系,容家的呢?尤其是……容老太太呢?”
“你威胁我?”
“之前被你威胁了那么多次,也该轮到我威胁威胁你了,不然怎么叫风水轮流转呢?”
“是吗?风水轮流转?”苏漾冷笑了声:“那就转转看吧,看这风水到底是往你这边转,还是我这边转?你直接说个地方吧!”
“呵,你当然有底气,你身后可是有阴间使者……”
“我单独来见你。”
“单独?”
倪桑晚思衬了会,还未下结论,又听苏漾道:“怎么?挑衅了我那么久,现在开始害怕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吧?况且黑宿都已经死了,你觉得你作为他的高级傀儡又能活多久呢?”
苏漾的话好似一根尖锐的刺一般,狠狠扎入她的心里,让她面露几分不虞之色。
这也是她不甘心的地方之一,黑宿的死,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她没想到黑宿说想借助宿华山的灵气恢复功力和养伤,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就遭到了千岁他们的围攻。
结果没多久,因为月圆之日魔煞发作,她不在他身边,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导致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遭受冥气外泄的痛苦。
她知道她和黑宿是一体的,黑宿一死,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但是她又怎么甘心呢!
所以即便是死,她也必须拉苏漾垫背,这样黄泉路上才不会太孤单。
“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既然是个将死之人,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你……明天下午三点,郊外朝夕木屋那里,记住,你一个人来,否认……不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复活容羲,更不能保证,容老太太是否会完好,苏小姐,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别怂哦,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电话挂断后,苏漾垂眸睨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将手机收起。
看不起她,她又何时看起过她呢?
也不需要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去看得起,或是认可。
“你真的要去?”千岁睨着她,皱着眉问。
“嗯,去。”
“她本来就是个疯子,现在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怕是会和你鱼死网破,她今天故意激你过去,应该就是有备而来的。”
“我知道,但既然羲羲病发的起因是她造成的,说不定只有她有办法,而且,你都说了,她现在是个将死之人,难免会做出其他疯狂的举动来,到时候她真的对其他人下手,来个鱼死网破,我们防都防不住,毕竟她在暗,我们在明。”
“那你明天真的打算一个人去?”
“有些东西,是该找她算算账了,不论是我的,还是羲羲的,她没了黑宿的帮忙,我又有菩提珠护身,她伤不了我。”
“那可不一定,她跟了黑宿那么久,保不齐会使一些什么阴损的招数,还是小心点为好,明天我跟你去。”
“你去容易被她发现吧。”
“隐身就行,她那点道行还发现不了我,何况,你别忘了,你不能出事,这关乎到我的任务,容湛的气运虽然日渐恢复,但现在离他30岁天劫,有一段时间,这期间得有保证才行。”
苏漾失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重活一世,也不能白活,当然得有所作为才行。”
其实她对付倪桑晚之所以那么有自信,第一个是菩提珠,还有一个原因是花染赠给她的一支蝶灵簪。
说是之后的倪桑晚必定会找上她,蝶灵簪可以消除倪桑晚身上的煞气。
说白点,只要倪桑晚身上的煞气消除了,她其实就与普通人无异,那对付起她来了就简单多了,只要静静等待她被黑宿残留下来的魂魄冥气反噬就可以了。
那样也简单省事多了。
只不过,一想到她之前做过的事,以及害过的人,还有至今昏迷不醒的容羲,她就气愤不已,绝对不会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倪家现在在容氏和席家以及陶家的降维打击下,也是屡屡受创,现在看来,倪桑晚是连倪家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把她拉下水,和她同归于尽了。
这件事情苏漾思前想后了很久,虽然说有底气在,但倪桑晚毕竟也不是善茬,所以明天究竟会怎么样,她其实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
所以,在容湛回来后,她对这事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