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惊奇的境遇已经过去了三日,但江温舒却经常想起那位公子,少女从未为自已活过,这一次却萌生出想要再次出宫偷见他一回的荒唐想法。
只是在她还未付出行动前,便知晓了一件她意料之中却令她唏嘘的事情。
朝堂之上,太后为新晋的探花郎赐婚,而对象便是温晚公主。
其实按照父皇私底下对江晚的宠爱,她的婚事不会如此随随便便便定下了才是。
但是父皇病重,朝中如今由太后暂时做主......
想来今早下令叫江晚进宫便是为了同她说此事吧,江温舒忽然觉得心底一阵不舒服,她蹙着眉头抛却了方才心里想要出宫的念头。
皇家公主都有自已需要担的责任,如江晚便是如此,而她又有什么资格任性,还思念起只是一面之缘不知是何底细的男人呢。
像她们这种人,最后都是要为了朝政或者各家势力盘根错节的世家作嫁衣的。
她轻嘲一声,秾丽精致的面容傲慢骄矜,却带着一丝难掩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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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邸不同于往日热闹,今日却是安静非凡,江晚从宫里回来后便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圣旨左翻翻右翻翻。
奇怪,她被太后首当其冲安排来冲喜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怎么会说是这位探花郎亲自求娶温晚公主呢?
瞧着江晚沉默不语的模样,春喜心里也不开心,垂答着眼尾带着哭腔说:“怎么突然就赐婚了呢……公主都没有见过那探花郎!怎知那人品性如何,是否与公主合得来,又是否洁身自好……”
江晚回过神来,轻声笑着:“哭什么?我倒觉得…….这人挺好的。”
春喜脸色呆住:“啊?”
一旁的秋喜也犹豫道:“奴婢听闻这位探花郎本是可以做状元的,只是因为容貌姣好年纪尚轻,陛下便给了他探花郎之称,而且资质品行也皆为上乘,未入朝前有许多媒婆上门拜访呢。”
春喜眼睛亮了起来:“这么一说,这位探花郎倒是挺不错的。只是……”
她又皱起了眉头,想到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只是,若真是这么好的人选,为何太后不赐婚给她最宠爱的温舒公主呢,还轮得到咱们公主……
江晚倒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她对这门婚事接受良好,这意味着剧情都在正轨上发展。
她轻捏了下春喜小丫头的脸蛋说道:“这有何难懂,虽是探花郎,往后仕途无量,只是终究是寒门罢了,爬得再高,又如何能够与世家子弟相提并论,我那宝贝妹妹,自是要嫁给太后那派的世家。”
春喜低低道:“公主……”她们是真心疼自家公主,皇家有什么好处怎么不早点想到公主,如今这明面赐婚背地冲喜的婚事却第一个被想到。
江晚放下茶杯,淡淡道:“方才的话,听听便过了。”
她洗漱了一番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因着是冲喜的目的,这场婚事下个月便要举行,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安,私心希望这场婚事更早一些举行才好。
那家伙现在还在南城解决剩下的问题,一时半会赐婚的传闻也传不到那儿去,她不应该如此慌张才对。
江晚摁住不听话的胸膛,稍微思忖,圣旨已下,任他快马加鞭回来又如何,已成定局才是。
思及此她总算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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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太子殿下便上公主府拜访,江亦川身形颀长,苍劲分明的手握着一柄月牙色的扇子,坐在主客室里张望着外面。
一见到江晚他便站了起来,面容奇怪又着急:“晚晚,你告诉皇兄,你什么时候认识孟一帆了?”
江晚精致的眉眼潋滟欲滴,身影绰约,刚进来便听到他迫不及待的问话,她思索一二:“孟一帆是何人?”
见她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江亦川更是捂脸:“你要嫁给何人都不知?你既不认识他,这人为何像与你相熟般,当真是莫名其妙。”
“许是知晓了外头对于我这个公主的传闻,公主里脾气最好,身体却不好,若非要让他求娶一位公主,定是要娶一位最好拿捏的不是?”
江晚并未认识这位孟公子,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说法。
但是也无所谓了,原剧情便是如此,剧情怎么会错呢?
她弯着唇抿了抿茶杯里的水,仿佛看到完成任务的标识就在前方朝她招手。
“你还未见过他,可要为兄为你安排一次私下见面?心里有个底也是好的......”
“多谢皇兄好意,但是你忘了成婚前一月新娘新郎不可见面?无碍,终是会见到的,不急。”
江亦川看不懂自已的妹妹,见她心意已决,最后还是叹着气离开了。
春喜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太子殿下已离开,忙匆匆走了进来。
江晚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眼淡淡,却压着一丝自已也未曾察觉的慌张:“可打探清楚了?他何时回来?”
春喜睁着圆圆的眼睛,虽是不解公主为何让她去打探这事,但还是如实相告:“公主,听说是半月有余。”
江晚喃喃:“半月有余,加上回来的脚程,说不定真能拖一月有余。”
......
树影摇晃,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外头的鸟儿都藏在窝里不肯出去,树叶顺着讨巧的风滑了几个旋涡落在树旁。
屋内暖和而明亮,男人眉眼锋利,手臂压在书案上,面料挺阔的衣衫却没有压出一丝褶皱,看得出是顶好的料子。
袖口挽起处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指骨捏着一张信纸,视线直直落在纸上,平日冷漠的眼眸却温和了许多。
沈闻景敛了眉眼的情绪,抬眸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槐二,槐二忙道:“主子,关于京城之事的半月书信已由探子传来。”
沈闻景轻嗯一声,接过那封暗信。
他随意地扫了几眼,信上皆是京城这些时日关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发生的事。
直到他入眼所及看到的那个熟悉的绰号,他一愣,接着是眼底沉寂的猩红越来越深,他气极了,猛地站起身来。
手中青筋突起,被捏成一团的信纸上最中间一行赫然是温晚公主的名讳。
【 太后下旨为温晚公主择一良婿,下月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