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雾遮盖了太多视线,清风拂过门帘上的铃铛,发出细小的声响,叮叮当当悦耳极了。
门外的人撑着一柄墨色的伞伫立在外头,腰板挺直,眼睛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一样一脸精明:“李维求见公主。”
江晚坐在椅上慢悠悠地回头,见到是他,眉头轻轻一蹙:“……何事?”
李维恭敬地低眸行礼,然后被春喜领着坐下,他看着公主葱指上捏着的几张薄薄的纸,心下了然。
这些便是京城派来的医师在研究的救命药吧……
公主待他不一般,若是他可以劝说公主将这档差事交给他来办,何愁办成之后龙颜大悦奖赏时没有他的一份呢?
“公主……此番前来确有一事,沈大人手段实在太过激了,底下的百姓苦不堪言,他们一听说死掉的家人要立马焚烧埋葬便撕心裂肺抵抗,这样下去终究是不方便的。”
他低眉顺眼的给公主上眼药水,控诉沈闻景不听任何人一意孤行,甚至以兵力威慑。
江晚有些意外他会来与他说这件事情,打量了他一番心下有了打算:“李少爷这是何意,此番前来南城主要做决定的是沈大人,你这是质疑他的决定吗?”
李维愣了愣,怎么公主的态度同他的小斯告诉他公主与摄政王大人关系不好的传言有些不符呢?
不是说前几天公主还从摄政王大人书房里摔门而出吗?
“这……我哪里敢质疑大人,只是、只是觉得这般是不是太过……”
“太过什么?”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李维和公主都愣了一下,微微抬头,门槛处赫然立着一道伟岸的身影。
他一手食指微抬掀起随风摇晃的帘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淡笑,只是那笑不见眼底,看着渗人。
江晚见到他便想起昨日的不欢而散,可到底神色掩盖住忿意微微错过某人直勾勾望来的眼神。
瘦弱的肩颈默不作声地后退着,巴不得离恶狗远一点。
但是李维却没有她这般淡定了,脸色瞬间苍白,估计也是听说过摄政王的威名。
他连忙起身行礼并且赶忙解释自已不是质疑大人的决策,只是怕百姓会对大人不满。
沈闻景淡漠冷笑:“如此,倒是要感谢李少爷?”
“不敢、不敢…….”李维心里紧张极了,偷偷去瞥公主,着急,怎么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品起茶了?
倒衬得身边站着的他像个小丑般。
江晚没有当着李维的面拂了他的面子,沈闻景心情好受了一些,但面前的人看茶水看诊书就是不分他一个眼神。
李维自讨没趣,没过一会儿便告退离去了。
临走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位。
少女依旧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浅色的眼眸水润明亮,葱葱玉指轻捧着茶杯抵在唇边微压。
她面前的男人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茶水上,随意端坐在那眼神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炙热和肆意妄为的目光让人望而却步。
李维愕然,很快皱起了眉头,随即在心底恶狠狠怒骂禀告的下人。
这叫不合?
这叫两看相厌?
那摄政王的眼神都要将公主吃掉了!
但他很快又顿住脚步,他寻思着,看公主那态度,不像是对摄政王有特殊感情的模样……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
这边的两人相顾无言,几乎是李维一走,江晚便想开始赶人了。
但是她蹙眉想起李维说的话,还是忍着情绪同他说:“你不该对百姓用兵力吓唬的……”
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却轻声笑了一下:“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竟不知你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江晚一脸莫名其妙:“你没有吓唬百姓?”
沈闻景轻轻抿了口茶水:“如果是派人将死去的患者统一埋葬或焚烧,镇压其他情绪激动的百姓算的话。”
江晚一噎,竟不知说什么好。
“京城派来的医师很快就可以制作出治疗药,我们也不能同百姓的关系闹得太僵,需要找些能说会道的人来替朝廷解释这些做法是为了他们好。”
江晚冷静的说出自已的想法,抬眸时却见这家伙依旧在看她,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她有些恼,狠狠瞪他一眼:“大人请回吧。”
沈闻景瞧着面前站起来的人忽然咳了几声,他才说话:“天气渐凉,公主要注意身体才是。”
“不劳您费心了。”江晚冷哼道。
沈闻景缓缓起身:“公主送来的糕点实在难以入口,所幸公主未尝,您值得更好的。”
他狭长漆黑的眼睛折射出透亮的目光,眼睫低垂,看似恭敬卑微,实则胆大包天。
江晚收敛起神色:“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她似乎不知直白的话语多么伤人,或许她便是故意的。
尖锐的刺挠着紧缩的心脏,面无表情的男人淡淡抬起眼眸,随即轻声一笑:“不喜欢又如何,总归公主也没有喜欢的人,还不允许别人心悦您了?”
“还是说……公主有喜欢的人了?”
男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眼眸中闪过一丝狼的冷意般尖利,有种刺骨的寒意。
江晚说不过他,红唇张开闭合好几次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最后只能转身赶人。
春喜站在门前望着院子里的细雨绵绵,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摄政王大人心悦公主?!
她心中思考着两人的可能性,却暗暗觉得,他们哪里合适呀?
公主这样温柔美丽的姑娘,夫婿应当是一位与她一样性格温和顺着她的男人。
而不是摄政王大人那样……嗯,冷漠霸道又无情的男人。
春喜皱着小脸在心里腹诽,不过摄政王大人喜欢上自家公主也是很有眼光的,毕竟公主殿下如此优秀。
但他们大抵是没有结果的。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
若是沈闻景听到这话,定会噗嗤声冷戾一笑,强扭的瓜不甜,不甜又如何?总归是他的,什么样他都乐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