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玥这边电话刚挂断没多久，璟清的视频通话就跟了上来。
他们那边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醒了？”男人应该是才办公完，他穿了件白色衬衣，扣子并未扣上，比平常在家还要随意几分。疲惫的双眼配上一幅金框眼镜，像是一朵被雨水浇打过的玫瑰花，有种颓废又禁欲的美感。
“嗯。才吃早饭！”嫤玥盯着视频里的男人，像是要把他每个部分都看得更清楚些。不得不说，男人长得好看，说起话来心情都好！“谁说帅不能当饭吃！这明明就可以嘛！”嫤玥举着自己的早餐在镜头面前晃了晃，水灵灵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就吃这？我给你做的不比这强一万倍。”璟清摘了眼镜，往身后地椅子上躺了躺，嘴角噙着一抹笑。
“嗯嗯嗯，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嫤玥很少说这种话，但她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想念他的厨艺了，是真的很好吃。
男人正一只手扶着后脑勺，就听见视频里的人来了这么句。他明显顿了好一会儿，不自觉地伸出手把头发往后扒了几下，全脸出境，更显得他五官的立体和轮廓的流畅。
男人哼笑了声，不着调地问了句：“是想我的人呢？还是想我的饭呢？”
嫤玥被他这一问题搞得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这男人的确有点儿可爱，跟孔雀开屏似的，特别不禁夸！
“你觉得呢？赵总。”嫤玥跟着他同步地歪了歪头，两人相视一笑。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璟清清了清嗓子，把手机举得离他的方向更近了些，像是故意在等她说似的。
“想你的饭，所以快点回来。”嫤玥起了玩心，就是想跟他逆着来，孔雀不能顺毛养，尤其是他这只花孔雀！
“啧——”男人蹙了蹙眉，不耐烦地瞥了镜头里的姑娘一眼，只见她笑的比先前还猖狂了几分，跟冬日里的暖阳似的，特别暖和。虽说话不好听，但璟清又对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先前的不满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对了！我明天得和林衡见一面，他回国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嫤玥把手机斜靠在玻璃杯上，径直走向对面的阳台，又开始搭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几束小绿毛儿。
“哦。”璟清听到这个名字，随意拿了个放在桌子上的钢笔，又敲动了起来，他想问题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告诉我这个干嘛？”男人憋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问出来好。
“你之前不是背调过我吗？而且我之前也的确暗恋过他，虽说我们的婚姻是场合约，但你完全有知情的权利啊，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还是先跟你报备一声的好。”嫤玥拿着花洒擦拭着叶子，也没顾忌电话那边男人的小表情。
花孔雀总是会抓重点的，听到“合约”二字时钢笔像是要把桌子给穿个洞，“砰”的一声响，把正在浇花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你那边什么掉了吗？”嫤玥不明所以。
“没事，我知道了。”璟清捡起钢笔，没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做好心理准备，缓缓又问了句：“你和他聊什么？”
“啊？”嫤玥怕以为自己怕不是听错了，他会关心林衡和她聊什么？
“我和他已经两年没见了，他这次来给我送新婚礼物，怎么了吗？”嫤玥愣了愣，她是真没想到赵璟清会问这么多。不知怎么的，本来两人间没什么，但看到男人那双深邃又疲惫的双眼，她总有种自己好像真干了什么的错觉，不知名的内疚感在心底盘旋、盘旋……
“嗯。”男人低下头，似是在回忆什么。
嫤玥在电话这头，明显听到璟清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声音实在太小，她根本没听清楚。刚准备问的时候就听见他那边打了个哈欠，静静道了句：“困了。”
嫤玥没多想，拿起手机笑着和他拜拜，但挂了电话，嫤玥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兴许是自己又多想了！”嫤玥安慰安慰了自己，估计是最近忙展的事情太忙了……
……
开展前一天，嫤玥一大早便到了现场忙碌，再仔细检查过四五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江姐，我昨天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今晚张先生的那幅画，今晚一送到我们会直接喊人挂上。”嫤玥、曦苒会心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行，忙完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辛苦你再起个大早。”嫤玥拍了拍曦苒的肩，便转身前往约定的咖啡店里。
还没走近，嫤玥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位身穿驼色大衣气质很出众的男人。
是他了。
真是好久不见。
嫤玥站在门口整理整理了衣领，微笑推开门朝他走去。
“来这么早？”嫤玥率先开口说话，他还是老样子，“温和儒雅”这个词放他身上不足为过，尤其是那双轻飘飘又淡然的眼神，不含一点儿多余的杂质。
“我也才来。”林衡笑笑，盯着看了一会儿嫤玥，又示意她坐下聊。
“还记得我喜欢热可可？”嫤玥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口，之所以选这家店，也就是因为这家店的热可可做的尤其好喝，特别对她的口味。
“你给我发位置后我特地查了一下，就知道你肯定喜欢喝这个。”林衡笑笑，并不着急再和她开启下一个话题。
如果说怀念是一场感情刻骨铭心的证明，那再见就是这场闹剧的最终结局。
嫤玥笑着大喝了几口热可可，她终于再此刻更加清晰的感受到，独属于她的青春序章早就已经翻页了，他在她身边，如同一个认识了很久的陌生人一般。
“这次艺术展办得还顺利吗？”林衡等她喝足了才缓缓开口。
“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嫤玥朝他很自然地笑了笑，要是换做早些年，她根本做不到和他面对面闲聊。
“相信你的审美，我拭目以待！”林衡看了会儿窗外，目光又回到了嫤玥身上，这姑娘和前几年真的很不一样了，但做事儿坚持的那股子劲儿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给你带的新婚礼物。”林衡敛了敛笑意，双手把礼品袋递到嫤玥手上。
林衡的审美和嫤玥很相似，盒子是奶黄色，挂着条深黄色的丝带，手绘的几束兰花置于包装盒的正中间，华丽又俏皮，喜欢的颜色配上喜欢的花，林衡一拿出手，嫤玥瞳孔就跟着放大，她的确很喜欢这个设计。
“太好看了吧！我能拆开看看吗？”嫤玥立马伸手接了过去，爱不释手地玩弄了好一番。
“当然可以。”林衡点点头。
包装盒被层层拨开，里面是一对很漂亮的情侣表，一黑一白，配色非常独特，嫤玥在市面上从来没见过这样款式的。
“好特别！我很喜欢，谢谢！”嫤玥笑着就把其中的女款戴在了手上，又折腾了好一会儿。
“需要我帮忙吗？”林衡问。
“谢谢学长，我自己来就好。”嫤玥低头，很快就将表戴好在了她纤细的手腕间，又欣赏了好一会儿。
“这款是给璟清的吗？”嫤玥笑着问。
“是，一直没机会请你们一起吃个饭，还得麻烦你替我向他问好。”林衡盯着姑娘腕间的那块表看了好一会儿，眸里透过一丝欣慰，又流出一缕很浅、很浅、几乎看不见的失意。
“没问题。他这几天出差去澳洲了，等你和姜学姐再回国，我们一起找个地方聚聚。”嫤玥察觉到了林衡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吧。
但能看到他和姜学姐修成正果，嫤玥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是当年闹剧的当事人，但如今再回过头看，她发现自己更像是一名局外人，唱了一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嫤玥。”林衡喊了她一声，两双眼睛相视。他嘴角微微泛起笑意，平静地道：“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嫤玥的笑意僵在脸上，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他是在同她玩笑。
“怎么可能？你们明明……”
“不合适。”林衡打断了她的话，又回到先前很平静的状态，仿佛刚刚那场暴雨从未落下。
“你还好吧？”嫤玥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他不想说，她作为朋友，也没有必要再去追问什么。成年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也别听，很多问题的结果都在心里，不在嘴边。
“我没事。”嫤玥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神相比于两年前，倒是更少了几分锋利，多了些平静，如同月光下的海面，纵使海风呼啸，但表面却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分寸。
“那就好。不管怎么样，生活都会越来越好的！”嫤玥不擅长安慰人，但她觉得有必要安慰安慰眼前的人，以朋友的身份。
“看不出来，学妹现在也爱说毒鸡汤了。”林衡发出舒朗的笑声，气氛成功从先前的压抑转移了出来。
两人又聊了许多这几年发生的事，如同初次相遇的好友般，只剩下最简单的感情。
“看来婚后生活很不错？”林衡看嫤玥说的眉飞色舞，丝毫没有了当年那个青涩小女孩的半点儿影子，他真心替她高兴，当然，还有一点儿，他也说不上来的感情。
“就那样。反正人都是得往前看的。”嫤玥笑笑，把剩下的那杯热可可一口灌了下去，甜意遍布全身，她喜欢这种感觉。
“你说得对。”林衡再次望向窗外，夕阳西下，逝去的将永远逝去。
两人聊完已是傍晚，嫤玥心情大好，嘴角的笑一直没压下来过。
“我送你？”林衡问。
“不用，我车就停在那边，学长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嫤玥笑起来很美，她皮肤白，嘴角的弧度如同碧蓝天空上的一轮明月，很美好。
林衡看着她没说话，也浅浅回了个笑。
“那我先走啦学长。”嫤玥转过身，背后的人就又叫住了她。
“嫤玥，谢谢你。”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太过于迷人，嫤玥回头的瞬间竟依稀看见男人眸里微微闪烁的银光。
“谢我做什么？我的毒鸡汤啊？那就当作你给这次艺术展贡献一排花篮的谢礼！”嫤玥挥挥手，再次露出灿烂的微笑。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有些人看起来似是一座不可匹及的冰川，但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时，你会发现，冰川下，原来是更美的朝阳。
她就属于那种女孩。
林衡朝对面挥挥手，闹剧结束，我们都将奔向更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