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的最早的是崔大牛。
他现在属于家中负债最多的一个人,当然是要更加勤快些,做吃食他没什么研究,但是能出力气活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他当仁不让。
推磨,搬抗,提水桶。
哪里需要,他就往哪里搬!
总之,有他在,崔家爹娘做吃食就省了许多力气,速度也跟着提上来不少,外爷和崔令扬也起身了,这一大早的就开始诵读。
倒也不是临时抱佛脚,只不过坚持了许多年,已成习惯。
崔粥帮着爹娘做事情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近来事情太多,全都集中在一起,要肩负起一家人的生计,她偶尔也会觉得有些疲惫,可现在正是食肆的关键时候,不能耽误,所以只好强打起精神来。
“好了,都来吃早饭吧,吃完了二哥还要去书院,我和大哥还要去招工呢。”
崔粥一声喊,院子里的众人都聚到灶间来。
位置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干脆往外挪了挪桌子,今日吃的就是崔粥昨天定下的蛋卷和生滚牛肉粥。
粥里的料放的足,所以哪怕是粥,但吃起来却很饱腹。
里面还加些许的胡椒粉,呛辣呛辣的,吃着很是开胃,大早上的来这么一碗,着实舒服。
“哥哥的食肆开起来就差不多九月了,天气冷下来的快,到时候一碗滚粥配着小菜下肚,绝对好卖!”
崔粥考虑价格和制作速度的同时,天气也顾及上了。
到时候炊饼什么的出锅很快就会冷掉,但粥不会,因此或许更能抓住食客们的心。
“嗯,有道理,难怪妹子做生意厉害,连后面的日子都想到了,确实是好!”
崔粥听着崔大牛的夸,坦然接受着,但也交代了一句。
“我们这些日子要选工,你怎么说也是新食肆的东家,气势还是得立起来,总不能让伙计瞧出来你的虚劲,这样容易被耍滑头的,人前人后多沉稳些,有什么事咱们回来商量,知道吗?”
“行,都听你安排。”
崔大牛对于崔粥的无比信任,让崔粥感动之余,愈发觉得责任重大,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盼着两家店的生意能一直红火下去,这样,她才能早点实现在县城买屋子的心愿。
所以快速的喝着粥,碗落准备离开。
谁知刚起身,就看到左侧屋里走出来个人,正是睡眼惺忪的陆道安,他瞧了瞧面面相觑的崔家人,率先就开问了一句。
“吃早饭怎么没叫我?”
……
“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天擦黑没多久我就回了啊,但我瞧你们屋子的灯都熄了,就没出声。”
……
崔家众人再次沉默,崔粥走过去就问了句。
“你回来了,那海伯呢?”
“什么海伯?”
陆道安一脸的奇怪,这模样让崔粥都恍惚觉得自己昨日是不是做梦了,海伯其实并没有回来,而陆道安也还是那个脑袋里有血块的陆道安,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没见过他?”
“没见过啊,吃了晚饭我就出门去了,红尊酒坊那边有人斗酒,热闹的厉害,我是看完了才回来的,哪见过你说的什么伯。”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很重要?”
“那倒没有,海伯是之前你哥哥留下来照顾你的老仆,但是被抓了,昨天刚好放回来,他说要回小院洗漱,我们还以为你俩见过了呢,然后阿娘送了吃食过来,两个人都不见了,就想着恐怕是你们有事先离开了,就没叫你吃早饭。”
“哦,原来是这样,管他什么伯来不来的,我饿了,可还有什么能吃的?”
“有有有,今日是吃生滚牛肉粥,还有蛋饼,陆公子,这边坐。”崔阿爹招呼着就给他端了碗新的过来,陆道安也不客气,洗漱一番后就来尝鲜。
一边吃还一边评价的说道。
“这粥不错,若是做成河鲜粥,说不定更卖得上价格。”
河鲜的味道自然是要比牛肉还提味些,但是眼看着天气渐渐的凉下来,能吃得到的河鲜也就不多了。
崔家连着捞了好几个月,再肥美的鱼虾鳌蟹也得养精蓄锐了,所以崔粥觉得这法子虽好,但不太容易实现,就补充了一句。
“天气冷下来以后,下水太折腾了些,到时候我再换一批菜单,就应对冬日的天气就是。”
见她有主意,陆道安便没多说。
安安静静地把碗里的粥吃个干净,就稀松平常的问了一句。
“这几天没事,我想出城走走,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说不定我能猎到?”
“你要进山打猎?!”
崔粥听到当即就问了一声,眼神中带了些许担忧。
“嗯,昨日斗酒的时候遇到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听他们说这秋日的山上遍地都是好野味,所以约着去看看。”
“猎野味可不是下河捞鱼,会有危险的。”
“危险?你觉得小爷是那种怕死的人?”
崔粥无语,这人还真是听不懂话,可她没什么立场能圈得住要出门的陆道安,想了想,书里也没提及过说他缺胳膊少腿的,想来即便是去猎野味,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叹了口气,直言道。
“店里不缺什么,陆公子打猎的时候多加小心吧,你若是有什么闪失,你大哥会来找我麻烦的。”
“放心,他不会!”
陆道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肯定,看着崔粥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缱绻,若是可以他也想一直待在这食肆里,可如今既然他记忆恢复了,那自然是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耽搁了这么久,外头风声都有些变了。
他离开,不想惊动大家,但也不会不辞而别,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打猎这个借口还好用些了。
反正他们也是要穿山越岭的,说起来也不算撒谎。
于是回去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与崔家人告辞了,他这一走,去几天不清楚,去哪座山不清楚,但总归还是交代过的,所以担心也没用,崔阿娘只是给他准备了些干粮,让他带在路上吃。
等到他纵马离开的时候,崔粥看着那街道上渐去渐远的身影,心中多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