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沉跟厉怀谦简单聊了两句,孟卿杳那打量的目光偶尔落在他身上,沈墨沉实在遭不住,他凑到厉怀谦耳边,低语,“她好敏锐,肯定察觉到了,我装不下去了,先撤退!”
“对了,你大哥和薄有穗也来了。”
沈墨沉交代完有用的消息,马不停蹄跑了。
孟卿杳垂眼,看着滑入舞池中,随着隐约肆无忌惮舞动起来的孟允恩,她就像一个意外闯入森林的小精灵,活跃明亮,轻而易举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沈墨沉下去后,举着酒杯跟今日前来的众人寒暄。
孟卿杳望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我在车上说他在沈家受宠,你说都是表象,什么意思?”
厉怀谦轻捏着手中酒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后妈很宠他,只有他自已感觉不到,你说呢?”
孟卿杳立刻便明白了。
仅外人可见的宠爱,豪门里这样的桥段太熟悉了。
“男人一有钱,孩子就有后妈,这句话还真是不假。”
至少在孟卿杳目前了解到的这些豪门里,皆是如此。
厉怀谦抬眼,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空寂,眸色微微暗了下去。
舞会结束后,时间已经到十一点,马上到十二点庆生时刻,众人全都来到了甲板上。
游轮已经驶离港口,往深海中开去。
按照航行路线来到指定位置,马上就要看到沈家为沈墨沉准备的生日惊喜。
孟卿杳披着披风来到甲板上,风卷起她的长发,划过厉怀谦的眉骨,他眸光微动,目光定格在女人透着清冷的侧颜上。
倒计时开始,所有人都欢欣雀跃。
距离十二点的倒计时,只剩下五秒钟。
“五!”
“四!”
“三!”
“二!”
“一!”
游轮上巨大的屏幕亮起,众人看到屏幕上面年纪尚小的沈墨沉。
咿咿呀呀对着父亲和爷爷说话。
画面转动,是上了小学的沈墨沉,少年风流肆意容貌已经有了大致轮廓。
视频再往下,是沈墨沉母亲抱着他的画面,窗边,阳光洒落在温柔慈爱的女人身上,宛如一幅美妙的油画。
美好的画面定格不到三秒,剧烈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之前还温柔拥抱着沈墨沉的女人,被人抵在身下,不着寸缕。
男人肆无忌惮的淫笑声,如同恶魔的呼喊。
厉怀谦眸色瞬间一变,握着孟卿杳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你这个贱妇!你竟然勾引我大哥,你不要脸,我沈家还要脸呢!”
“浪荡!贱妇!不要脸——!”
“你就是个贱种,滚!看到你就看到你那个下贱的妈——!”
没人知道,原本应该是美好的庆生视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沈墨沉妈妈的纪录片。
甲板上的众人全都震惊看着,看到视频里他母亲浪荡不堪的一面。
这些秘辛没人知道,沈家也一向低调。
如今邀请了整个京城的名流,过往的一切揣测和怀疑,现在全都变成真实。
众人打量的目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透着寒光的刀子,狠狠刺入沈墨沉的胸膛,他僵硬站在原地,手指一寸寸发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找人把视频掐断。”
厉怀谦快速走到沈墨沉身边,声线沉冷安排人去做。
游轮上的负责人找到控制室,把视频关掉,但已经太晚,所有人都看到上面的画面。
原本热闹的游轮上,陷入一片死寂,没人再敢开口,全都惴惴不安,甚至怀疑自已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能不能活着离开这艘游轮。
孟卿杳虽然只是旁观的人,却太清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目的就是要让沈墨沉身败名裂,故意邀请整个京城的豪门,在沈墨沉生日这天,播放这样的视频,毁掉他的名声,甚至毁掉他争夺家产的最后一丝可能。
这样的家族有多重视名声,孟卿杳太了解了,今天之后,沈墨沉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除非他离开沈家,自立门户。
厉怀谦安抚拍了拍孟卿杳的肩,“我去看看他。”
他走后,孟卿杳让人喊来孟允恩,让她乖乖待在自已身边。
孟聿也过来找她们,叮嘱她们这种时候不要乱跑。
游轮顶层。
厉怀沉将视频上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他清冷容颜勾出一抹极淡的笑。
“你赌那位要毁了沈墨沉的名声,我还以为她没这么大胆子,没想到……还是输了。”薄有穗声音娇滴滴的,勾住厉怀沉的脖颈,“这次算你赢了。”
“什么叫算?”厉怀沉轻嗤。
藏匿在楼梯角落的孟娇婷,抬眸看着这一幕,一双眼睛兀地瞪大。
薄家……薄有穗,这个酷似李九的男人,跟薄家大小姐是一对?
孟娇婷微微攥紧手指,她看到厉怀沉拿出面具戴上,和薄有穗一起下楼梯,朝着她这边走来。
她慌乱的立刻站直身子。
假装从房间里面放出来。
抬眼与厉怀沉目光相撞,孟娇婷愣了片刻,艰难滚了滚喉咙,“我……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
薄有穗和厉怀沉的脚步俱是一顿。
不动声色敛下的黑眸透着打量。
薄有穗挑眉睨她,“你是孟家的人。”
-
游轮上灯光依旧璀璨,但在这个夜里,却无人再欢呼。
今晚大家看到的一切,已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整个京城豪门。
游轮二楼。
屋内一片昏暗,入眼看不到丝毫光线。
厉怀谦进来时,没看到人,他眉心微蹙,担忧问道,“沈墨沉?”
角落里蜷缩的人影微微动了两下。
灯光突然亮起来,躺在沙发上的沈墨沉,将面具沉下去,轻轻嗤笑,“我狼狈吗?”
“不狼狈。”厉怀谦坐在椅子上,黑眸直视着他,“既然知道是有人在整你,为什么要顺应他们的想法,觉得自已狼狈不堪?”
沈墨沉低低笑了笑,“你说她怎么这么恨我?我都已经是个废物了,我从来不沾沈家半点产业,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她竟然还是不放心,还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明知道我妈的事情,我爸爸和爷爷最忌讳,最不想提起的一段过往,她还是要曝光出来,将我这辈子,永永远远都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