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身孕 二十六 最落魄的新娘
他的声音坚定响亮,一瞬间响彻四周,仿佛为了证明他不是在说玩笑话,他又转身面向宾客席,再一次扬声重复:“我不愿意!汤启勋,不愿意!”
?静,像是疾风暴雨就要来临之前的闷热午后一般,似乎连那微微吹过的风,都察觉不到。
??浪漫的音乐尴尬的停了下来,神父亦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而那些形形色色表情的人,渐渐开始眼神各异的低声议论起来。
??顾夫人谢蕊一向沉静秀美的容颜变的有些苍白扭曲,她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捏了起来,消瘦的手背上却已经青筋绷紧。
??她唯一的女儿,是她这辈子的骄傲,她们母女两人,在顾家这样复杂肮脏的环境下,活下来,留下来,成为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她吃了多少苦?亦殊又受了多少的罪?
??岑若涵活着的时候,顾老爷子可曾看过她们母女一眼?整个顾家最得意的顾亦寒和顾亦秋,又何曾正眼瞧过她们母女?
??那时候她就发誓,绝不会让亦殊过和她一样的生活!
??而今,她的女儿,马上就要得偿所愿坐拥幸福了,却不料事情竟会忽然变成这样…嗉…
??“启勋,别胡闹了。”谢蕊强逼着自己溢出准岳母慈爱包容的笑意,她绕过座位款款走上宣誓台来,织锦缎的碧绿色旗袍,透着低调的华贵,而颈上那一串拇指大小圆润光泽的珍珠却是闪耀逼人,隐隐宣示着如今她的地位和富贵。
??“玩笑适可而止,启勋。”谢蕊的声音压的很低,汤启勋却正好能字字句句听到。
??他听谢蕊如此说,面上讥诮笑容闪烁的更深,薄唇不屑的扬起,竟是干脆的一步一步走下宣誓台。
??谢蕊脸色青白不定,但仍是强自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渐渐的却是凝固在唇角,变成一抹可笑的惊异。
??顾亦殊却是丝毫没有看到母亲脸上神色的变化,在汤启勋说出‘不愿意’三个字之后,她整个人就仿佛是被拆掉了发条的玩偶一样,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理智。
??
她的目光只能机械的盯着汤启勋的脸,她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故意在开玩笑,可他目光里那一种陌生的,冰冷的讥诮,却又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暗。
??顾亦殊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她像是被人无情抛在冰冷池子里的尸体,她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亦殊……”谢蕊的声音都有些抖了,顾亦殊却是倏然的睁大了眼睛,她盯着汤启勋的背影,惨白的唇微微的抽搐颤抖,她没有回应谢蕊,却是大叫了一声汤启勋的名字,踉跄的向他身边追去……
??谢蕊看着失控冲下台阶的顾亦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怔怔的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身子撞在宣誓台上方才停住。
??这样的局面,她哪里还有办法?唯一的指望就是顾老爷子了……
??谢蕊凄凄哀哀的目光转向依然端坐在亲友席上的顾老爷子,却是不由得暗暗吃惊。
??顾昭崎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面上的神情亦是静如止水,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的,谢蕊竟觉得,仿佛都是他早就料到的一般!
??她的心脏一阵扑腾扑腾的乱跳,难道,一直以来对她和顾亦殊的纵容,偏爱,一直以来刻意放出的那些口风,以及婚礼前忽然宣布要将股份给顾亦殊的决定,都只是一颗烟雾弹?
??只是为了迷惑她们?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谢蕊只觉眼前一黑,耳边重金属敲击一般的巨响猝然的传来,她竟是双膝发软,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启勋……启勋……”
??顾亦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优雅得体,她拎着婚纱裙摆,绾的精致的长发随着她的跑动早已松散开来,有些凌乱的披覆在单薄的肩上,泪痕冲花了妆容,她看起来可怜而又狼狈。
??汤启勋只做未曾听到,他甚至连步子都没有停顿一下,只是一步一步走过,他们方才携手而过的长长红毯。
??“启勋……”顾亦殊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两侧的宾客席上早已乱成一团,而那些新闻媒体却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按着快门,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响,顾亦殊却来不及顾及这些,她只是盯着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她只想追过去,阻止他的离去。
??“启勋……”终于追到他的身畔,顾亦殊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抱住汤启勋的手臂,她哭的泣不成声,一身的骄傲,早已变成此刻被踩在脚下的狼狈。
??“启勋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启勋……”
??汤启勋的步子一直没停,顾亦殊就这样抱着他的手臂亦步亦趋,她哀哀的祈求,真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要动容了,但汤启勋的脸容,却是一直冷漠如石。
??“启勋……”顾亦殊泪如雨下:“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幸福?今天对我来说又有多重要?”
??汤启勋脚步微微顿住,顾亦殊目光一亮,正欲欣喜开口,汤启勋却是漠然的扬眉看着她,菲薄的唇忽然轻蔑的挑出一抹笑,他毫不犹豫的将她从身侧推开,清冷却又决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响起:“你的手臂不是不能动么?你的腿不是走路还不方便么?怎么方才,我见你身手这么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