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夫妇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洛杰布夫妇、倾羽的三个哥哥也陆续冲了过来。
倾羽往日里疾病发作,半夜醒来有贝拉在,一睁眼就看见最亲的姐姐,是最大的安慰。她惊慌地颤抖一段时间,只要窝在贝拉怀中,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但是这次,她睁开眼后看见的是漫无边际的黑夜。
当凌冽冲过来将灯打开,她吓得小脸苍白,宛若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倾羽!”
凌冽三两步跳上床去,捞过女儿的小身子紧紧搂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呜呜……呜哇……姐姐……我要姐姐,救命啊!”
倾羽像疯了一样,拼了命地大喊着,非要见贝拉不可。而且凌冽越跟她说话,周围关怀的人越多,她就越害怕,越要往被窝里钻,一边钻,一边哭叫,整个人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啊……姐姐,我要姐姐!你们不要碰我!救命,救命啊!救命,姐姐救我!”
她好像谁都不认得了,只要贝拉。
慕天星等人急得不得了,洛杰布冷着脸冲出长廊,大吼了一句:“卓然,你把贝拉接过来,快点!”
倾容跟倾蓝也吓到了,妹妹发疯的样子太可怕了,他们想要上前帮忙,又不知道如何下手,看着妹妹这般,一个个都很心疼。
倪夕月跟慕天星泪如雨下,一个个努力跟倾羽说话,劝着她、安慰她,可是她谁也不理。
凌冽赶紧掏出手机道:“父皇给贝拉姐姐打电话,怎么样?”
“啊,走开!姐姐救命,姐姐救我!”她始终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不去管别人在说什么。
凌冽几乎疼得无法呼吸,他想要努力摇醒正在做噩梦的女儿,想要彻底敲碎她封闭的世界,让她看见周围亲人们关爱的目光,可是她就像躲进了龟壳里,全然不管他们。
倾慕红着眼眶,想起上次倾羽发作时候的情况,他伸手将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推了出去。
“你们出去,出去,不要看她,不许跟她说话,都出去。”
倾慕把倾容、倾蓝,还有洛杰布夫妇全部往外推,倾容着急,不肯出去,他就道:“你们没发现人越多她越害怕吗?不要跟她讲话,让她一个人,她这样会好得快一点。”
倾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出了屋子。
倾蓝又去拉凌冽:“父皇,我们都出去,让母后一个人留在这里。”
凌冽看着女儿疯了一样的模样,心都痛死了,怎么可能挪得开步子?
倾慕又道:“我们两个都要出去,我们是男人,她害怕男人。父皇抱着她的时候,她喊的是救命。”
凌冽慌了一下,瞬间撒了手,红着眼眶退到一边。
他想了想,对着慕天星道:“你就说你是她姐姐。”
房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慕天星跟倾羽了。慕天星无奈地看着女儿,看着她扎进了被窝里,好像要将自己闷死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同时,还在里面哭喊着:“姐姐救我,我要姐姐。”
慕天星难过极了:她到底错过了什么?那不仅仅是女儿的童年,更是一个孩子完整的身心健康发展的过程,她也错过了。
“呜呜……宝贝,我是姐姐,我……宝贝,倾羽,我是贝拉,我是姐姐。”慕天星一遍遍唤着,听着凌冽的话,假装自己是贝拉。
她企图让女儿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倾羽听见她的话,哭得更加绝望了。
“呜呜……你不是姐姐,姐姐从来不会说她叫什么名字。我跟姐姐没有名字,呜呜……救命!姐姐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呜呜……姐姐不要我了,呜呜……”
慕天星没办法了,她听着里面倾羽的气息越来越弱,不顾一切上前扯开了被子。
倾羽一看有光照射进来,吓得惊慌失措。
慕天星扑上去将她死死抱住。
倾羽发了狠,张口咬在慕天星的手臂上,毫不留情。
门外,自洛杰布吼了卓然之后,卓然一边发动汽车朝着沈家开去,一边给沈帝辰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
于是,当卓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沈家的时候,贝拉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等着了。
沈帝辰陪着贝拉一起上了车,回宫的路上,卓然的电话被洛杰布像催命一样打个不停。
车子在月牙湾门口停下了,贝拉迫不及待地冲下了车。
她一口气跑到楼上,看着凌冽等人全部焦急地站在倾羽的房门口,赶紧喘着气扑过去。
没时间打招呼,她拧开房门,看着里面的画面,捂住了嘴巴。
皇后的手臂上有鲜血滴落在床单上。
贝拉忽然捏紧了一双拳头,躬起了身子,冲着床边大吼了一句:“妹妹!”
一吼之后,万籁俱寂……
倾羽整个人像回了魂一样,迷茫地抬起脑袋,松了口,循着声源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贝拉的脸。
“姐姐。”她轻声喊了一句,小脸几乎被泪痕切割得支离破碎。
贝拉一下子扑过去将她抱住。
她乖巧地窝在贝拉的怀中,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只幼崽贪念母亲的怀抱。
慕天星看着女儿彻底安静下来,心里又酸又痛。
她的身子忽然一轻,凌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外而去。
她手臂上的伤,所有人都看见了。
凌冽面色凝重,当即道:“叫药医过来。”
倾羽在贝拉的怀中很安静地颤抖着。
一室光华静静地洒落在这对姐妹身上,贝拉始终跪坐在床上,没有换过姿势。她在承受倾羽身体重量的同时,还在柔声安抚:“妹妹不怕,姐姐在,姐姐在,姐姐在。”
众人安静地站在房门口,看着床上的那个少女,年纪虽小,却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母性光辉。
洛杰布冷脸看着,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对莫邪国那么心软。他若不顾一切炸了莫邪皇陵所在的山脉,让汹涌的海水将莫邪彻底淹没,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耶律楚闻了。
他的小孙女到底遭了多少罪,才被刺激成这副模样?
而贝拉赶来后,瞬间就能将倾羽的情绪控制住,这更加说明了贝拉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是有经验的。经验何来?不就是从倾羽的身上得来的吗?
等到倾羽终于在贝拉的怀中睡着了,贝拉这才托起她的小身子,想要将她放回被窝里。
无奈的是,她跪坐得太久,腿全部麻了。她扭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门口,只那一眼,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贝拉却笑了笑,让他们安心的同时,小声道:“她睡着了,我……我脚麻了。”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
倾慕跟洛杰布当即上前帮忙,沈帝辰也进去了,余下的人都在凌冽的书房里,因为慕天星被咬伤了,正在处理伤口。
洛杰布将倾羽从贝拉怀中抱了出来,沈帝辰直接将女儿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一边的小沙发上:“你休息一下,血液循环一会儿就好了。”
贝拉点点头,看着洛杰布将倾羽身上的被子盖好了,又道:“给她洗把脸。”
话音刚落,倾慕已经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从洗手间出来了,体贴得不行。洛杰布接过毛巾,亲自帮着小孙女擦了擦脸。
事情总算过去了,又远远没有过去。
贝拉看着大家凝重的面色,小声道:“她不会有事的,只是她醒来之后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你们千万不要提起啊。”
众人:……
贝拉又道:“我们出去吧,别打扰她,她会一觉睡到天亮的。”
众人:……
贝拉的脚还是麻的,所以出去的时候,还是沈帝辰将她公主抱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凌冽的书房,倪夕月跟倾容、倾蓝也在。
慕天星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上面缠着白白的纱布。
见他们进来,凌冽等人忙问:“倾羽怎么样了?”
倾慕道:“她睡着了。”
倾慕又问:“母后的伤要紧吗?”
药医面色如常道:“好好养护,应该不会留疤,但每天要坚持换药。”
那口子咬得真深,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是亲生女儿咬的。
而凌冽很能理解慕天星现在的感受,就如同当初倾容戒毒的时候咬他一样。
做父母的,宁可自己身上痛一点,只要能够减轻孩子们的痛楚。这道理,同样适用在洛杰布身上。
洛杰布扭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贝拉,道:“贝拉啊,倾羽她……”他欲言又止。
皇室公主半夜被吓醒,见了男人就喊救命,他不愿意用成人的眼光来想什么,却又担心现在不想,万一有天被外人爆料出皇室丑闻,那可就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了。
贝拉的面上染上苍白。
在她想要开口的时候,一道清幽的少年的声音抢在她之前回答了:“倾羽刚回来的时候,夜里发作过一次,那时候贝拉跟我说过,她们小时候被人欺负,倾羽为了自保,一刀捅了一个男人,然后她们跑了,又被人贩子卖到了云之南。在倾羽捅了人之后,这种病就会发作,她们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后来死了没有。”
什么养父偷看贝拉洗澡,企图强暴她,倾羽为救贝拉疑似杀人,这样的字眼,倾慕都避免了。他轻描淡写,大概的意思表达出来就行了。而且,他顾及了贝拉的颜面,没有说得太明显。
凌冽夫妇却是知道的,因为翌日一早倾慕跟他们说过。
洛杰布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药医:“倾羽晚上发作,白天醒来之后自己全部不记得了,这样的症状是精神病了吧?”
大家因为“精神病”三个字都怔在了原地,一颗心七上八下,满满的心疼。
也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心里能完全充满阳光吗?肯定还是有些不健全的地方,需要家人今后去呵护的。
药医点点头:“还有心病。”
洛杰布又道:“你会治吗?”
药医坦言:“有些心病,心理医生也未必能治,关键还是要弄清楚那个男人死没死吧?而且小公主潜意识里希不希望他死,也是关键吧?”
“对的。”贝拉忽然道,“我看她每隔几天就要发作一次,很心疼。我想着白天里找一个机会悄悄透露一下那个男人死了的消息,又怕她心里希望那个男人没死,万一我说反了,她的病情也许会更严重。”
药医轻叹了一声,道:“用安神护神的方子,配合家人的关爱,还有长时间安稳的环境以及踏实的安全感,适当让她接触或者知道一些有过阴影的少女重新走出来且生活得很好的例子,让她看见希望。心病自然是心药来医的。”
洛杰布当即道:“我们自然会将她护在手心里,温暖她、爱护她,你赶紧开那个安神护神的方子。”
药医点头:“是。”
眼下,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了,贝拉的腿也不麻了。她站起身,看着大家,礼貌地说着:“既然倾羽已经休息了,那么我也回家了。大家都不要太担心了,早点休息。晚安。”说完,她挽着沈帝辰的胳膊华丽转身了。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在这一瞬间,倾慕的手直接朝着她的方向伸了过去,好像她就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云彩。
“别走。”
贝拉的身影一顿。
少年的声音轻盈得好似梦境,贝拉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他:“三殿下,晚安。”
挽着父亲的胳膊,她大步朝前走去。
倾慕顿在半空中的手,曾经为她做串珠项链,射飞刀杀人,不论怎样都做得有模有样,而偏偏在挽留她的时候,却显得如此无力。
罢了,一早就说好的,让她知道他心里有她,让她安心,让他难受。
夜风起,月牙湖面波光粼粼,宛若少男少女的心,即使没有掀起惊涛骇浪,也还是无法平静。
深蓝色的苍穹下,卓然将车直接开到门口,等待沈帝辰父女上车。
出于礼貌,凌冽夫妇下去送他们,人家怎么说也是为了他们的女儿半夜赶来的。
倾慕站在二楼的扶栏边,一脸痴苦地看着他们踏着象牙白色的阶梯缓缓下行。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就这样放着贝拉离开,也许真的会让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沈帝辰的家族也是十分显赫的,贝拉回家,沈家内戚自然要走动一番。贝拉长得这么漂亮,风声一传出去,只怕上门求亲者很快会络绎不绝。
在首都这样的地方,天子脚下,满城都是优秀的青年才俊。
也就在电光石火间,倾慕忽然朝着自己的房间大步跑了过去,他打开窗户,对着楼下的卓然大喊了一声:“等我一下!”
于是,凌冽夫妇将沈帝辰父女送出门后,沈帝辰父女已然上车了,卓然却等待在原地。
月色下,价值千万的豪车在暗夜的光影中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一道身影快速冲了过来,脚下带风,风风火火的。
贝拉的眼睛透过深色的玻璃窗朝外看去,就看见某个少年瞬间冲到了车边,拉开了车门。
倾慕在喘气。他刚才跑得太急了,以至于肩膀有些疼。他好像被主人遗弃的小可怜,盯着车里的贝拉,小声道:“你往里面坐一点。”
贝拉:……
沈帝辰抚了抚额,却还是没有表态。
因为刚才倾慕冲过来的时候,贝拉的眼睛始终隔着玻璃望着倾慕,他都看见了。
女儿的感情世界,还得女儿自己做主。
洛杰布夫妇站在二楼的小偏厅窗口旁朝着下面看,觉得倾慕追心上人真是挺拼命的,颇有洛家男儿的风范。但是他们也担心,毕竟倾慕身上还有伤。
凌冽夫妇送沈帝辰父女下来,因为车子还没走,所以他们也没有离开。没想到儿子冲下来,拉开车门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们作为父母都跟着愣了一下。
往里面坐一点是什么意思?
贝拉的思绪在风中凌乱:他要跟她走吗?回沈家去吗?
“三殿下,您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能。”倾慕脱口而出。
众人又是一愣,还没预料到他会做出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盯着贝拉的眼睛,万分认真道:“养我。”
贝拉:……
她不记得他们小时候的许多事,可是那日在他房里,他说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要把他带回家养。
虽然不记得,少了那份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听见这两个字从少年的口中溢出,贝拉还是满满的感动。
倾慕手里还拿着一个背包,里面是他的手机、充电器、电脑,还有临时往里面塞的两套换洗衣服。
他很认真地重复:“养我。”所以,她可不可以带他一起走?
“你不愿意留下来,我想见你见不到,每天难熬,就盼着你能给我回一两条短信,哪怕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也好。我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敢打,怕你离我更远。我越追你越跑,我不追你又伤心难过,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好吧,我现在认输了,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你就这样端着,我就一直追着你好了。你不能连我追上门的权利都剥夺了吧?”倾慕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面的时候,好像还带着淡淡的沙哑。贝拉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哭了,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眼睛,他却逆着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从他身上投下来的暗影,几乎要将她的躯体吞噬。
他话语中流露出的情感,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吞噬。
贝拉忽然别开眼睛,整个人好像睡蒙了一样,都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思绪打结,理智全无。
倾慕忽然将她的车门一关。她猛然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那种紧张的感觉,不亚于刚才在凌冽书房里,她转身离去时他情不自禁对着她伸出手所表现出来的。
而倾慕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他说过会让她安心。
少年高大的身影绕过半个车身来到了副驾驶座旁的车门边,将车门拉开。
贝拉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她紧紧抿着唇,不敢张口。
沈帝辰能感觉到贝拉的紧张,也能感觉到这两个孩子应该是相爱的。
在倾慕坐上来之前,他直接打开自己旁边的车门,下去,对着不远处的凌冽夫妇温润一笑:“三殿下对贝拉一往情深,我铭感五内,但是殿下就这样跟着去沈家似乎不妥。不是我沈某人不愿意招待,而是贝拉住在宫里,有陪伴小公主的名义,而三殿下住进沈家,又以什么名义呢?”
他沈帝辰的女儿又不是没名没姓,倾慕一旦住进去,少女的清誉就等于不复存在了。而现在倾慕跟贝拉还没有任何名分,作为一个少女的父亲、监护人,他必须为自己的女儿负责。
凌冽点点头,深深明白其中的含义。他盯着站在车门前一脸抗拒的倾慕,安抚性地笑了笑:“你这样去,真的不合适。”
倾慕捏紧了拳头,急得就要跳脚了。
慕天星也轻叹了一声:“你未成年,我们是你的监护人,对你的行为有约束的责任。你现在需要上楼睡觉。”
月色下,少年痴苦地凝视着载着心爱女孩的车越行越远,远到自己再也看不见了。
夜风吹散了思绪,却无法阻止思念疯狂地滋长。
倾慕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回屋的时候与凌冽夫妇擦肩而过,却一言不发。
楼上的洛杰布夫妇看得心里难受,听着刚才倾慕跟贝拉说的那些情话,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代,他们也曾痴苦地为爱挣扎。
凌冽夫妇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也是心疼的。
等到他们跟在儿子身后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洛杰布激动地凑上来,不断地安抚倾慕,道:“这个沈帝辰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不让我们倾慕过去住。我们不理他,你在家里把身子养得好好的,回头把他女儿抢过来。以后他想来月牙湾住,我们也不理他。”
倪夕月跟凌冽夫妇闻言,真是觉得受够了。
他们知道隔代亲,但不至于这样不讲道理啊,就算是哄孙子,也要是非分明才对。
倪夕月走上前,轻轻扯了扯洛杰布的衣袖:“你别乱教小孩子。”
慕天星也忍不住道:“父皇,您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倾羽还未成年,就有男孩子追到家里来住,您会愿意吗?”
“我当然不同意,我……”
洛杰布话说到一半,忽然静止了。因为他看见了倾慕苍白的唇色,还有哀伤的表情。
倾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凄美一笑:“皇爷爷,孙儿没事的。”说完,他侧身越过了洛杰布,抬脚朝着房间的方向去了。
长辈们看着他这副一往情深的样子,觉得难受得紧。
凌冽拉过慕天星的小手,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瞳孔中掠过疼惜,察觉到她泛红的瞳孔,心想这一生她爱哭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不过,改不改都好,她都是他的小乖。
凌冽轻轻将她拥在怀中,感叹着:“他现在经历这些也是好事,早点把感情的事情定下来,将来就可以一门心思地指点江山了。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害怕贝拉一直找不到或者贝拉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倾慕的事业迅速拔起。”
闻言,洛杰布赞同地点点头:“嗯,高中生早恋耽误学习,成年人苦恋影响事业。爱情这个东西,你一旦对它认真了,在修成正果之前,只能那么煎熬着,无药可解。”
“哈哈哈,都是过来人啊。”
倪夕月忽然笑了笑,挽着洛杰布的手臂,跟他一起回房去了。
凌冽拉着慕天星也回房去了。
两人脱下外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相互温暖着,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家里四个孩子,倾蓝的电脑开机密码是一个根本不应该有瓜葛的女孩的身份证号码;倾慕痴恋到现在没有结果;倾羽的心理问题那么严重,时不时会发作一下。
凌冽轻笑了一声,道:“以前我觉得孩子们长大后,最让人忧心的应该是倾容,却没想到倾容作为老大,各方面还真是做得不错。”
慕天星也笑了:“对啊,所以说孩子们怎么发展,还真是无法预料的事情。不过倾容的爱情还没发芽呢,也许后面他在事业上会让我们操心,只是时间未到。”
“呵呵呵,你就不能对倾容有点信心吗?”
“我就是怕他争强好胜,将来会吃亏。”
“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睡吧。”
夫妻俩手拉着手,凌冽却不知不觉将大手伸到了慕天星的睡衣里,感觉到某男的蠢蠢欲动,慕天星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她现在也不是当初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了。
当凌冽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红唇噙在口中肆意品尝的时候,他依然迷失了方向,而某女的眸子却微微眯起,娇艳动人。
她直接压在凌冽的肩上,双手用力摁住他的胯骨,道:“既然是你自找的,就不要怪姐不客气了。”
凌冽微微笑着,眸子里满是期待的光晕在流转:“求之不得。”
慕天星一脸坏笑,倾身将床头的小灯关掉。漆黑的夜里,彼此的身子最是熟悉不过,她清楚他的敏感点,不一会儿就将他惹得连连唤。
慕天星忽然行动,惊得凌冽倒吸了一口气。
“咝。”
倾羽丢失之后,慕天星一直习武跟健身,现在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柔韧性也很好。二十几岁的时候,这种事情她一个人只完成一小半就累得半死,而现在,既然凌冽说她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母老虎。
“小乖……”
从前那首一直由她来唱的呜呜咽咽的歌谣,今夜却换作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从头唱到尾。
当窗帘外透出一抹光亮的时候,凌冽心知天亮了。他带着几分嘶哑轻语着:“小乖……”
室内只能依稀看见彼此的轮廓,慕天星不知疲惫地身影。
最后,慕天星彻底瘫软在凌冽怀中,两人相拥而眠。
楼下。
洛杰布夫妇是习惯早起的人,两人陪着倾容、倾蓝吃过早餐后,看着他们坐车离开,接着一个去看倾慕,一个去看倾羽。
倾羽还在睡,倪夕月想着昨晚这孩子发疯的样子,特别心疼。
她找了一本书,坐在倾羽的床边,一边看,一边等。
而洛杰布刚刚进小孙子的房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倾慕的脸红扑扑的,面朝上躺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叫了也没有反应。
洛杰布上前一探,发现倾慕的额头一片滚烫。
洛杰布叫来药医为他扎针退烧。
瞧着那一根根小银针刺入小孙子白嫩的肌肤,洛杰布心里苦。想着自己当初痴念倪夕月的心情,他怎么都不舍得小孙子受这样的苦。
倾慕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很少生病。相比之下,倾蓝每个月都要感冒几天,还不爱运动。虽然他跟倾慕的颜值一样,但是两人的身体素质完全不同。
所以这次倾慕一病,好像将体内所有的问题都牵引出来了一样。
药医给倾慕量了体温,然后拔了针,对着洛杰布道:“他的烧暂时降下去了,但还是要赶紧送去医院。他应该是肩骨骨裂发炎了,不好好休息导致的。”
闻言,洛杰布不再耽搁,当即让卓然备车。
凌冽夫妇因为欢爱了一夜,这会儿都在屋子里睡大觉,洛杰布过去敲门,敲了几下没反应,他也不管了,直接让倪夕月看好倾羽,他跟卓然还有云轩领着倾慕去医院了。
前前后后,整整一个作战小分队的护国军全部出发了。
这次,可是一个太上皇、一个储君,出了半点差池,他们全部不要活命了。
来到医院里,倾慕直接住进了最好的套房,是可以在病床上做手术的那种。洛杰布就在对面的沙发前站着,他想要上前,又怕影响医生治疗。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倾慕迷迷糊糊的,开始喊疼了,人却没醒。但是,他额头上隐隐冒汗,这烧是退了。
医生走过来,询问了云轩跟卓然一些关于倾慕的情况,两人都如实回答了。
闻言,医生忍不住摇头,对着洛杰布道:“他必须住院了。因为这是肩骨,你们在华国拍的片子我看过了,与新拍的片子作对比,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他首先要消炎,然后消肿,看看炎症过去之后,骨裂的缝隙会不会缩小,如果不严重,还是要上夹板卧床;如果严重,可能要上一颗螺丝。他还是一个少年,正在青春发育期,只要卧床休息,恢复起来会很快的。”
医生真的很忐忑,原以为是储君,所以皇室会特别注意的,皇子不都是养尊处优的吗,怎么还会奔跑、提重物、背人、长期坐着站着什么的?这是受了伤的皇子的待遇,还是苦力的待遇?
“好,住院,先住院治疗再说。”洛杰布当即点头,一切听从医生的安排。
当凌冽夫妇匆匆从月牙湾赶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倪夕月跟倾羽。
倪夕月亲手包了馄饨给小孙子吃,看着倾慕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手背上还扎针了,当即问了洛杰布情况。
洛杰布全部说了,然后看了一眼凌冽,眼神中有抱怨的意思:“我都问清楚了。豆豆说当时贝拉坐在床上,倾慕一个人对付屋子里好几个男人,豆豆冲进去帮忙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朝着贝拉走去,倾慕怕贝拉被抓走所以扑过去了,硬生生挨了一棍。那是铁棍啊,那些人贩子,下手黑着呢,谁跟你玩游戏啊?”
“我知道的。”凌冽轻语。
洛杰布生气了,真的很生气,抬手戳着凌冽的肩:“一个小少年肩骨骨折了,还是储君,你居然不闻不问,当天就坐飞机带他回来了。你在云之南多待一天,让他卧床休息一天,给他输液消炎一天,又能耽误你什么事情?”
凌冽无法反驳,他确实疏忽了。而且在飞机上的时候,倾慕为了救贝拉,解开安全带抱着贝拉,自己去做人墙,让贝拉整个人撞在自己身上。
凌冽两眼一闭:“下飞机后,我带他看过医生的,医生开了药,说他卧床休息,静养些日子会好的。”
“结果呢?他静养,静养什么?”
洛杰布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训斥过凌冽。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舍得对这个宝贝儿子用严肃、愤怒的口吻说话,全部是为了小孙子,为了他的小倾慕。
“你明知道倾慕是一个未成年人,你是监护人。他有喜欢的人,他去追求,他去做什么都可以,但你是监护人,要对他所有的行为负责。你要起到正确的引导作用,而不是一味地纵容他,他还是一个孩子。”洛杰布说着,把责任全部推在了凌冽身上,孙子没有任何过错,因为他未成年。
太上皇轻易不发火,但是发一次火,就连倪夕月都沉默不语。
凌冽规规矩矩地站着,洛杰布不说话,他就一动也不动。慕天星也不敢动,不敢说话。
直到倾羽小心翼翼地道:“皇……皇爷爷,您别这么凶,我害怕。”
刚才皇爷爷一直在说宁语,倾羽听不大懂,但是口吻太凶了。
洛杰布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小孙女,又换上了慈祥的笑脸,上前揉了揉小孙女的头发,道:“乖,不怕,你父皇做错事情了,没有照顾好你三皇兄,所以皇爷爷说他呢。太不像话了。”
倾羽这下懂了,点点头:“三皇兄是因为舍不得我姐姐离开吧?”
“对的。”洛杰布想起贝拉,也真是头疼。他家小孙子这么好,贝拉怎么就不开窍呢?
过了一会儿,倾慕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圈亲人都在,一开口却是喊着:“疼。”
“小倾慕啊。”洛杰布当即关切地迎上去,二话不说摁了床铃,护士刚要开口,他又道,“你叫医生过来,想法子给我小孙子止疼,快点!”
洛杰布凶巴巴的口吻吓得护士连连道:“是是是。”
倾慕躺着,虽然疼得很,脸色苍白,也饿坏了,但是听见皇爷爷这么关心自己,嘴角咧开了一抹弧度,有气无力道:“皇爷爷,您真可爱。”
洛杰布抬手擦擦他的汗,心疼坏了:“你这个小笨蛋,皇爷爷的心都被你收得服服帖帖的,一个贝拉你怎么就搞不定呢,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原本还在微微笑着的少年,一听见贝拉的名字,笑容当即收敛了起来。他的目光微微涣散,又重新聚起光来,第一句便是:“我的手机呢?你们给我带来手机了吗?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有没有给我发短信。”
少年期盼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忐忑,好像无比希望贝拉可以给他发条信息,又无比害怕贝拉一点动静都没有。
倾慕盯着洛杰布,又开始搜索云轩的身影。因为云轩很周到,卓然他们的一些经验都会传给云轩,他跟在倾慕身边,没有掉过链子。
“豆豆哥,我的手机呢?”他的肩骨是真的疼啊,连着肌肉和神经,全部肿了,能不疼吗?
他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面色苍白得很,心心念念的却是贝拉的消息。
云轩当即扬起头,一看他的样子,洛杰布就知道他一定带了倾慕的手机。
洛杰布面色一沉,打断了云轩的回答,道:“我放车里了。”
云轩顿了一下,太上皇有其他意思的话,他自然只能听从,不能随意拆穿。
倾慕用不解的眼光看向洛杰布,洛杰布笑了笑,有些心疼地望着他,拿过纸巾帮他擦擦额上的汗:“傻小子,你早上忽然发高烧了,药医给你施针只能降温,不能退烧,只能把你送医院了。手机是我拿着的,我就怕你醒来要用,但是下车的时候太急了,我落在车上了。”
说着,洛杰布扭过头,对着云轩道:“你去下面拿手机,看看贝拉小姐发没发短信,快点给殿下送过来。”
“是。”
云轩一下子就懂了,当即出门了。西装口袋里装的就是倾慕的手机,只是他不能当着倾慕的面拿出来。太上皇那番话,就是让他躲远点,赶紧联系贝拉,等贝拉的短信发过来了,再拿过来给倾慕看。这是长辈对小辈疼惜的手段,他懂的。
云轩走到一边的长廊上,在倾慕手机里看了看,没有任何短信,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他在联系人里找到了贝拉的电话号码,用他的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贝拉此刻正跟着沈帝辰夫妇一起坐着小船徜徉在公园湖上。
这是一种老式的游船,小鸭子的样子,让游客像踩自行车一样踩着。
沈帝辰告诉贝拉,说她小时候只坐快艇,坐游轮,后来来了这里,发现有这种脚踏船,兴奋得不得了。所以他想着带她过来看看,多多呼吸新鲜空气,多多沐浴阳光,增长见闻后,自信心自然会提升。
贝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盯着屏幕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帝辰当即挑眉:“是豆豆。”
商人对于数字格外敏感,一些特殊的人的手机号码看过两三遍,不用刻意去记也能记得。
就像他们工作时间长了,随便做场演讲报告,各种精密的数据从口中溢出,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贝拉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豆豆不是跟在倾慕身边的吗?
“你接电话吧,不然我来接?”沈帝辰看出女儿的忐忑,所以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贝拉却深吸了一口气,接了:“喂。”
当贝拉的声音掠过耳畔,带着丝丝湖风的时候,沈帝辰夫妇都微微一笑,对女儿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云轩听见贝拉的声音后,整个人如释重负,又格外紧张起来,对着贝拉道:“贝拉小姐,我们三殿下住院了。这次他病得很严重,醒来之后饭也没吃,什么也没做,就要自己的手机看看您有没有给他发短信。所以贝拉小姐,我恳请您给我们三殿下发一条短信,然后我好将手机送回病房去,让三殿下看完了可以好好吃饭、好好躺着。”
贝拉整个人愣在那里,指尖因为太过用力地捏着手机而微微泛白。
她难以置信。昨天半夜里,那个少年还提着一个背包一口气从楼上冲下来,拉开她的车门,对着她说“养我”,今天他就生病住院了?
“他生了什么病?”贝拉脑子有点乱。
云轩真要急死了:“他的肩骨受伤了。当时在云之南的时候,您在床上,他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有两三个人绊住了他,余下的一个男人扑上床要把你抱走,他看见急了,直接扑上去,却被那人拿着铁棍狠狠砸了一下。”
贝拉忽然想起来了,那时候倾慕过来,将被子往她脸上一盖,还温柔地让她数数。她当时很害怕,感觉到一股大力狠狠撞了一下她的床,然后她就被倾慕抱着背起来了。
难道就是那一下?是倾慕扑过来救她所以挨了一棍子?
贝拉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滚落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眉头微微拧着,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她坐在小船的左边,整个人都能晒到金色的阳光,可是那些阳光即使凝结成七色的彩虹,也无法真正照耀进她的心里。
她怔了怔,电话里又传来云轩急疯了的声音:“贝拉小姐,我请求您了!”
“好。”贝拉点点头,一只手抬起来,有些慌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马上,我现在就发。”
“好。”云轩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贝拉小姐,现在的信息软件很方便,还可以发送语音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她不会写字,也可以说话,让倾慕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云轩不敢要求贝拉去见倾慕,因为他是一个下人,但是在自己可以自由发挥的空间里,能够多为主子谋一些福利也是好的。
贝拉没说话。
结束了通话,她握着手机想要找到信息软件,可是看着手机的屏幕,她忽然觉得好模糊,怎么就看不清了呢?
沈帝辰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鼓励:“三殿下是一个可以为你豁出命的男孩子,你往后的人生里,自然不会缺乏任何的爱慕者,愿意将你宠上天的男人也不会少,但是这样真心诚意对你、如此深爱你的人,只怕你今后再难寻到了。”
沈夫人给女儿擦眼泪,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
自从贝拉跟倾羽出事,皇子们有些小意外,都是去军区总院,因为那里安全级别特别高。
贝拉摇了摇头,有些难过道:“他看见我,一定不会好好养伤的。就像我在飞机上、在月牙湾的时候一样,他总是跑来跑去的。他不会安心养伤,我……我给他发条短信就好了。”
沈帝辰夫妇非常赞同女儿的想法:倾慕确实将贝拉看得太重了。
贝拉点开短信,这次很快找到倾慕了,手机也越用越熟练。她打算给倾慕发表情,找了一圈,不知道怎样的才合适,于是发了一个简单的笑脸,还有一个太阳。
等她发完之后,沈帝辰问:“你要不要发语音?爹地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贝拉摇了摇头,眼泪已经将她的面容冲刷得几乎透明了。
“呜呜……呜呜呜呜……”她忽然扑进了沈夫人的怀中,号啕大哭起来,好像心中积压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她真的不想要倾慕受伤,不想伤害他,她渴望他好起来,就像那天在长廊上,他调皮地将喝了一半的牛奶塞在她的手里。
可是她要怎么去接受倾慕的爱情呢?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不染尘埃,像一个阳光小天使,而她呢,虽然曾经是一个头顶光环的小天使,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么纯洁了。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年无数次被性骚扰,她还有什么贞洁呢?唯一的贞洁就是她的第一次了。那些龌龊的男人只是放过了她的第一次,想要拿她去卖个好价钱。
贝拉之所以没有像倾羽一样会半夜发疯,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信念:她不能死,她不能倒下。她就算淌了一身污泥,也要将妹妹干干净净地养大,护妹妹周全。
在这样坚定的信念下,她一路支撑了过来。但是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即使妹妹不发作,她的脑海中也会出现那些龌龊的男人的身影。他们肮脏的手、肮脏的嘴脸,肮脏的一切,都快要将她的世界彻底撕裂了。
她要怎么和那么纯洁的倾慕在一起呢?不可能了,尤其她现在这样无知,像一个文盲一样什么都不懂,而倾慕还是一个内定的储君啊。
贝拉的眼泪里包含了太多别人不会懂的东西,看起来很浅显,谁都能明白,但是事情真的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着她痛,可以理解,却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沈帝辰夫妇就这样拥着贝拉,也不蹬船了,任由小鸭子船随着湖风游荡。天地间唯有粼粼湖光与女儿做伴,他们心虽痛,却已安,天大地大,漂到哪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