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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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以身犯险入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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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小娇妻
作者:
洛心辰
本章字数:
39464
更新时间:
2024-06-09

河边的人非常害怕,退了又退。

庄雪瞧着来人,觉得来人的身材、模样非常熟悉。她张了张嘴,卓然这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她跟卓然从小一起长大,他即使戴了面具,她又怎会不认得他?紧接着,她的视线就投向了卓然身后的众人,那个最高的分明就是凌冽,莫林身边的是倪雅钧吗?

“小主。”庄雪的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来,她弓起身子,朝着莫林大声哭喊起来,“老爷卧薪尝胆多年,艰难不已,您不能这样对待他啊!”

庄雪这么一哭喊,莫林就知道对方看出来了。

莫林从倪雅钧身侧快步走上前,忍着剧痛,指着庄雪沉声道:“她产生幻觉了。”

卓然配合莫林,走上前一掌将庄雪劈晕了。

一个摸金高手点头道:“这里面的气体确实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卓然没有理会庄雪,任由她晕倒在地上,一个手下过来将她背起。卓然凝视着眼前被封死的墙壁,道:“我觉得这道墙若隐若现,中间好像还有石柱,我们要不要走过去看看?”

一个摸金高手轻嗤了一声:“这是虚墙,就是为了引起你的好奇心,让你过去的。里面根据八卦的门位排列,属于死门。”

另一个摸金高手跟着道:“你看到的石柱不是一根,而是五根,你往那里走走试试?这个阵法叫五雷轰顶,直接送你入死门。”

凌冽挑眉看了一眼,细细瞧着化尸河跟左侧的甬道。

莫林有些担心四个摸金高手会察觉到队伍的人数有问题,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该往哪里走,你们快点说,等氧气不够,我们全部要死在这里。”

“坎一对离九,封住的墙明显是死门,我们不能走!化尸河的水属于惊门,河对岸的路通往伤门。”摸金高手拿着手中的罗盘,来回踱了两步,又道,“这条甬道应该是开门,距离生门的位置最近。但是,生门的方向有所偏移。”

莫林凝眉:“什么意思?”

另一个摸金高手笑了笑,往不远处的河流看了看,道:“这条河看似惊险,对着伤门,可是伤门之外未必没有生门。这条甬道看似距离生门比较近,但是我们走过去之后会不会发现生门,这还要另说,就看我们怎么选了。”

原先那个摸金高手点头道:“没错,我们选一条,见招拆招。”

莫林下意识看向了凌冽,凌冽指着那条甬道,道:“一个摸金高手领着两个人先走一遍,没有问题了,我们再走。”

莫林点点头,挑了两个没有系丝带的手下出列,道:“你们两个选一个摸金高手跟着,把这条路走一遍。”

四个摸金高手跃跃欲试,似乎谁也不想去试那化尸河。其中一个摸金高手率先走到了甬道口,手中执着罗盘,微微一笑,领着人便进去了。

凌冽等人在外等着,刚开始还能听见进去的人说话的声音,但是两分钟后,里面连回音都没有了。

又过了十分钟,进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凌冽默默地走到化尸河边上,跟卓然交换了一个手势。两人从背包里取出小巧的布袋,打开布袋后,从里面拿出充气船跟打气筒。

有几个士兵纷纷效仿,莫林跟凌云的手下却没有准备这些。这是凌冽想到的,怕凶险的时候,万一需要渡河,这些东西也许能派得上用场。

很快,他们把四条小帆船充好了气,将船底反过来,然后卓然取出事先用一套套防护衣剪掉后、重新缝制的船套,用船套将船底套住,确保橡胶船不会被化尸河的水腐蚀。余下的士兵纷纷效仿,取出做好的船套套在帆船底部,他们将塑料拼接的船桨组装完成后,也套上了防腐蚀的防护罩。

众人做完这一切,甬道里的那个摸金高手跟那两个手下还是没有消息。

凌冽不再犹豫,起身,挥了挥手。

四条船被放置在河中,卓然跟士兵先上去试了试,觉得没问题之后,大家陆续上去,滑动船桨,渡过化尸河,抵达彼岸。

在坐船过岸时,余下的三个摸金高手跟凌云剩下的五名手下一一交换了眼神,悄悄做着手势。他们确定大家数的人数是一样的,没有谁产生幻觉之后,这些人的额头上隐隐出汗。

他们的小动作丝毫没有逃过凌冽的双眼,他冷笑了一声,道:“入口封死,已无他路,我看你们还算懂些奇门八卦,不与你们为难,但你们须知,眼下我的人占多数,你们想要活着出去,必须听我的话。”

凌云的人齐齐看向莫林,莫林以凌冽马首是瞻:“四少,又是两条路,左边还有化尸河,右边是甬道。”

一个摸金高手的眼珠子转了转,他道:“上坤二,下艮八,天任对天芮,化尸水是生门,甬道是杜门。”

余下的两个摸金高手愣了一下,纷纷点头说是。

凌冽漫不经心地在他们眼前徘徊,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最先说话的那个摸金高手,察觉对方眼神里的底气不足,不屑地道:“如今化尸河又成生门了?”

这个摸金高手欺负他不懂得奇门八卦吗,糊弄谁啊?

“我虽然看不穿这千年盗墓的门道,但是我可以看穿人心,你想在我面前玩把戏?”

“我不……不敢。”

凌云的五个手下刚要有动作,凌冽的二十个兵便齐齐地往前一步,光是气势,就已经震得凌云的手下心虚得不敢抬头。

凌冽忽而抬手,用力地将这个摸金高手往新出现的化尸河一丢。

河水溅起,摸金高手身上穿着防护衣,化尸河的水伤不着他,可是他在河里扑腾了两下之后,水面上忽然迸射出无数暗弩,一根根扎入那个摸金高手的眼珠、大脑、心脏、喉咙。

殷红的血水蔓延开来,那人被刺破的皮肤暴露在化尸河中,一接触河水,整个人就像是灰飞烟灭了一般,一点点腐蚀,最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慢慢化作河中的血水,只剩下他穿过的防护衣在河面上游荡,尸骨无存。

莫善吓得完全不会走路了,在士兵的搀扶下缓缓转身,跟上凌冽的步伐,朝着甬道而去。

凌冽所在的这个角度很怪,他站在道口,可以看见对面的墓室。

墓室里三副硕大的棕红色棺椁静静地躺在那里,甬道与棺椁中间还有一座祭台。

他眯了眯眼,盯住墓室里的三副棺椁,朝卓然伸出手。

卓然递上点燃的香。

凌冽接过香之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大步朝前。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坦荡无比,一路通行,没有遇到任何机关阻挡。他来到祭台前,对着三副棺椁跪下上香。

这时,倪雅钧忍不住惊叹:“难怪小嫂子总说我哥是算命的,他竟然知道哪里是生门!”

凌冽跪下之后,他的人全部跟着他跪下了。他磕了第一个头时,他们也跟着他弯腰磕头。

甬道两边的墙面上,数道犀利的暗弩连连发射出来,中箭的全部是不跪者,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至此,凌云的人无一生还。

莫善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两眼一闭,竟这样晕了过去。

一个士兵扶住了莫善,在她的虎口处掐了两下。她幽幽转醒,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吓得她紧贴着那个士兵,不敢乱动,彻底安分下来。

卓然敛了下眉,不断搜寻着妹妹的身影。

倪雅钧正将莫林抱在怀中,而她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虽然瑟瑟发抖,却还是努力支撑,老老实实地跪着。

卓然又看了一眼庄雪。

庄雪本是被凌云的手下背着的,刚才暗弩连发,那些手下全死了,庄雪侧卧在地,一动不动,生死难辨。

“没有伤口。”距离庄雪最近的一个兵看出了卓然的疑惑,便上上下下扫了庄雪的身子一眼,补充道,“她的衣服没有破损的痕迹,防毒面具的小灯亮着绿光。”

言外之意,她还在喘气。

这种新型的防毒面具具有净化与供氧作用,只有在面罩之内有气流变化时才会工作。有人呼吸,便有气流变化,绿灯才会亮起。

卓然思忖片刻,看了眼不远处在祭台上磕头的凌冽。

凌冽不发话,对于庄雪,卓然不知该如何处理。

但是卓然知道,若是阿诗在这里,即使庄雪过去是她的情敌,她也不会让一起长大的姐妹命丧于此。

他闭了闭眼,又想起庄雪的真实身份,捏紧了拳头,半跪着挪过去,伸出手关掉了庄雪面具上的净化供氧开关。

四少说得对,得罪人的事情最忌讳半途而废。

所以,庄雪,你去死吧。

凌冽在祭台前缓缓起身,颀长的身影在三副棕红色的棺椁之间不断走动,侧过身的一瞬,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暗室。

但是,他没有上前,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室之间的房顶,琉璃顶被他头上的强光灯照得十分耀眼。

这种地方,越是鲜艳美丽的东西,越是像淬了毒,碰不得。

这里的环境显然比刚进墓穴的时候好太多了,墙壁上的画是直接雕刻在大青石壁上的,有雄鹰、植物、日月、云彩的图腾,活灵活现的。

脚下的石阶非常干净,光洁如新。

凌冽偏了偏头,企图让强光将室内的棺椁照得更清楚。待他看清后才发现,原来躺在他身边的这几副看似华美的棺椁里的人,不是身份最为贵重的,因为这几副棺椁是用紫檀木做的,里面的却像是用阴沉木的。

凌冽想要过去看清楚,就必须经过艳丽的琉璃顶。他思忖了片刻,想起等着他回去的小乖,想着盼了他半生的月牙夫人,选择收敛住好奇心,拒绝以身犯险。

凌冽静静等着,其他人按兵不动,不明白他的意图。

时间悄然逝去,半个小时后,凌冽有些不耐,蹙起眉头,四下张望,道:“我快要没有耐心了,你确定要一直躲在这里吗?”

此言一出,众人惊得后背上冷汗不断。

四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他这是在跟谁说话?

凌冽转过身,朝着室内刚才回音最为雄浑的地方看了过去,一道金色的阶梯就在离他脚边一米的地方,只是他刚刚没有发现。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一道低低的声音掠过,却不见人影,惊得大家下意识聚在了一起,又齐齐朝着凌冽的方向簇拥而去,企图将他护在中心。

倪雅钧还是第一次距离棺椁这么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棺椁。

他用大手扶着莫林,微微颤抖着,努力定了定神,

他看着莫林满是戒备、可以随时战斗的样子,捏紧了拳头,似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将腰板挺得更直。

“四少,这是凌云的声音。”莫林面无表情地提醒,虽然她知道即使她不提醒,四少也早已猜出来了。

卓然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飞刀,凌云这个乱臣贼子,今日说什么,他也要在此将凌云弄死。

凌冽的眼睛只是盯着那道金色的阶梯,他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一声之后,耸耸肩,道:“墓门是我们来的时候刚刚开的,这里没有别的出路,你能一路走进来,又不被我们发现,想来你走的就是传说中的小门了。”

小门就是墓葬主人为了防止子孙后代落魄,允许自家人进入墓葬,并取走陪葬品而留给子孙后代的小门。但开启小门必须有南宫家族的后人之血。

凌冽有些震惊:“你怎会是南宫家族的后代?”

“我为什么不能是?”幽幽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凌冽等人始终站在原地,对于未知的危险,无人敢贸然行动。

莫林再次小声提醒:“我昨日听摸金高手们说起,古墓里可怕的不是保存完整的尸体,而是机关,有一样是龙火琉璃顶,还有一样就是悬魂梯。”

莫林忽然开口讲这个,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绚烂的琉璃顶,还有面前金碧辉煌的阶梯。

“哥,凌云虽然在下面,但是咱们还是不要冒险下去了。”倪雅钧说完,不悦地嚷着,“你有本事就上来,在下面缩着,算什么男人?”

凌云不气恼,似乎事情超出了他的某种预料,他需要重新整理思路。他沉默了两秒之后,才开口道:“你居然不是为了宝藏来这里的?”

凌冽的预测向来精准,但此刻,他太过意外:“你怎会有南宫后人的血?”

凌云答非所问,道:“你居然为了见我一面,不惜以身犯险,进入千年古墓?”

这个一直以来被称之为废物的孩子,比凌云想象中的更为聪明。

凌冽冷哼了一声:“你眼巴巴地等着这里的一切帮着你补充实力,你的多年计划成败在此一举,这么大的事情,你岂会真的甩手交给他人?”

“你料定了我会来,所以,你不求财,你是单纯为了我而来。”

凌云总算是有了一丝了然,却又很快困惑起来,“不过,你我素未谋面,你何必这般将我放在心上?”

凌云说完,自顾自轻叹了一声,他勾起嘴角,颇为惋惜地开口:“若是你的母亲能如你这般,时刻将我放在心上,那该多好。”

“哼。”凌冽扬起下巴,不再盯着那道阶梯看了。

他终究算错了,他本来打算今日在墓穴中解决掉凌云,却怎么也想不通凌云为什么会有南宫家后裔的血。这样的小门,凌云怎么可能自由行走?

“凌云,拜你所赐,从我出生到现在,我被遗弃,被迫害,被称为残废,被迫漂泊……九九八十一难,二十六载光阴,我走了别人一生也未必能走完的路,难道我还不该这般将你放在心上?”凌冽说着,在人群中一步步徘徊起来。

凌冽走到莫善面前的时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莫善心中一紧,不明白凌冽为何这般看着她。

下面的凌云浅笑了一声:“你是该将我放在心上,若不是我,又何来今日的你?如今,我该拿的已经拿到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原本想着你是为了钱财而来,若莫林真是我的女儿,她有南宫家族的血,不畏惧这里的一切,自有生路。如今,这一丝念想也破灭了,你们便……一起去死吧!”

凌云算是弄明白了,以前他还想着,杀了凌冽,月牙会恨他、会伤心难过。但是现在,在这样的墓室里,距离宁国十万八千里,他就算把凌冽困死在这里,月牙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的儿子是被他弄死的?而且,他即使想要跟凌冽和解,但听听凌冽的口气,他就知道不可能,因为凌冽要他死,恨不能掐死他。

这种情况下,他作为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自然会有该有的果断与魄力。

“好啊,你在这种时候还要演戏吗?你是南宫家的后人?你怎么不说你是从一千年前穿越过来的?”

凌冽怒了。他心想,凌云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吗?

凌冽一把抓住莫善的手臂,从卓然指间抽走飞刀,用力割了一下莫善的手腕,一系列动作做得一气呵成、漂亮优雅、非常完美。

“啊!小冽哥哥,呜呜……好痛啊!”莫善完全没有想到凌冽会这么做。

鲜红的血顷刻间迸射而出,如绚烂的烟火。

“凌云,那我们就试试,看看你女儿的血是否能打开这墓室的小门。”

此言一出,震惊的不仅仅是莫善,还有楼下墓室里的凌云。

莫林指着琉璃顶跟悬魂梯之间那面窄得仅容一人可过的小墙,道:“摸金高手说过,小门通常隐在两个最厉害的机关之间。”

凌冽抓住莫善的手腕,对准了那面墙壁,鲜血直直喷射过去。

不是说南宫后人的血渗在机关的开关上,小门自动呈现出来吗?

凌冽找不到开关,但是这面小墙不大,大不了他就用凌云女儿的血将这一整面的墙壁沁透。

气氛到了十分紧绷的时候,窄墙竟真的颤动起来,自下而上开了一道门。众人凝眉望去,只见那是一条古朴的、由青石子铺成的平整的阶梯,直达凌云所在的楼层,墙壁光洁如新,看不见任何开关。

当小门赫然呈现在众人视野中时,其他人都震惊了。

他们之所以震惊,并不是因为莫善居然是凌云的女儿,而是没想到,莫善的血真的可以打开这里的小门。

凌云明明不是南宫家的人啊。

就在众人怔忪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凌冽身侧虚弱、受惊的莫善瞬间被一道劲风掠走。

凌冽定睛一瞧,但见眼前站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这男子便是凌云。

凌云用力捏住莫善不断流血的手腕,用干净的布条帮她包扎好,然后抬起妖娆的凤眼,盯着凌冽。

只那一眼,凌云自己都吓了一跳:“二舅?”

“我不是洛天凌。”凌冽上前一步,手中还有沾着莫善的鲜血的飞刀,“我是倪夕月的儿子。”

凌冽真后悔没有将莫善杀了。

此刻这对父女相认,莫善留着就是个祸害,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凌冽毫无波澜的眼睛瞧向凌云怀中的女子,只见玻璃眼罩下,她双眸紧闭,已然晕过去了。

而今凌云现身了,莫善的身份也确认了。对凌冽而言,已经没有让这对父女逃脱的理由了。

“带着她,你走不掉。”凌冽步步紧逼,“除非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凌云蹙眉,捏紧了莫善的伤口:“怎么换?”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莫善伤口处的血不如刚才那般肆意流淌,却还是在往外渗着,流的速度虽然慢,但是人体之内的鲜血有限,再折腾下去,她肯定没救了。

凌冽身后所有的人齐齐上前一步,士兵们掏出手枪,齐齐对准了凌云的脑袋。

凌冽犹如一个王者,居高临下地看着凌云父女,道:“你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墓室的。先祖们让我们洛家牢记在心的恩情,在过去的这么多年中早已经还完了,也被你后来的无耻作为抹杀完了。我的爷爷养大了你的女儿,为你留下了一丝血脉。凌云,我们洛家不欠你的。”

凌冽缓缓抬起手中沾着莫善鲜血的小飞刀,对着凌云的眉宇之间比画着。

“我给你三十秒的思考时间,你告诉我,你当年究竟拿什么威胁了我母亲。你说清楚,我就救活你的女儿;你不说的话,你们就一起死吧。”

凌冽将计时的任务交给了卓然:“三十秒后,凌云若没有反应,我的飞刀和你们的枪都可以射出去了。”

卓然:“是。”

凌云面色一变。

时间悄无声息逝去,士兵们举着枪,枪口齐齐对准了凌云。

他们听凌冽说他的母亲是倪夕月,又听见凌冽说倪夕月被凌云威胁之后,士兵们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难怪陛下那样的人物终身不娶,难怪月牙夫人那样的人物终身不嫁,难怪眼前的四少浑身散发着如神祇般的霸气。

卓然忽而出声:“八、七、六、五、四……”

“等一下,我说。”凌云打断了卓然的话,他俯首,发现莫善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在众人的密切监视下,凌云轻抬眼皮,看了眼身后的阶梯,道:“我有个要求,你不答应,我就不说。”

“现在哪里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倪雅钧狠狠地瞪着凌云,他手里没枪,也没飞刀,眼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却苦于自己没有武器,平日里如仙如莲的男子,从未如此急着想要杀死一个人。

凌云微笑着,棕瞳中折射出莹润的光彩:“你不答应就算了,开枪吧。”他闭上眼,又道,“反正我女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活。你可知,你母亲当年是如何跪求你父亲饶我一命的?你的飞刀尽管飞过来吧,若是有朝一日,你的母亲得知我是死在你手里的,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静。

出奇的静。

这些士兵或许不知道,但是,卓然跟倪雅钧他们都是知道的。凌冽渴望母爱,孝顺倪夕月,他得知自己的身世后,甚至都不舍得责怪倪夕月一句,只求她安好。

而眼下,凌云竟然抛出这样的句子,倪夕月一辈子不原谅凌冽,这不是拿刀在剜凌冽的心吗?

“哥,你不要相信他!他死就死了,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大家都不说,姑姑又怎么会知道?”

倪雅钧刚刚说完,凌冽就轻声追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我杀凌云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妈妈?”

“当然不能说了!”倪雅钧脱口而出。

凌冽的面色随之苍白了几分:“那就是说,如果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众人:……

倪雅钧一拍额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凌冽短暂的失神之后,凝视着凌云,道:“你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在这样一个全是棺椁的地方讨价还价,大家竟也不觉得害怕了。

许是一路走来,已经发生了太多可怕的事情,地上有大块大块的血迹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一个人恐惧到极致的时候,什么都体验过了,再看当下的环境,也不过就是如此。

凌云微微睁开眼,嘴角扬起别有深意的笑:“你看见我刚才站的台阶了吗?那里有一副双人的棺椁,我若是被你弄死了,你定是不会给我收尸的。所以,我抱着我女儿躺进去,然后给你讲你想知道的一切。等你没有疑问了,你随时开枪打死我,如何?”

“四少,凌云生性狡诈,你不要轻信为好。”卓然肯定是不会信的。

凌冽盯紧了凌云,心中自然知道其中有诈,挑眉轻语:“该不会逃离这里的机关就在楼下的棺椁里面吧?”

凌云哈哈大笑:“在你们抵达这里的前一个小时,这里的奇珍异宝就被我移走了,我若是跟你说,我不知道别的出入口,你自然不会信我。”

莫林有不好的预感:“四少,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出去之后,便是树林,凌云在他们手里,如果不愿说出秘密的话,他们自然有千百种方式让他开口。

到时候,人为刀俎,凌云为鱼肉,凌云还不是全凭四少宰割?

“嗯,我也觉得莫莫的建议是好的。”凌云点头赞同,“我们做了几日的父女,感情还是有的,莫莫还是不舍得为父死得太早。”

莫林移开视线,不理会凌云。在他的鳄鱼岛上度过的几日,她几乎朝不保夕,恨都恨死他了。

凌冽收回手中的飞刀,却没有令士兵们放下手中的枪。

修长的身影退后一步,他已然可以感觉到压抑的气氛了,这种压抑不仅仅是紧张,更可能是因为环境密闭,氧气越来越少。

“你起来吧。”凌冽淡淡道,“你带我们出去。”

虽说凌冽身陷险境,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后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来这里,怎能将凌云生擒?

凌云嘴角噙着笑,他的心态仿佛已经被锻炼出来了,平和得很。无论境遇如何,他都如看破了生死一般,棕瞳中闪烁的光彩总令人捉摸不透,他气定神闲,悠然自得,透着淡淡的华贵。

凌云打横抱住了莫善,疼惜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的时候,众人跟着他齐齐上前一步,他浅笑:“这里仅容一人过,你们慢点走。”

凌云侧过身,拥着莫善下了青石台阶,倪雅钧第一个要跟上去,却被莫林跟卓然齐齐拦下。

卓然紧跟着凌云的步伐,莫林第二,凌冽第三,倪雅钧第四,余下士兵跟随。

他们一路来到下面的墓室,凌云都没有机会耍把戏。

当眼前四盏精美绝伦的油灯在四只红色的木箱上燃烧时,众人不禁感叹这灯火的美丽。

凌云轻笑:“这是鲛人泪油灯,昂贵得很,一灯点燃,可数年不灭。”

凌冽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便看见凌云在眼前硕大、华丽又唯美的双人棺椁前立着了。

“这是我父王母妃的衣冠冢。一千年前,我们和四个师傅以及师傅们的家眷到了这块土地,我们带着的雪灵蛇救了你奶奶的命。因为我们是忽然消失的,南宫皇帝以为我们去世了,便做了衣冠冢,祭奠我们一家。”凌云说着,如陷入回忆中一般,“也许,我们就不该过来,应该在以前的地方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救你的奶奶,不会有你的父亲跟你,不会遇见月牙,也没有现在的洛氏王朝。”

“你产生幻觉了,别再胡言乱语。”凌冽冷声道,“快点带我们离开这里。”

凌云轻叹了一声,苦笑着摇头:“为什么我难得说一次真话,却没人信了呢?”

“你再胡扯,我现在就下令杀了你。”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凌云单手扶在棺椁旁边,卓然跟两个士兵小心翼翼地上前,帮着他推开棺椁。棺椁打开之后,众人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凌云道:“我先进去,你们说对了,出去的路就在这棺椁里面,你们跟上。”

凌冽当即拉住凌云的胳膊,目光犀利地盯着凌云。

凌冽这眼神,仿佛恨不能将凌云的五脏六腑都穿透。

“怎么?”凌云不解,“你们不是要出去?”

“你把莫善给卓然,我跟你一起先下去。”凌冽目光沉静,透着奉陪到底的决心,瞧得凌云有些晃了心神,他拥紧了怀中的女儿,不舍得将她再给凌冽的人。而且,他终于知道了女儿的名字:莫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卓然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你放心,到了外面,我会将她毫发无伤地还给你。”

凌云犹豫。

倪雅钧道:“你再耽搁下去,她的血就流光了。”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莫善的手腕已经不流血了,应该是高压包扎起到了效果,但她现在太过虚弱,需要及时送往医院。

凌云垂眸,他还未好好看过女儿的容貌,却真真切切地记住了女儿的一双眼。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手中的女儿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卓然。

凌冽已经做好准备跟凌云一起先进去,他拉着凌云的胳膊,说什么都不放开。

就在此刻,特战旅小分队的队长忽然跪下,言辞恳切地道:“殿下三思,属下愿代替殿下前往。”

余下的十九名士兵齐齐下跪,声音震天响:“殿下三思!”

凌冽不习惯“殿下”这个称呼,却明白这个称呼之下的责任。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紧紧盯着凌云,道:“看着我们是怎么下去的,你们随后跟紧。”

凌云浅笑,跟凌冽一起跨进棺椁里,两人并肩躺好,还十指相扣,看起来倒是颇为亲密的样子。

棺椁外围满了人,大家细细瞧着,卓然抱着莫善,道:“然后呢?出去的机关在哪里?你不要想耍心机。”

凌云看了一眼卓然,似笑非笑道:“如果我的女儿有任何闪失,我就让凌冽这臭小子抵命。”

此言一出,众人来不及反应,棺椁口忽然从内壁上伸出一块木板,像是盖盖子一样遮挡在凌云、凌冽的身体上,倪雅钧惊恐地伸手去抓,莫林也跟着抓过去。顿时,无数双手敲击在木板上,直到木板被他们彻底砸开,再一看,棺椁里面已空空如也。

“哥!”

“四少!”

“殿下!”

所有人的心跟着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大家别慌!”倪雅钧忽然怒吼一声,看着乱成一团的其他人,咬牙喊着,“你们都听我说,听我说!”

慌乱的众人安静下来,或噙着泪,或惊恐万分,或自责担忧,或迷茫不定,全部看向了倪雅钧。

倪雅钧一下子跳到棺椁里,面色凝重,指了指卓然手里的女人,道:“这是凌云的女儿,亲生女儿,对不对?”

大家点头。

倪雅钧又道:“凌云说了,如果他的女儿有事,他拿我哥抵命,是不是?”

大家又点头。

倪雅钧长出一口气,道:“这就说明,我们是可以出去的,是可以在外面跟凌云联系上的。因为他要他的女儿活着,要我们照顾好他的女儿,只是我们现在不清楚,我脚下这个棺椁通往外面的开关在哪里,是不是?”

大家想了想,根据每个人理解能力的强弱,参差不齐地点点头。

倪雅钧对着莫林伸出手去,莫林看着他,有种与心爱的男子出生入死的感觉,她将自己的手掌放入他的手中。

虽然他们的手指还隔着防护衣,但是这不阻碍他们心灵上与精神上的交流。

当莫林跨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倪雅钧跟莫林并肩躺在棺椁里,彼此的心都怦怦地跳。

倪雅钧道:“我们离开之后,你们也这样两两躺下,然后跟上,知道吗?”

站在棺椁外的人跟着点头。

倪雅钧满足一般轻叹道:“好了,我们要消失了。”

他说完,摁了摁棺椁的侧壁上凸起的某处。

一秒,五秒,十秒……

他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喀喀,这次是真的了,我们要消失了。”

一秒,五秒,十秒……

他有些不好意思,在棺椁里躺了一会儿,这里摸一摸,那里敲一敲。

一个士兵忍不住道:“倪少,您是不是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啊?”

莫林“扑哧”一声笑了,她从来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在这样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会发生这样有喜感的事情。

倪雅钧气得一跺脚,踏着棺椁底部的某物,刚要开口说话,背后的夹门忽然下陷,他跟莫林以闪电般的速度消失在大家眼前。

卓然看清了,道:“开关在脚下,刚才你们看清了吗?”

“看清了!”士兵们大吼一句。卓然点点头,抱着莫善跳了进去,踩了一下开关,带着莫善掉了下去。

士兵们两两躺在棺椁里,全部安全撤离了。

他们沿着棺椁底部的斜坡甬道一直滑一直滑,从洞口滚出去后才发现,这个墓穴的洞口居然在山脚下。

众人在墓地里折腾了半宿,此刻天空已然泛起蓝色的幽光,太阳就快要升起了。

倪雅钧跟莫林已经摘掉了防毒面具,焦急地在四周呼唤凌冽,搜寻凌冽。

士兵们心知凌冽的身份,发现凌冽不见后,全部急得直跳脚,四处扩散开来去找。

很快,卓然拉住倪雅钧,非常认真地说:“倪少,凌云应该一早就知道棺椁里的机关奥秘,提前让人移走了财宝,又提前让他的手下在这里接应。您看,这里有新鲜的车轮印。”

“追!”倪雅钧的面色变得惨白一片。

刚才大家叫嚷着要杀掉凌云,万一凌冽有个三长两短,姑姑要怎么活?

大家在倪雅钧的带领下,上了之前藏在山的一侧的越野车里。他们回到洞口附近,循着凌云的大车离开的印记,奋起而追。

但是,梦想永远是丰满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他们跟着车轮印记追上大路的时候,却惊觉大路上已没有任何印记可循。

面对四通八达的大道,卓然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倪雅钧红着眼眶,好一会儿之后,努力鼓励自己,也鼓励他人:“不怕,我们手里还有莫善,凌云不会不管她的,我们总会有办法把我哥找回来的。”

这么多天,莫林硬是忍着不哭,却在这时候流下了眼泪。

她不是为自己哭,也不是为凌冽失踪而哭。

她哽咽着,觉得难过:“可是,我们一会儿回去,要怎么跟少夫人说?”

她首先想到了慕天星——那个十八岁,冰雪聪明又漂亮可爱的女孩。

对于莫林的疑问,没有人能够回答。

而莫善的状况是不能再耽误了,大家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先回去换衣服,通知慕天星;另一部分人守着莫善,送她去医院。

慕天星坐在自己的卧室里,透过宽大的窗口,看了一次海面上的日出。

海鸥飞翔,霞光似锦,真美。

大叔离开的时候,跟她说过,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他回来。但是,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他离开之后,她一直守在窗口眼巴巴地等着。

她不清楚古墓中会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但是她坚信,她的大叔一定会力挽狂澜,战胜那一切。

慕天星就这样坐在这里,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海面上的星星,看着天空中的浮云,天色从漆黑到深蓝,又从深蓝到大亮。

她等着等着,太阳升起没多久,院子里就响起了越野车发出的阵阵低吼声。

她从凳子上跳起来,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当卓然领着一小队人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慕天星刚好从楼上直奔而下。

她瞧着他们披着清一色的防护衣,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凌冽。

她瞥见卓然十分不好看的面色,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地笑着问:“你们见到莫林了吗?”

卓然喉咙发酸,点点头:“倪少带着她去医院了,她救莫善的时候左边的身子烫伤了。”

“要紧吗?”

慕天星赶紧冲过来,刚要去碰卓然,卓然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少夫人,我们身上有化学物质,不干净。”

“那……大叔是不是受伤了?他在哪家医院?”慕天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拖鞋,急急忙忙跑到一边去,从门口的鞋柜上取下凉鞋换上,又急忙冲回来,眼巴巴地望着卓然,“我们快去看看大叔吧,他现在一定伤得很严重吧?”

大叔那么喜欢她,心疼她,想念她,所以,只要大叔还能扛得住,他就一定会先回来看她一眼,再去医院的。

她坚信,她的大叔就是这样深爱着她的。

卓然看着慕天星已经急红了眼,木讷得都不会说话了。

这时候,青柠跟卓希从楼上一口气冲下来,发现少了一半的人,都很诧异。

卓希上前就追问:“四少呢?”

下一秒,士兵们齐齐对着慕天星跪下了,慕天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不住。

青柠赶紧上前扶住慕天星:“嫂子。”

其中一名士兵道:“古墓里所有的财物被凌云提前运走了,殿下也被凌云带出了密道,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殿下了。”

慕天星的心仿佛被人剁碎了,碾成了沫,她用力捂着心口,难以置信:“这是大叔……失踪了的意思?”

卓希简直要崩溃了:“四少落在凌云手里,还能有好吗?”

青柠也无法接受:“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不是你们跟着凌云消失了,而是表哥跟着凌云消失了?你们不知道表哥的身份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赔的。”

士兵们齐齐跪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卓然不敢去看慕天星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声音沙哑:“莫善就是凌云的女儿,这一点已经确定了,她现在在我们手里,所以,我们盯着莫善,会有机会把四少救回来的,一定可以的。”

慕天星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她迅速转过身去,抬起一只手遮挡住自己的脸颊,背对着所有人低声地哭了起来。

她根本顾不得什么未来国母的形象了,老公都落在贼人手里生死未卜了,她还不能哭两声吗?

“嫂子,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把表哥救回来的。”青柠拿过纸巾给慕天星擦泪,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

好一会儿之后,慕天星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有着红彤彤的双眼的她瞧起来可怜无助,好似白兔,她一脸倔强地对着士兵们发号施令:“现在,你们必须都听我的。”

于是,大厅里发出震天的一声响:“我等谨遵皇子妃教诲。”

慕天星道:“你们回房洗澡、换衣服,然后出来吃早餐。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院子里集合,去医院把另一半还穿着防护衣的伙伴们换回来。”

她转身,盯着卓然跟卓希,道:“你们拿地图,上网查,打电话问,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花旗国与宁国之间所有四面环海的孤岛找出来,你们要找地理跟气候都特别适合养鳄鱼的,还有特别方便屏蔽信号的孤岛。”

卓然跟卓希眸子一亮:“好的。”

众人散去,慕天星跟青柠站在大厅里。

青柠担心慕天星的情绪,却也明白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于是,默默地守在一边。

慕天星闭上了眼睛,她迅速地分析起来。凌云带着墓中那么多陪葬品,也带着凌冽,还丢不下莫善,那么,凌云一定走不远。

慕天星璀璨的眸子迅速睁开,她冲到楼梯口大喊了一句:“莫莫上次不是说,凌云疑似有他国军队的力量帮助吗?百里沫在花旗国边境私建了军队,跟凌云之间还有一个关于墓葬财宝的协议,那么,这次你们去古墓根本就是一个局,是凌云他们串通好,要拿走古墓里的财宝,还要掳走大叔的一箭双雕的局。”

慕天星被百里沫掳走之后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大叔对百里沫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百里沫何时会回来报复。

原来,百里沫的事情不是不了了之的,而是他一早就和凌云串通好了,在这里等着大叔。

卓希迅速从楼上冲了下来,慕天星盯紧了卓希的眼,吓得几乎就要哭出来:“他们狼狈为奸,是绝对不会让大叔活着回来的。”

若是凌冽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不想活了。

凌冽下墓前留下来的照料慕天星的四个士兵端着简单的早餐走了出来。

茶色的木质餐桌早已被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上面只有一个浅蓝色的花瓶,里面插了几朵慕天星在宅子周围采下的鹅黄色小花。

特种兵下厨,做的就是白米粥、煎鸡蛋,然后就是在超市买的各类腌渍小菜,比如腌黄瓜、腌萝卜、榨菜、腐乳什么的,上了七八盘。

他们放好之后,又折回去,接着端着早餐,送去别的士兵的房间里。

卓然很快洗干净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天星跟卓希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四目相对,神色悲戚,目光空洞。

卓然扫了眼餐桌,温和地道:“少夫人,我们先吃早餐吧。”

刚才慕天星吼的那些,卓然听见了,他相信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只是,救出凌冽,他们必然需要从长计议,吃饱喝足便是基本的。

青柠走上前,挽着慕天星的手臂,道:“嫂子,表哥走的时候说过,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她看了眼慕天星平坦的腹部,又道,“也许,这里已经有了个小生命。”

青柠的话音刚落,一宅子的人全部警惕了起来。

卓然跟卓希当即四下看了看,将有可能绊倒人的小架子、小花盆之类的东西全部挪开,还将不远处的鞋架上慕天星的高跟凉鞋收好。

卓然取了纸巾,跪在地上将刚被士兵拖过的地板一点点擦干。

卓希提了一双轻便的黑白色球鞋,这是慕天星跟凌冽的情侣款鞋子的一双,她前几日逛街的时候还穿过。

“少夫人,换一双吧。”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慕天星垂下脑袋,长长的卷发披散着,黑亮如墨,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白皙可怜。

青柠看得心疼,扶着慕天星在沙发上坐下,还蹲下帮她把鞋子换好了。

慕天星的眼泪又掉了,她真的忍不住啊。

“呜呜……我仔细想过了,现在我们能救出大叔的办法只有两种。”

整个宅子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青柠心中暗暗一惊,心想:刚才慕天星一直呆呆傻傻地站着,原来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在想办法啊。

慕天星布满悲伤的双瞳忽而熠熠生辉,她认真地凝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吐字格外清晰:“一种是我们通过莫善去救大叔,因为莫善是凌云的亲生女儿;另外一种是我们通过月牙夫人救大叔,因为月牙夫人是凌云深爱之人。不管是哪一种,都只有凌云能救大叔,而百里沫一定会让大叔死。”

卓然细细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他拿起一碟酱黄瓜,往盛满白米粥的碗里拨了些,夹了一个煎鸡蛋放上去,端到慕天星面前:“少夫人,先吃点东西。”

慕天星接过,张开小小的嘴,大口大口往嘴里拨着食物,余下的人也抓紧时间吃饭,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饭后,几个士兵出来将餐具都收拾了,青柠给慕天星泡了杯热牛奶。

慕天星端起热牛奶,“咕噜咕噜”喝下去,又道:“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跟凌云联系上,只有联系上凌云,才能确保大叔的生命安全。也有可能凌云已经豁出去了,用大叔的命来威胁陛下放弃江山,威胁月牙夫人嫁给自己。”

慕天星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凌云有过这样的做法。

二十多年前,凌云不就是拿了大叔爷爷奶奶的命来威胁陛下让出江山吗!

这是凌云的作风啊。

众人凝眉沉思,氛围紧张,同时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士兵们跃跃欲试,忍不住想要将凌云这个乱臣贼子灭了。

“凌云做这样的事情已经有经验了,上次他在什么地方失败,这次他会总结了经验,同一件事情做起来,他只会比上一次更加严谨。”慕天星站起身,道,“我们要救大叔,就要多管齐下,不要只选择一种方式,而是每种都要用上,因为大叔的命只有一条,容不得闪失。”

震天的一声响:“谨遵皇子妃教诲!”

慕天星愣了一下,忽而想起“皇子妃”这个称呼背后的责任,一咬牙,道:“我们先去医院。”

原以为莫善的情况是最不容乐观的,所以,莫林冲进医院之后让这里唯一会花旗语的卓然先把莫善安置好,让莫善去看医生,然后她跟倪雅钧一起去找医生,看一看烫伤就可以了。

谁知道,卓然安置好莫善,领着人回了海边别墅后,莫林就晕倒了。

花旗国医院的人不如宁国的那般重视律法,花旗国的医院只管收钱治疗,若是在宁国,面对他们这群人这样的情况,医院的人是会报警的。

而现在,十个穿着防护衣的士兵跟倪雅钧都站在长廊上苦苦等待,医院的医护人员似乎没看见一样。

慕天星带着一群人赶到后,首先让换了便装的士兵换走了穿着防护衣的士兵。

莫善安静地躺在舒服的被窝里,她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生命体征非常平稳,完全没有到有生命危险的程度。

莫林却不同。

医生说,莫林左侧身体的烫伤面积过大,在高温下,皮肤还被防护衣捂着,伤口迅速溃烂,有化脓的迹象,皮肤上已经惨不忍睹,密密麻麻的水泡有成千上万个。

白磷的燃点是四十度,很多魔术师在表演的时候会用到白磷。

关键是那幅壁画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物质,让其瞬间燃烧起来的火焰温度比一般的火焰温度更高。

众人怕莫林随时会醒来,怕她忍受不了这样剧烈的疼痛,便让医生根据她的体重,给她注射了一定比例的麻醉剂。

三个皮肤科的高级护工在手术室里轮番细致地给莫林处理水泡跟伤口,处理伤口到一半的时候,她还出现了高烧、肺炎的症状,情况非常不乐观。

倪雅钧的眼直直地盯着手术室上的灯,他心疼得无法呼吸了。

“刚才姑姑已经打来电话问我了,我们下墓的事情她知道了。她还说,是凌云打电话告诉她的。”他的声音带着虚无缥缈的感觉,也带着自责和悲伤。

他的话刚出口,众人闻言便是一惊。

慕天星捏紧了拳头,说不出心中是悲是喜:“还真让我猜中了,凌云是想用大叔的命来换我婆婆?”

她悲的是,现在的境遇真是太糟糕了,而她喜的是,凌云想到利用大叔得到月牙夫人,足见大叔的生命暂时安全。她灵动的大眼珠转了起来,眼下的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她不能浪费。

倪雅钧吸了吸鼻子,脑海中全是凌冽跟凌云并肩躺在棺椁里消失不见的画面,不然,就是莫林从熊熊烈火中护着莫善一路冲出来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最爱的女人他保护不了,敬仰的哥哥他也保护不了。

前一秒,他们都在他眼前,下一秒,他们却一个伤了,一个丢了。

青柠跟倪雅钧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了解他的。她递给倪雅钧一个袋子,没有安慰他,只是用话家常的口吻道:“大热天的,又不是在山上,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吧。”袋子里面有倪雅钧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份她在来的路上买的三明治和牛奶。她本想着给他跟莫林带的,没想到莫林的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卓然跟卓希都死死地盯着手术室大门,一颗心都被妹妹跟四少牵得紧紧的。

卓然挑了一下眉,扭头看着倪雅钧跟慕天星,道:“我先带你们去莫善的病房,倪少把衣服换了,别的事,回房再说。”

慕天星点头。

现在,莫善就是个关键,他们守不到大叔,就守着莫善。要是莫善也丢了,他们就真的没指望了。

倪雅钧真是一步都不想离开,不舍地看了又看,这才赶紧转身跟着卓然去了。

手术室门口留了五个士兵守着,卓然等人很快到了莫善所在的病房。

为了方便监视她,卓然要的是最好的套房,外面有个小厅,里面的地方也大,看守莫善的士兵可以休息。

瞧着被窝里舒舒服服酣睡的莫善,青柠捏紧了拳头,道:“听说,就是她弄的火连累了莫莫,我真想掐死她。”

倪雅钧已经迅速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就传出阵阵水声,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他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将全身上下打了泡沫并冲干净,然后换了身衣服出来。

瞧着他半湿的墨发,青柠赶紧将三明治跟牛奶递上:“你吃点儿东西。”

倪雅钧点点头,面色多了一丝沉静,少了几分颓废。

不过短短的一夜,卓希等人都看出来了,倪雅钧似乎比从前成熟多了。

他打开三明治咬上一口,青柠拿着纸巾,给他擦去了嘴角的污渍。他刚刚将三明治咽下一口,青柠已经将牛奶的吸管插好,放在他的唇边。

卓希瞧见了这一场景,明知他们是表兄妹,却还是有点儿吃醋。他移开视线,不去看,佯装自己不在乎。

这时,倪雅钧一本正经地道:“这件事情,姑姑说了,让我们不要再插手了。今晚会有飞机接我们回宁国,如果我们不愿意回去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等着。但是,我哥的事情,姑姑会跟陛下一起解决的。”

“怎么解决?”慕天星说什么都不可能丢下凌冽,自己先回宁国,“我们在这儿等。大叔回来,我们一起回去。”

倪雅钧点点头,折腾了一夜,他是真的饿了。他将三明治吃完后,认真地看着慕天星:“我也是这么想的。莫莫的身上还有伤,根本不适合坐飞机。至于怎么把我哥救出来,或者姑姑他们跟凌云达成了什么共识、在哪里见面、谈判等等,姑姑都没有说。后来陛下接了电话,他还命令我,让我把你们都看好了,不许你们贸然行动。”

慕天星愣了两秒。

这是老一辈的人要出手的意思吗?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额头,懊恼地道:“我走得太急,忘记喂覆雨小蛇了。”

她之前将覆雨关在笼子里,让它睡觉。

闻言,卓然立即道:“我联系别墅的士兵,让他们喂一下。”

“覆雨很有灵性,除了我,别人喂的食物它根本不吃。”慕天星转过身去,急急忙忙要往外跑,“这是皇爷爷送给我跟大叔的结婚礼物,大叔那么喜欢它们……”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她猛然转过身,以一种惊奇的眼光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翻云呢?”

大叔的小鹰去哪里了?

所有人愣住了,卓然一脸诧异:“翻云不是四少亲自喂养吗?我不知道啊。”

慕天星的瞳孔忽而猛缩了一下。

凌冽他们走后,她趴在窗口看了一夜的海,如果翻云在别墅里的话,她怎么都该看见的,但她始终没发现翻云的踪迹。

那样有灵性的雄鹰,哪怕是幼鹰,也绝对聪颖;哪怕贪玩,也绝对忠心。

这是不是表示,翻云悄悄跟着大叔去了?

慕天星想到了一种可能……

“凌冽,你这个浑蛋!”

青柠愣住:“嫂……嫂子,你还好吗?”

这丫头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慕天星快哭出来了,扑上前,抢走了倪雅钧的电话,然后找到倪夕月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洛杰布,他此刻跟倪夕月在一起。

“雅钧,什么事情?”

“是我,天星,呜呜……”

“好孩子,不要难过,我们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保证,一定可以把小冽救回来。”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的,呜呜呜……”慕天星一边哭,一边剧烈地摇头,“我们被骗了!我们都被大叔骗了!大叔就是个骗子!”

“天星?”

“我一直奇怪大叔为什么不带我下墓,如果他真的有把握,去了古墓是能回来的,为什么他临走时还特别交代我,让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现在全部懂了,呜呜……我全部懂了。”

“天星,好孩子,你慢点说。”

“呜呜……他一早就看出来这是个局了,所以故意跟着凌云走!呜呜……他是被皇爷爷逼的,皇爷爷要他收复花旗国,他没办法了,才以身犯险的!呜呜……他把翻云带走了,翻云是用来对付鳄鱼的,呜呜……我说不清楚了,我已经说不清楚了,呜呜……你们快点过来啊。”

“好的,天星,你别哭了,我们马上就到机场了。”洛杰布安抚了慕天星,便挂掉电话。他白皙的尖尖的下巴残留着淡淡的青色胡楂,一双漂亮的大眼之上,眉宇间的凝重之意渐渐散去。

倪夕月在他身侧坐着,见他挂了电话,便握紧了他的手,道,“天星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意思是懂了。她能静下心来层层剖析,想出事情的症结,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觉得她是后知后觉,猜到了小冽的意图,但是有些细节她还没想清楚,毕竟小冽的心思不是谁都能猜透的。”洛杰布的声音比刚才与倪夕月一起出宫时镇定太多了,他在心里对慕天星道:丫头,谢谢你。

慕天星的那句“故意跟着凌云走”,让那块几乎将洛杰布的心碾碎千万次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倪夕月也听见了慕天星的这句话,只是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之前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就此散去了。

洛杰布跟倪夕月为人父母,即使跟孩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们却也知道,凌冽是好样的。

他们十指相扣,并肩而坐,齐齐望向窗外。无论过去的岁月如何,无论接下来的路是不是布满荆棘,他们说好了,这一次坚决不放手,坚决不会让历史重演。

在护国军的保护下,洛杰布所在的车辆稳稳进入首都机场贵宾停机坪,属于洛杰布的小型私人飞机就在他们眼前。

车门打开,诺一扶着倪夕月下去,又扶着洛杰布下去。就在几人走向登机踏板的时候,一句话从他们面前的地勤人员口中吐出来:“陛……陛下、夫人,你们……你们不能上这趟飞机。”

洛杰布眉宇间存了些戾气,属于王者的气场释放出来,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是承受不住这些的。

眼看着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倪夕月心中焦急万分,却温和地开口:“是不是飞机出现故障了?”

“不……不是的。”地勤人员两眼一闭,豁出去一般,开口道,“陛下,您跟夫人都被限制出境了,未来的一段时间,除了宁国之内,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你……”

——你放屁!

王者至尊,洛杰布只能把后面的两个字死死地闷在心里。

洛杰布眯起眼,看着地勤人员,眼神中透着危险:“你再跟我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你说,我一个一国之君,被自己的国家限制出境了,嗯?”

“扑通”,地勤人员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蜿蜒而下,不敢抬头去看洛杰布,只是呜咽着:“对……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夫人,呜呜……但是你们真的被限制出境了。”

倪夕月看得出这个女孩子是被逼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凌云这么快就控制了宁国的首都机场?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你别难为她,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倪夕月幽幽的声音舒缓而悠扬,却带着披荆斩棘的底气,还有从黑暗走向黎明的希望。

洛杰布和倪夕月回头望去,就看见晏北推着洛天凌缓缓朝这边走来。

洛杰布原本该气得跳脚的,可是,当他们俩齐齐看着那辆银光闪闪的轮椅,都吓到了。

“父皇,你怎么……”洛杰布慌了神,就要朝前一步,却被洛天凌用嫌弃的眼神制止了。

凌冽只知道他苦,他出生二十六年,没有见过父母,可是,又有谁知道洛杰布的苦?

洛杰布年纪轻轻就被逼上了那样的高度,父母一起住进了幻天阁,这一别,也是整整二十六年。

别说凌冽渴望父爱和母爱,就连洛杰布也是深深渴望着父爱和母爱的。

瞧见洛天凌两鬓如淡雪般的发,洛杰布只觉得有一把刀狠狠地在自己的心窝子里一下下戳着,那么疼那么疼。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洛杰布发誓,他再也不会对父亲大呼小叫了,不管他多生气、多憋屈、多懊恼,他都忍着。

倪夕月心中最崇拜自己的父亲倪子洋,还有洛天凌。

她与洛天凌多年不见,再一看,她的天凌叔叔都老了。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纷纷落下,好像时光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又好像一下子跳到了未来,她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后的场景。

这种喜悦与失落并存的感觉萦绕在他们俩的心头,刻骨铭心。

洛天凌瞧见洛杰布跟倪夕月眼中的泪,无奈地苦笑。洛天凌老了,可是声音清润悠扬,格外好听:“你们真是大惊小怪!老人家关节炎犯了,又不是发丧,你们哭什么?”

一句“老人家”使得洛杰布夫妇眼中的泪簌簌而落。

晏北也红着眼眶,却笑嘻嘻地推着洛天凌一步步朝着飞机的升降阶梯而去。这时,洛杰布彻底忘记了刚才在心中默默许下的誓言。

他牵着倪夕月,一下子冲到了洛天凌面前,激动地说:“我们不能去,你去?”

洛天凌懒洋洋地坐着,面无表情地觑着洛杰布,此时,洛杰布的这副样子跟他那落入凌云手中的儿子一模一样。

他给了他们一个看“蠢癌”晚期患者的表情:“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

“你开什么玩笑?”洛杰布简直要疯了,他气得在原地徘徊了几步,不想失了风度,却老被这老爷子气得失去理智。

洛杰布咬牙切齿,却很小声地道:“我跟月牙是去救儿子的,你知道吗?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心高气傲的,还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跟月牙一起把那个臭小子救出来,尽一下为人父母的责任,让他改变对我的态度。你现在跑过去,这叫什么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来瞒着我,恶人全让我做了,你背地里悄悄给他送了公司,又送人,好处全落在你的头上。现在有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让他彻底记住我这个伟大的父亲,结果,你还要跟我抢?”

他就要爆发了,可是洛天凌却依旧懒洋洋地看着他。

洛天凌只给了他一句话:“你是去救你的儿子,抢着去当英雄的,而我,是去接我的孙子,看他当英雄的。”

洛天凌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收回视线。

轮椅滑至飞机的升降梯处,洛天凌在晏北的搀扶下站起来,扶着护栏一步步朝飞机上走。

洛杰布被父亲刚才的一句话震得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看着父亲已经走到飞机升降台的中间时,撒开腿就要追上去,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将他彻底拦下了。

“陛下,您不能上去。”

乔歆羡是长公主洛天星与大将军王乔欧的亲生子,也是洛杰布的表弟,跟洛杰布的血缘关系很近。

上周的国会中已经通过了预案,乔欧将在今年秋季功成身退,国防部部长的位置交给洛杰布眼前的乔歆羡。届时,整个宁国的军权会全部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

“歆羡,你让开!”

“陛下。”

“陛什么下?”

“皇兄。”

“皇什么兄?”

“皇嫂。”

洛杰布因乔歆羡的一句“皇嫂”而愣住,倪夕月当即上前,拉住洛杰布,连连后退,道:“歆羡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你就不要难为他了。”

洛杰布心中憋着一口气,死死瞪着洛天凌的后脑勺,一直瞪到对方进了机舱,瞪得自己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洛天凌,你浑蛋!”

整个宁国,只有洛杰布敢这么骂了。而这个浑蛋还纵容着这个骂人浑蛋的人

,让他从他会骂人开始骂到现在。

洛杰布伸出手将倪夕月用力捞进怀里,然后低低的哭声传来,带着他对远方儿子的思念。

乔歆羡静静地看着,终于对洛杰布默默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迅速进了机舱。

飞机在停机坪上平地滑行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展翅高飞,迅速飞向高空。

洛杰布拥着倪夕月,愤恨地说着:“我连苦肉计都想好了,这次去救小冽,我说什么都要挽回他的心。上次我跟他一起做鱼的时候,他已经对我改观很多了,如果这次我能亲自去救他,他一定会很感动的,我不过……我不过就是想儿子啊。”

倪夕月能感受到肩上的布料已经被洛杰布的泪打湿了。

他的心情,她全部懂。

他又道:“那个老家伙,老浑蛋!他现在飞过去了,我原本心里只要担心一个人的,现在,我上要担心老的,下要担心小的,家人全搭进去了,这不是把我的心都挖空了吗?”

倪夕月这才听明白,他抱怨来,抱怨去,话语间夹杂了他对洛天凌浓浓的担忧。

他忽而哭了起来,一贯刚强坚毅如太阳一般温暖热烈的男子,却伏在她的小肩膀上哽咽不止:“我父皇老了,月牙……我的父皇老了……怎么办?怎么让他变回来?怎么让时光都倒回去?呜呜……父皇老了……”

倪夕月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没有感冒,可是喉咙酸涩、肿痛得厉害,她就这样在他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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