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吓了一跳,一时间慌的想不起,乱猜会受到怎样的惩戒!是把舌头涂满蜂蜜放在一堆虫蚁里,还是往耳朵里放地龙!
但片刻已觉得全身都疼:“我没有……我……”
“回头跟他道个歉。”林之念将线扯断。
陆老夫人急忙开口:“应该的应该的。”该道歉,劫后余生。
“您说您,总这样,他已经大了,在外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现在院子里又有人,您还如此下他面子,他夜深人静了怎么想您,您不怕他哪天恼了,给他自已换个娘。”
这……从何说起,没影的事,娘是说换就能换的吗。
陆老夫人觉得儿媳妇这话不对:“谁没事给自已换个娘?不对,不对。”
林之念穿了褐色的线:“谁知道,当年您没事了总是扔孩子,大牛就去捡,捡回来您也不看,谁知道他捡回来的还是不是您的小牛。”
陆老夫人瞬间从座位上弹起,吓得脸都白了:“你、你可不能乱说话!没有的事,小牛就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我儿子我能不认识吗!”
林之念看她一眼。
陆老夫人用力点头,目光真挚:“真的,我儿子。”
林之念就这么看着她。
陆老夫人快哭了,恨不得割了自已的肉保证孩子是她的,成措怎么可能不是自已儿子,肯定是她儿子,一定是她儿子,除了她谁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我也就猜个万一,您慌什么。”
“我慌了吗?”没有:“就是觉得……你这玩笑开的不恰当……”
“是不恰当吗?是瘆人才对。”脸都白成什么样了,汴京城的贵夫人如果做不得,跟挖她老人家的心有什么区别。
陆老夫人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林之念吓到她了。
她确实爱扔孩子,可……可不是都捡回来了,还养的好好的。
但林之念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是她这个毒妇,不想要自已这个娘了?!
不对,不对,她是陆大牛的媳妇,怎么都是自已儿媳妇。而且,她这些年从没给林之念找过事。
那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差点吓死她。
陆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反驳儿媳妇,她年轻的时候,确实不关心小儿子,体弱多病又麻烦,看着就浪费粮食,她关心他做什么,让自已伤心吗!就等着他咽气了扔了算了,谁知道撑过来了。
对,撑过来了!陆老夫人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快速开口:“小牛一直有病,回来的时候也一直有病,怎么能不是我儿子,只有我儿子有病,有病就是证据。”吓死她了。
林之念冷哼一声:“没病的孩子都卖了没人扔,扔的都是有病的。”
陆老夫人快哭了,挑拨离间!绝对的挑拨离间!
换做任何一个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个,她非要对方好看不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成措也是她儿子,她郝大胖的亲儿子。
可说这话的人是林之念,让她什么火都发不出来,还要想办法自证。
林之念勾起线,穿过袖笼:“好了,就是提醒您一下而已。哪能真不是您儿子。”
陆老夫人忍不住松口气,她就知道,就知道林之念是吓她:“你放心,娘以后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破草房、水坑缸?”
提那些做什么,她大儿子当年也是有打猎手艺的,要不然林之念能嫁过来:“是娘不会说话,别跟娘一般见识。”
陆老夫人说着,忍不住凑近林之念:“以后成措不是咱陆家儿子这种话,别说了,娘保证,以后都向着你,他成婚了,娶了新妇,娘也向着你,帮你磋磨她,新婚夜就开始磋磨。”
林之念闻言,看认真的婆母一眼,忍不住笑了。
陆老夫人也跟着笑。你高兴就好,你高兴了大家都高兴。
当年娶了个什么回来,简直催命符。
……
苏萋萋从陆府出来,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刚才怎么回事?”她隐隐听了一个响动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钱嬷嬷提到这个就来气,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娘:“回娘娘,那个陆老夫人……简直,简直没把小主子当儿子看,她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野妇,小主子都说了屋里有客人,她就像听不到一样,根本不管院子里的情况,就是一通撒泼打滚,坐在地上唱念做打,也就是我们在,不会说什么,换做别家的人,怎么想小公子,这不是让小公子没脸。”
苏萋萋蹙眉,她从陆家沟里正那里听过一些孩子的过往。
她儿子自然没得说,刻苦上进,只是他那个娘‘一言难尽’,但里正也只是提了这么一句,还能跟自已详细提多么一言难尽吗。
她顾念对方对她儿子的养育之恩,没用坏心思揣摩过对方,她竟敢这样:“不像话。”
可不是:“娘娘,还有更过分的,奴婢见那老妇去了长媳的院子里,就借着借东西的借口去了那婆子住的喜乐堂,里面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盆稀有名花,可小公子的院子里您也看到了,空荡荡的,分明是不关心小公子的起居。”
苏萋萋不悦,但到底在别人家。
“奴婢还听说,陆家这位老夫人,前不久出去赏秋,当着众多朝臣家眷的面和孙家老太太就动手了,是真的动手,完全不顾忌陆尚书的脸面。”
“为什么事?”
“说是孙老夫人说陆家叔嫂什么的不干……净……”
“打她也活该。”
“是……”
“但她在孩子院外闹什么!”里面还有孙子,让孙子天天看她那么闹像话吗。
钱嬷嬷点头:“骂的可难听了,还说小公子不孝……”
苏萋萋想想都心疼,那样穷苦的地方,小时候又拖着病体,看看在在三岁了还慢悠悠、走不利索、说不利索的样子,也能想到辑尘小时候在外,别的小孩子怎么笑话他,他又受了多少委屈。
好不容易长大了,考了功名在地方上任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权贵,不定怎么给他穿小鞋,她儿子受了多少不公才走到今天。
苏萋萋忍不住胸口憋闷:“让那婆子明天进宫,好好学学规矩!”
钱嬷嬷急忙阻止:“娘娘,万万不可……”外面的人怎么想她们娘娘,恩将仇报?
苏萋萋还是替孩子咽不下这口气:“那就送几个厉害的婆子过来,好好给她长长眼。”
“是。”
……
陆府内。
陆辑尘将软垫收起来,看到地上散落的银票。
陆辑尘捡起一张,一万两,一眼看过去,每一张都是一万两,足足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