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工程师们要走了,肖总工让食堂做些好吃的,大家最后在一起聚聚,当是为这次合作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每组和自已的组员坐在一桌,周希是副组长,自然挨在纪晚卿旁边。
要走了啊。
周希有点惆怅,可他也不知道自已在怅惘什么。
他十七岁进研究所至今,出过很多次差,但好像没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依依不舍。
肖总工过来敬酒。
“感谢各位,你们是我们项目的主力骨干啊!尤其是周副组长,我们小纪同志前段时间遭遇意外不能到岗,多亏了你顶住压力没掉链子,咱们后面的整合工作才能如此顺利。”
周希比刚来时的自傲嚣张要好很多,但也只是针对纪晚卿一个人,对上其他人时他该傲气还是很傲气,“应该的。”
纪晚卿顺着肖总工的话也端起酒杯,“感谢周副组长,要是没有你,我们小组开展工作不会这么容易。”
周希双手托着酒杯倾身上前碰了碰,“没有,是我要感谢纪组长能让我参与项目核心研发。”
纪晚卿勾唇笑笑,没再说话,一杯米酒下肚。
或许之前有人认为纪晚卿名不副实,毕竟她只下午过来,也很少亲自下场,什么事都是安排组里的组员去做,连盯过程检验成果这样的事,都由周希代劳。
但今天酒桌上一看,周希的态度明显是服气的,能让那么傲的周希服气,这纪工没准还真有两把刷子。
聚餐结束,大家各回各家。
在厂内住宿的,路上一起说说笑笑,把住外面的同事送到厂区门口。
门卫室的光很暗。
大家恍惚看见阴影下好似有个人,微微靠在墙上,很高很挺拔。
纪晚卿一眼认出来人是谁,转头对身后同事说:“抱歉大家,我爱人来接我了,先走。”
同事们顿时发出善意的哄笑,纷纷夸赞纪工夫妻俩感情真好。
江澈听见声音,从灯下走过来,嘴角带笑对着卿卿的同事一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可当目光落在周希脸上时,却发现对方嘴角下垂眼含厌恶,在一众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出挑。
肖总工慈爱地说,“行,你们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肖总工再见,大家再见,沪市的同志们有缘再见!”
纪晚卿含笑告别,回身自然牵住江澈递过来的手,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握住她,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情。
小夫妻慢慢散着步回家。
路上,江澈紧了紧卿卿的手,状似不经意的问:“我记得周希也在你项目组,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他没有因为当初的事给你脸色瞧吧?”
纪晚卿回忆了下最近几天的相处,诚实地摇摇头,“不会啊,小周能力不错性格也还行,虽然刚开始跟我劲劲儿的,但后面也老老实实被我驯服,可听话了!哈哈我厉害吧?”
听了这话,江澈懂了。
原来周希刚才在大门口不是讨厌卿卿,而是见不得他。
“厉害。”江澈轻叹,不自觉将她整个胳膊搂在怀里,低声感慨,“我爷爷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给我们俩定下娃娃亲。”
照卿卿这受欢迎程度,又是副团长又是刑警队长又是特级研究员,更不提许许多多压在心里都不敢表现出来的,哪儿还轮得到他什么事?
他真就占了个婚约的先决条件而已。
月色撩拨,纪晚卿觉得江澈今晚格外热情,一个劲儿折磨她的双唇,一遍一遍问爱不爱他,喜不喜欢他,想不想要他。
当时从怀县回来第一次做他也这样,本来以为是突发情况偶尔发作,没想到居然是间歇性可持续的。
纪晚卿累的手都抬不起来,看见江澈端水过来给她擦身子就想踹人,“下次再敢让我说那些乡野糙话,我就掐死你!”
江澈一言不发拧干帕子,对卿卿的威胁充耳不闻,完全没听进去。
明明他俩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已也很有感觉,小脸红红的,连眼尾都泛着羞人粉色。
一想到卿卿在人前是优雅亲和、有距离感的高级知识分子,只有在自已身下才会绽放出别人都看不见的诱人娇媚,江澈难以压抑心头火热,忍不住心猿意马,擦身子的手又不自觉开始蠢蠢欲动。
“滚!”纪晚卿察觉到他的意图后,简直气笑了。
这男人真没撒谎,当初他真是怜惜她体贴她,忍着没有当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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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纪晚卿睡到日上三竿,被院门口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以为是叶雅曼或是诸葛大娘,便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下楼开门。
谁知道是纪小柔这倒霉玩意儿。
“你好,你是江副团的爱人吧?我是隔壁严崇家的新媳妇儿。”
纪晚卿靠在门框上,语气懒懒的,“什么事?”
纪小柔眼中划过一丝嫌恶,总觉得面前的人熟悉得很讨厌。
“这周天是我和严崇摆喜酒请客的日子,前段时间你们没回来,没能及时通知上,还望你们夫妻一定赏脸过来。”
以严崇的性格,请客只会把二号巷所有邻居都请过去,若是单就他们一家不去,未免显得记仇。
纪晚卿点点头,“好,还有事吗?”
听见对方不客气的语气,纪小柔莫名觉得她好像更厌恶自已!?自已刚来又没招惹她?!
难道因为她是严家的媳妇儿?
“没事了。”纪小柔看了眼她搭在肩头的外套,以及懒懒散散披在身后的头发,明显是刚刚起床,而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同样是随军,她早上六点就得起来给一家人做早饭,还要哄严小虎吃饭,送他去上学,去市场买菜,回来扫地洗衣服,现在刚刚忙完马上又要做中午饭。
而隔壁的居然睡到现在才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纪小柔不想给自已找气呕,客套两句便离开。
回到家里,严大娘阴阳怪气的问,“隔壁那狐骚货肯定同意了吧?白吃白喝跑得比谁都快。”
纪小柔自诩高中生,不肯掉价跟农村老妇一起骂脏,遂问:“娘,隔壁跟咱们家到底有什么天怨人恨,您怎么讨厌她?”
“你问这干啥?”严大娘一脸警惕,生怕媳妇儿知道当初儿子求娶过贱人的丑事。
纪小柔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婆婆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我就随便问问。对了娘,你知不知道咱们军区营长级别的干部住哪个地方?”